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劫後瑣碎.下...)(1 / 2)

蔡昭與樊興家好像兩隻淋了雨的鵪鶉, 低著頭從裡屋走出來。

樊興家很夠義氣,搶先解釋他們為何從後門溜進來,並且攬下所有過錯。蔡昭也道:“師父, 我們真不是有意偷聽您和師母說話的, 我們也不會說出去的。”

戚雲柯好氣又好笑:“行了, 師父知道。何況, 剛才我與你們師母說的話, 也沒什麼不能讓彆人知道的。唉,大家都心裡有數。”

他的聲音疲憊, 還透著些無奈。先是被武剛偷襲受傷,後被亂魄針控製了這些日子,戚雲柯如今看來消瘦了許多, 仿佛連白頭發都多了幾根。

他緩緩的靠在隱囊上, “興家, 大樓的傷你雷師伯怎麼說?”

樊興家道:“雷師伯說, 針毒入骨,大師兄少說得休養半年。”

戚雲柯歎道:“能養的回來就好,大樓這回受罪過大了。…昭昭, 你爹好些了吧。”

“其實昨日就能蹦q了, 不過我娘死活不信雷師伯的診斷,哭天抹淚的要我爹多躺幾天,可把雷師伯氣壞了。”蔡昭掩口輕笑。

“小楓從小就不愛聽大夫的話。”戚雲柯露出微笑, “昭昭,這回我和你爹能這麼快得救,你居功至偉。可憐你小小年紀, 拜入師門不到一個月,就得在外奔波吃苦, 叫平殊知道了,定然大喊‘這師父是個好大的坑,趕緊跑吧’……”

樊興家先笑出聲來,蔡昭也笑:“師父學的真像,這還就是姑姑會說的話。”

師徒三人說了會兒玩笑話,忽聽門外弟子傳報宋時俊與周致臻來了。

戚雲柯看出他倆有話要說,就叫蔡昭與樊興家退下,誰知宋時俊卻叫住了蔡昭。戚雲柯立刻明白了,他們是要問蔡昭。

待樊興家退下,宋時俊迫不及待的發問:“昭昭,前幾日你在藥廬說,那個千麵門弟子已經死了,這是真的麼。”

蔡昭一個咯噔都沒有,行雲流水道:“自然是真的。魔教根本不相信他,在他身上下了用來控製的藥。他被我帶下山後,沒多久就毒發了,那會兒我也來不及把他領回來。既沒有解藥,當然就死了。”

“這是魔教的做派不錯。”戚雲柯道,“死了也好,省的再生事端,時俊你就彆多想了。何況這回昭昭帶回來的雪鱗龍獸涎液,對鬱之頗有助益,你可有道謝?”

宋時俊不滿的哼哼兩聲,“嘴上道謝有什麼意思,等我這趟回去,好好挑兩件寶貝給昭昭送來,才叫真的‘道謝’。”

這話蔡昭愛聽,喜孜孜道:“多謝宋門主。可惜那涎液剩的不多了,不然三師兄說不定能恢複全部功力呢。”

宋時俊憂心滿麵,搖頭道:“那點涎液給鬱之溫養經脈就夠了。其實雪鱗龍獸性屬寒,鬱之中的又是至陰至寒的幽冥寒氣,再多也無用。就是不知道你姑姑當年是怎麼給石老二療治的,連你爹娘都不清楚其中經過。雲柯,你跟在蔡平殊身邊的時候最長,要不你再想想,說不定能想起來呢。”

戚雲柯苦笑:“石二弟出事那段日子,我剛好不在,是真不知道。”

宋時俊無可奈何,他回頭看周致臻,“喂,你怎麼不說話。”

周致臻一臉凝重,思索片刻後才道:“昭昭,你真的沒去極北大雪山麼。”

“當然沒去。”蔡昭神情純真坦白,“我帶來的雪鱗龍獸涎液是從那千麵門弟子處得來的。因那涎液是易身**的克星,千麵門弟子為了互相提防,一直都有暗中收藏。我這回可是把千麵門多年的收藏都拿來了。”

“這話在理。”宋時俊道,“越是做賊的人,越要互相防備。那易身**邪性的很,除非人死了,否則簡直是天衣無縫。再說了,極北之地的大雪山多遠啊,昭昭就算快馬加鞭,來回一趟也要個把月,哪能這麼幾天就回轉的。”

周致臻歎息道:“我不是疑心昭昭的話,而是……唉,致欽恐怕在大雪山出事了。”

這話一處,其餘三人皆驚。隻不過兩個是真驚,一個是假驚。

周致臻道:“去年致欽之子玉麟在外身故,致欽一直不肯說是在哪兒出的事。不久他就與東方曉出門遠行了,說是去散散心,連老祖兩百年忌辰都沒來。”

“我想他痛失愛子,也不忍說什麼。直到這回我和致嫻在回程途中遇襲,族中長輩們急著找致欽回來護莊,詢問東方家的老仆後,才知道他們可能是去極北之地的大雪山。”

