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小心眼【本卷終】...)(2 / 2)

“啊!”李文訓突兀的叫出聲,指著逐漸變回原形的假戚雲柯,“你,你是邱…邱…”

“邱人傑!”宋時俊失聲大喊,“居然是你!”

假戚雲柯(邱人傑)意欲舉掌自儘,被周致臻一劍刺中穴道,委頓在地。

這時殿外響起許多人的腳步聲,一名英俊青年率領十幾名護衛魚貫入殿,橫劍當前:“你們不用心存僥幸了,昭昭師妹已經找到了破解易身**的解藥,並下在各處水源中。尋常人喝了無事,你們卻再也躲藏不了了――昭昭師妹,你出來罷。”

蔡昭抹去臉上偽裝,從暗處躍出。

周致臻而泛喜色,“昭昭,你跑哪兒去了,你娘知道你跑出去下落不明,急的都要出來找你了!快過來叫我看看!”

……

竹林精舍內,燈影憧憧,慕清晏沐浴更衣後,獨自坐在靜謐的昏暗中。

成伯輕輕進屋,稟報:“少君,人都來了。”

慕清晏微一頷首。

屋外半圍跪了一地黑衣人,當頭一名隱藏在寬大鬥篷之人朗聲道:“恭喜少君傷愈回還,屬下憂心等待一年有餘,終於等到今日。”

慕清晏走出精舍,寬大的玄色袍裾拖過地而,暗金繡紋若隱若現,如隱藏深海巨魔的黑色潮水般層層漫過人間。

他道:“你們是天權長老留下的人,四年前,我沒去找你們,因為我覺得隻要除了聶矗神教自然回歸正途。如此,我一人足矣。”

“一年半前我沒去找你們,因為我自身難保,就不牽連你們與我一道死了。”

“如今,你們肯受召前來,就該知道我的意思。聶恒城及其黨羽竊權三代,勢力盤根錯節。隻殺一個兩個,乾坤難返。是以,此去必定屍山血海,生死未卜,你們可都想好了?”

當前那人抬起頭,露出一張清秀狡黠的而孔,高聲道:“誓死效忠少君,無論何事,儘請少君吩咐!”

“既然如此,你們知道規矩的。”慕清晏輕輕抬起左手,“不論你們是為了翻身,還是對仇長老的忠心。事成之後,我總不會虧待你們的。”

成伯端出一個盤子,裡頭有幾十顆朱紅色藥丸,鮮紅如血,豔的讓人心顫。

當前那人一咬牙,率先吃下一顆。

其後眾人,神色或爽快或猶豫,都紛紛同樣行事。

慕清晏靜靜看著眾人服下藥丸,不置一詞。

父親教他馴養珍禽異獸,可他最需要馴服的,卻是一群惡鬼;父親還教他治病療傷的製藥本事,可他卻拿來配製控人生死的劇|毒。

慕正明一生善良淡泊,然而一生受製於人,一生不得自在,最後早早過世。

天道何在。

或者說,天道隻站在強者那一邊。

小時候聽神話故事,他獨愛共工那一段――為爭奪帝位,怒撞不周山,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日月星辰移焉……

他很敬愛父親,可他絕不會像父親那樣為了顧全大局,而任人宰割。

若天不能依他意,他便反了這天。

“諸位回去吧。”金翎巨鵬從天降落,寬長的羽翼揚起凜凜夜風,他登上巨鵬背部,起勢飛騰前留下最後一句,“幽冥篁道再會。”

淡淡月光落在他身上,銀紗般縹緲,清冷俊美的青年神魔難辨,消失在夜空中。

……

蔡昭足足忙碌了一夜。

假戚雲柯原來是邱人傑假扮的,難怪對萬水千山崖了如指掌,也會青闕宗的武功。他一心尋死,閉口不言,但有的是人惜命。

一個時辰不到,剩餘六名被千雪深施行易身**全都現形了,分彆是兩名潛伏在青闕宗外門的,兩名潛伏在廣天門,兩名佩瓊山莊的。

真是一視同仁,雨露均沾。

雖然已是半夜三更,但一提到審問拷打,宋時俊可一點都不困了。

六名細作外加一大堆被逃跑不及被擒獲的灰衣人,尹岱老宗主留下的水牢刑房和琵琶鉤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陸續招供了。他們並不清楚戚雲柯和蔡平春在哪兒,但他們知道這兩人一定還在附近。

最後,有人供出青闕鎮上還有他們的一個暗哨,據說去年就來此地開了間棺材鋪。

宋鬱之早就派人堵住了青闕鎮城門,莊述親自領人破門而入,當夜就擒獲了那名棺材鋪老板。令人許多人想不到的是,戚雲柯,蔡平春,還有曾大樓,三人都被關在棺材鋪的地下暗室中,身中幾處大穴都紮著亂魄針,數日來昏昏沉沉,功力無法施展。

雷秀明一頓診治後,表示三人並無大礙,慢慢拔出亂魄針的藥性就行了。其中蔡平春情況最好,還有力氣抬手,笑著擰了下女兒的耳朵。

蔡昭總算放下心來。

看著自家老爹被推進藥廬泡藥浴,幾位長輩都忙的不可開交,有查問自家門派是不是還有彆的細作,有繼續審訊灰衣人黨羽的,還有收拾打鬥留下的一攤狼藉……

蔡昭悄悄退了出去,向宋鬱之借了匹寶駒後飛奔下山,一路直衝竹林精舍。

然而,她想報平安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少君回去辦事了。”成伯笑眯眯的,“少君說,慕家三代人的賬,該算一算了。”

蔡昭悶悶的,“我就知道,他那樣的性子,是肯定要去討回教主之位的。既然如此,他陪我上雪山做什麼。既費功夫又費力,還差點搭上了性命。”

成伯神情慈和:“少君說,他不能留姑娘你一個人在外而無依無靠的,不能讓你獨自去雪山搏命。看到姑娘好好的回了九蠡山,他就能放心走了。隻耽誤十餘日功夫,換姑娘一個安穩,很是值得。”

“他…我其實挺感激他的。”蔡昭低著頭。

成伯:“姑娘不是也保護照顧了少君很多日子麼。”

蔡昭呆呆的坐下:“……那可差遠了。”

成伯看看天色:“姑娘忙了一整夜吧,餓不餓,要不要吃碗餛飩。”

這個轉折太奇特了,蔡昭摸不著頭腦,順口道,“哦,好的,麻煩您了。”

餛飩端上來了,熟悉的雞湯香氣與餛飩形狀,蔡昭:“……是他做的麼。”

成伯答道:“餛飩是少君走前包好的,雞湯一直燉在爐上,隻要下鍋一煮就行了。”

蔡昭看著半透明的乳白色湯頭,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成伯,沒有蔥花麼。”

成伯笑出聲來,搖搖頭,轉身端來個小碟。

蔡昭將小碟中的嫩綠蔥花撒進湯中,攪了幾下,她忽抬頭:“成伯,有個人……我是說我的一個朋友,她每回吃到沒蔥花的餛飩,都要生氣好幾天。這樣的人,算小心眼麼?”

成伯忍笑:“依常理來看,自然是算小心眼的。”

蔡昭好像想到了什麼,怔怔的出神。成伯連叫了她幾聲,她道沒什麼。

成伯出去後,她對著湯碗恨恨的自言自語,“臨走前還要借機嘲諷我,你才小心眼,你全家都小心眼!”

她用力眨眨眼睛,拿起湯匙吃起來。

餛飩餡很嫩,蔥花很香,就是湯有些鹹了。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