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地宮千年.中二...)(2 / 2)

“隻是什麼。”女孩發問。

“父親受了一輩子的委屈,所以我特彆見不得慕家又有人受委屈。”青年神情悵然,側臉清冷俊美,波光沉鬱。

如同以往許多次一般,兩人吵開了說開了,又是言笑晏晏,接著去看石壁――

“這個看守丹爐的一定是太初觀先祖,我家祖譜上說,早些年太初觀最出名的本事是煉製丹藥,後來幾次在六派大比中落了下風,轉而全心修武了。”

“正在刷洗馬匹的那個大腦門估計就是駟騏門先祖了。楊家先祖讀書不錯,駟騏門比車馬儀仗門聽起來高明多了。”

“你真刻薄!”小姑娘不住輕笑,宛如春風中輕顫的桃花,“啊,青闕宗的先祖應該是這個一直服侍在老祖左右的僮兒了。”

慕清晏眸色微沉,“嗯,跟老祖時日最久,也最親近。耳濡目染,估計學到的本事也最多,難怪最後能留在九蠡山,承襲暮微宮了。”

一番猜測之後,蔡昭忽然眼睛一亮:“祖譜上說,北宸老祖之死也有魔教祖師的過錯,是以兩邊勢成水火。等出去後,我就把石壁上的故事說出去,興許……”

“興許什麼興許。”慕清晏揉揉女孩的額發,眼神既憐憫又淡漠,“你以為兩邊累代廝殺,隻是因為兩百年前的事麼。行了,彆糾纏天下大事了,還是想想怎麼出去吧。”

蔡昭大眼睛閃了閃,“其實,我可能已經知道怎麼出去了。”

慕清晏又驚又喜:“昭昭現在這麼聰明了,我一點沒看出來。”

蔡昭赧然,“這個與聰不聰明並無乾係,隻有落英穀的人才能看出來。你看這邊…”她指向第二麵石壁的中上部分――

隻見慕修訣長身玉立的站在當中,領著剛結交的好兄弟來見北宸老祖,後麵還有一個年輕姑娘偷偷在拉慕修訣的衣角。北宸老祖十分高興,捋著胡須大笑。

慕清晏看了片刻,發覺其中差異,“其餘場景中,老祖手中拿的都是一柄拂塵。隻有這一幅,他手中拿的是一根垂葉花枝……慢著,這石刻不對,是被人修改過的。”

因為修改之人技藝大不如啞伯,隻將原有的拂塵略略抹去後改刻成花枝,乍看過去石痕猶存,是以慕清晏還將之看成了拂塵。

“我也這麼覺得。”蔡昭道,“其實這是一根桃花枝。”

慕清晏眸子一亮:“桃花?落英穀的胖桃花?”

女孩沒好氣的捶他一下,“什麼胖桃花,是山桃花,山桃花!”

慕清晏笑著任她捶,又看那石壁,“可是,看著與那尊碧玉女神像上的山桃花不大像啊。”

“那是因為神像上的山桃花是側麵的,而這……”蔡昭補充,“這是從上往下刻畫的,所以看著像個圓圓的小碗,若不是這垂下來的葉子細長如鉤,上下三層分明的花瓣,便與尋常花卉無甚分彆了。”

慕清晏問道,“莫非其中有什麼講究?”

蔡昭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這是我們落英穀的暗中約定,與五行八卦相關的。我們落英穀人少力微,不得不常用機關陣法來對敵。廝殺激烈時,往往自己人也會一同陷進陣法機關中。為免誤傷自己人,我們會在沿途畫出破解之法或逃生之路。”

“可是這樣一來,敵人也會看見。為此,落英穀先祖想出了這個法子――以眼前石壁上這朵山桃花為例,三層花瓣由內向外,最裡頭一層是兩片花瓣,便將乾位由左至右挪動兩位……”

慕清晏輕輕呀了一聲,“那就變成原先的離位在乾位上了。”

“對。”蔡昭道,“等看到第二幅八卦圖時,按著第二層四片花瓣,將原本的乾位由右至左挪動四位,原先的坤位在上了。”

慕清晏聽懂了,“等看見第三處標記時,再按照第三層七片花瓣的數字,由左向右挪動七個爻位。如此三次,周而複始。”

“正是如此。如此顛倒反複,敵人就算察覺山桃花的圖案有異,也難以猜出其中之意。按著八卦地圖所繪,這間五邊形的石廳就是地宮中心,那麼……”

蔡昭走到兩麵石壁之間那麵後來添加的鐵壁處,從裂縫指向對麵鐵壁上的八卦圖案,“那麼這就是第一幅圖,應當將爻位從左至右轉動兩位。”

慕清晏也走過看那八卦地圖。

秀麗沉靜的小姑娘定定看向青年的背影,“那副八卦地圖我仔細看過,雖將曲折的路徑刻畫的清楚,卻並未標示出口,然而你絲毫都不覺得奇怪――現在我可以問你了,地宮的生路是在哪個方向?”

慕清晏回身而視,“你早就察覺這事了,為何不早問。”

小姑娘搖搖頭:“你們教中機密,我一個教外之人,不該擅問。”

慕清晏目中閃過一抹自嘲,“你現在敢問了,是因為你剛剛說了一個落英穀的機密給我聽。如此有來有去,你我互不虧欠,是麼。”

蔡昭沒有回答,再度看向燈火輝煌的廳堂,“兩百年前,忠心的啞伯刻完這五麵石壁就過世了,慕修訣教主沒有將之公之於眾,反而深藏在極樂宮地下。”

“一百二三十年前,慕東烈教主不知為何緣故,以這五麵石壁為中心修建了這座地宮。”

“又過了些許年,後任教主又不知何故的添建了一麵鐵壁,將這五麵石壁掩藏起來。”

“而今日,我在魔教這處至關重要的臟腑之地,發現了落英穀世代相傳的機密標記。”

蔡昭轉頭,“慕少君,你知道個中因由麼?”

慕清晏看女孩,眸光深晦閃動。

他沒有說話。

“你在害怕什麼?”女孩問。

慕清晏搖頭:“我沒有害怕,隻是擔憂。”

“你在擔憂什麼?”

“擔憂不可預知的將來。”

女孩微笑,然而笑意沒到眼中,“可是將來都是不可預知的呀。”

慕清晏走過去,將手中的銀鏈一圈一圈的纏回女孩左腕上。

“可我盼著,你我的將來,是可以預知的。”他低著頭,長睫濃密,認真的纏著銀鏈,仿佛隻要纏緊了,就一切無礙。

蔡昭輕輕歎息,複問:“你們教名為離教,寓意離明兩重,光明絢麗,所以走出地宮的生路是在離位麼?”

“不是。”慕清晏嘴角微彎,“剛好相反,地宮的生路是在坎位――陽險失道,淵深不測,前路曲折坎坷。”

他扣好最後一節銀鏈,直起身前親了女孩的臉頰一下,肌膚溫暖,柔嫩可親。

蔡昭的感覺剛好相反,他的嘴唇冰涼。

她生出一股憐惜,幽幽的像一縷絲繞在心頭。

她伸手勾下他的脖子,在他清冷的麵頰上親了一下,低聲道:“彆怕,也彆擔心,總有法子的。”

慕清晏用力抱住女孩柔軟的身子,仿佛嵌入自己的身軀一般。

他模模糊糊的想,留在這地宮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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