第57章(懸崖雪屋.中...)(1 / 2)

敲門聲柔柔的, 四聲後輕輕推門,走進來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正是綺濃。

她的麵龐還是那麼甜蜜, 眼神還是那麼嫵媚, 蔡昭不由得恍惚了下, 好像綺濃踏著蹁躚動人的腳步剛從客棧二樓下來, 絲毫不曾經曆這一路上的艱難險阻。

綺濃見到屋裡還有蔡昭, 微微驚訝了一下,然後走到段九修身旁恭敬的福下身, 雙手捧上一疊雪白的絲帕,裡頭隱約透出點點殷紅的血跡。她道:“稟報尊主,綺濃幸不辱命。”

段九修接過絲帕展開一看, 略略讀了幾行絲帕上的字, 臉上露出笑意:“好, 乾得好。綺濃辛苦了。”

胡天圍憂心忡忡:“應該不會有假吧。”

綺濃伸出左手, ‘柔柔的’捏住胡天圍的耳朵,愛嬌道;“阿圍就是愛操心。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都快咽氣了, 他騙我做什麼。”

胡天圍疼的連聲叫喚:“我錯了, 我錯了,綺濃姐姐饒了我吧。其實我是心疼姐姐寫了這麼多血字,哎呀, 手指可疼壞了吧。”

綺濃柔媚的睇了段九修一眼,口中卻依舊對著胡天圍道:“算你小子還有良心,哎喲喂, 那心法口訣老長一段,為了怕忘記, 我才咬破手指寫下來的。不過,隻要尊主吩咐我辦的事沒出差池,我吃什麼苦都成。”

――這種年齡差的男女打情罵俏,蔡昭惡心的恨不能潑他們一盆狗血。

段九修心中得意,仰天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綺濃的心意,老夫領受了。”笑罷又道,“小蔡姑娘,老夫大事將成,你若肯棄暗投明,老夫絕不虧待你!”

他看蔡昭神色冷淡,怫然道,“怎麼,你不信我能成事?”

“自然相信。”蔡昭冷冷道,“綺濃姑娘對著個麵孔像風乾老橘子皮的糟老頭都能柔情萬千,騙起尋常男人來自是愈加手到擒來。”

段九修和綺濃的臉色陡變。

“所以,綺濃姑娘這一路上裝模作樣,與胡公子大唱雙簧,就是為了從陳複光嘴裡騙出心法口訣吧?如今心法到手了……”蔡昭盯著綺濃,“陳複光現在何處?”

綺濃裝出一臉哀戚:“唉,陳公子傷勢太重,因為不想拖累我,就自行跳入一個深不見底的冰洞了,此刻想必已經不在人世了。”

蔡昭冷冷道:“陳複光根本沒有受傷,他是受驚發燒了。”

綺濃毫不在意,“哦,那是我記錯了。陳公子病情太重,因為不想拖累我,就自行跳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冰洞,此刻想必已不在人世了。”

蔡昭心裡清楚,綺濃一定是在騙出陳複光的心法後就隨手將他推進某個冰窟窿了,好一個豔若桃李蛇蠍心腸的女人。不過這也符合她心中的預期――段九修師徒果然並不打算真的與其餘幾人分享聶恒城的神功秘籍。

“恭喜段長老,心願達成了一半,現在就將另一半也了結了吧。”她道,“你們宰了周致欽,我就交出雪鱗龍獸的涎液。”

地上的周致欽再度驚懼的瑟縮起來。

段九修目色陰鷙,“我與你們北宸六派血仇不淺,你居然不打算與我拚命,就這麼輕飄飄的過去了――我總覺得其中有詐。”

蔡昭:“我為什麼要與你拚命,我的護衛已下山將你的事嚷嚷出去了。你偷練聶恒城的神功,犯了魔教的大忌,很快就有人來找你算賬了,北宸六派樂得看戲,乾嘛費勁。”

這話不假,但真話更氣人。段九修忍著氣,“你既知道我要練的是聶恒城的神功,怎麼還會肯將涎液交出。你臉上裝的風淡雲輕,其實心中暗暗打著壞主意吧!”

蔡昭:“我為何要暗暗打主意,我可以明著把主意告訴你――雖說如今魔教不如聶恒城那會兒強盛了,但破船也有三斤釘,就憑你們三個喪家之犬,一旦魔教大舉搜捕,用不了多久就成三條死狗了,那多沒趣啊。我巴不得段長老您練的法力高強些,這樣才能與魔教鬥的久些,狠些。我們北宸六派在一旁做壁上觀,何樂不為?”

段九修臉色黑紅變幻。

蔡昭這番話可謂陰損至極,然而她明明白白說出來,他反而無話可說。本來魔教與北宸六派就是血仇,蔡昭恨不得他與魔教兩敗俱傷真是再合理不過了。

“你就不怕我練成神功後,先誅滅聶矗再收拾北宸六派?”他沉聲道。

蔡昭一聲哂笑,“你以為人人都是聶恒城麼?”

段九修捏緊掌心:“你什麼意思。”

“當年你與聶恒城同時被魔教老教主收為養子,老教主派一樣的高手指點你們武功,一般教導你們辦事。可不到二十歲,聶恒城就勝過你一大截了。”

“我姑姑在佩瓊山莊長大,與周家子弟一樣練功一樣作息,可隻有她所向無敵,最後還能自創武學。同樣的秘籍,不同的人來領悟修習,你以為威力能一樣麼?”

“就聶恒城那樣罕見的上佳資質,從開始修習到神功初成也費了好幾年功夫。段長老,您又得費多少年呢?在練成神功之前,您還得費心保住自己的安危吧。”

自少年時代起就處處落敗於聶恒城,是段九修此生最大的恨事。被蔡昭當眾揭穿了自己幾十年來的隱痛,段九修當真怨毒憎恨到無以複加的地步,對蔡昭頓生殺意。

兩邊對話的功夫,胡天圍已在綺濃耳邊說了蔡昭的來曆。

綺濃見段九修被氣的連身子發顫了,當即厲聲嗬斥道,“好個刀口無德的小賤人,你彆打量著有雪麟龍獸的涎液在手,就有恃無恐。真將我們惹急了,拚著不要這涎液,也先將你活活弄死了再說!”

“綺濃姑娘彆站著說話不腰疼了。”蔡昭道,“你如今春秋正盛,當然不著急,有的是時候慢慢尋找雪鱗龍獸。可段長老難道也等得住麼?為了這次機緣,他已蟄伏了十幾年,何必為了些許意氣之爭壞了大事呢。”

“不過也難說,反正秘籍已經到手了,等綺濃姑娘你熬死了段長老,再慢慢來找雪鱗龍獸的涎液,豈不更妙。”她索性挑撥離間起來。

綺濃一聽這話,臉色大變,連聲道:“尊主明鑒,綺濃絕無此心。”

有沒有這個心,蔡昭的話都很有道理,直接擊中了段九修的心病。

他心知自己年歲已高,一旦過世,秘籍自然會落到弟子和綺濃手中,到時他倆雙宿雙棲,說不得更高興。何況成大事不拘小節,自己這樣高的輩分與一個十幾歲小姑娘計較口舌,便是贏了又有何益。

等將來練成神功,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回過頭來將所有得罪過自己的人拿住了,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真丈夫所為!

“你究竟為什麼非要殺周致欽不可?!”他粗著嗓子道。

蔡昭一雙眼睛又黑又亮,仿佛能照清人心。她緩緩道,“我要殺他的原因,與你磨磨蹭蹭不願殺他的理由,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