“那又怎麼樣?”宋時俊不解。

“之前致欽每月都會飛鴿傳書報平安的,可是這個月至今沒有消息。”周致臻眉頭緊鎖,“若我猜的不錯,玉麟也葬身在那大雪山了,否則致欽為何要路遠迢迢的去那兒。”

戚雲柯寬慰道:“都說那大雪山險峻,你再等等吧,說不定致欽兄弟是被風雪封了道,一時半刻傳不回消息來。”

周致臻點點頭。

蔡昭不動聲色的低下頭,心中暗喜。

從大雪山回來的途中她就想好了,為了保護千雪深雪女還有那五隻幼獸,越少人知道大雪山上的情形越好。隻可惜不能揭穿周致欽等人的真麵目,不過他們死的一個比一個慘,也算報了陶家大仇。

從戚雲柯屋裡退出,剛好遇見迎麵走來的丁卓。蔡昭打了個招呼就想走,丁卓卻叫住了她,再次提出比武之事。

蔡昭頭痛:“還要比啊。”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的能耐了嘛。

丁卓一臉嚴肅:“比武旨在切磋技藝,互增見識,並非為了爭個誰贏誰輸。隻要是光明正大的比武,輸贏又何妨。據傳說,當年清風觀的開宗祖師與翻天掌風驟寒的那場比武……”

“行行行四師兄彆念了,我都答應。”蔡昭連聲。

於是兩人約定了半月後比武。

又過了四五日,蔡平春徹底複原,雷秀明威脅寧小楓再敢質疑他的診斷就要給蔡平春的湯藥中下料,真的讓他‘再多躺躺’。

為了防止再出意外,這回周致臻堅持親自護送蔡家三口回落英穀,還有長春寺派來給覺性禪師做幫手的十幾名武僧相送,想來途中無礙了。

臨彆之際,蔡晗愁眉苦臉好像個小老頭,蔡昭問他緣故,他苦著一張小胖臉:“娘說,還是姑姑有遠見,當年死活要讓姐姐練功,如今看來真是好處無窮。這回回去,也要加緊督促我練功了。”

蔡昭笑道:“練功是辛苦了些,可是以後不用吃素了,也是好事啊。”

蔡晗一臉悲憤:“阿姐不知道,外祖母忽然大徹大悟了,這趟她每天都給我好吃的,其實待在寧家挺好的。都怪魔教搞事情,害的我將來日子難過――以後我與魔教勢不兩立!”

蔡昭:“……好吧。”

次日,宋時俊也要啟程離去了。臨走前他拉著兒子絮叨個不停,翻來覆去就是‘你若無法全部複原就回廣天門吧爹養你一輩子’。

宋鬱之麵無表情的甩開親爹的手,“兒子隻是功力受損,並不是成了廢人,父親多曬曬太陽,多想些好的吧。”

此後數日,江湖上風平浪靜,宗門內歲月靜好。

蔡昭終於搬回了椿齡小築,果然如戚雲柯打包票的那樣,居住舒適,風景宜人,但她還是懶洋洋的打不起精神來,廚房蒸蔥油鱸魚時忘了放薑片,她居然也默默的吃了下去。

樊興家問她怎麼呆呆的,她答曰:“不放心。”

“不放心什麼?什麼不放心。”樊興家沒聽懂。

蔡昭道:“有一隻毛絨絨的小鴨子,模樣不錯,但脾氣很壞,我照看了一陣子,誰知一日發現他其實不是鴨子,而是隻鼻孔朝天的大白鵝。白鵝就白鵝吧,他還非要出去勇闖天涯。唉,我不大放心,萬一他叫人烤了吃掉呢。”

樊興家想了片刻,自以為想通了,大驚失色:“你不會是打雷師伯那些鴨子的主意吧,千萬不要啊!你想吃鴨子叫人下山去買吧,要是動了師伯的鴨子,他會跟你拚命的!”

蔡昭無語,拍拍樊興家,歎息著走開了。

這日,她又在空無一人的清靜齋內坐了一會兒,不久前的爭執笑鬨仿佛還回蕩在屋內。

她終於想通了,於是提起精神,裙擺飛揚的直奔椿齡小築,卻看見婢女們都站在廊下,一個個粉麵泛春,含羞帶怯。

她走過去一看,隻見宋鬱之雙手負背,站在她的院子裡。

將英俊逼人的三師兄請進屋,蔡昭親自奉茶,誰知宋鬱之冷不防來一句,“昭昭師妹今日精神好多了,終於打定主意要去魔教了麼?”

蔡昭差點一腦門磕在桌麵上,連忙起身關窗關門,拉宋鬱之去裡屋說話。

“三師兄慎言。”她一本正經,“名門正派的弟子,好端端的去魔教做什麼。”

宋鬱之淡淡看著她,“昭昭師妹可能不知道,這幾日江湖上是平靜了,可魔教卻動靜不小,各地各處的分壇都在回調人手――這架勢,應該是幽冥篁道出事了。”

蔡昭心頭一緊。

宋鬱之繼續道:“小時候聽母親說過,其實聶恒城之前的魔教教主大多姓慕。隻不過聶恒城威勢太大,執掌魔教的時間太長,致使人們都逐漸淡忘了這事。常寧,是慕家子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