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終出地宮)(2 / 2)

慕清晏摸摸她的頭,拉她向外走去。

再度經過書房時,兩人特意拐了一下神龕。

慕清晏將玉箋婚書壓回老祖玉像之下,蔡昭整理好香案供盤,最後一齊向老祖玉像拜了三拜,卻是心頭茫然,不知該求些什麼。

從宮殿正麵大門出來,慕清晏轉身回望,隻見高高的宮闕簷上懸了一麵金絲鏤刻的玉牌,上書古老字體的‘東耘’二字。

慕清晏心頭發堵。曾經多少驚天動地,最終留給後人的也隻剩這兩字了。

宮殿正門外的玉階下,順著拱橋小階往前是一麵玉石照壁,上頭刻有鸞鳳和鳴的巨大壁畫,中心又是一幅八卦地圖――這也是他們在這座地宮中看見的最後一幅八卦地圖了。

蔡昭歎道:“你之前就覺得這座地宮似乎是想將什麼藏起來,卻原來不是藏東西,而是藏人。不論是為了困住羅夫人,還是為保護羅夫人,總之慕東烈教主建造這麼大的地宮,就是防備有人闖進來。所以,他壓根不願任何人活著出去。”

慕清晏感慨道,“但羅夫人卻擔心落英穀的家人為了尋找自己而誤闖地宮,是以才在各處刻下逃生訣竅。不過,若無慕東烈教主的默許,羅夫人是沒有辦法刻下這許多八卦地圖的。真不明白,既然他們兩情相悅,何必鬨到要建地宮來成婚的地步呢?”

蔡昭輕輕歎氣:“也許定情容易,定終身難吧。”

慕清晏側頭看她,眼中濃到化不開的陰霾。

隨後,兩人照著最後一幅八卦地圖,在宮殿前庭的林子中找到一座假山石,從而進入內藏的密道。這條密道不再是精鐵鑄造的,形製反而與通向芳華一瞬的那條地道相似,地麵與壁頂均是青石鋪就。

他們在密道中越走越覺得地勢拔高,顯然是從地下往地麵方向行進。知道即將離開地宮,兩人很奇異的並不覺得如何喜悅,反而心頭沉沉的,言語寥寥。

前路再長,終有儘頭。

慕清晏推開一扇刻有山水相逢圖案的石門,本以為應該是一片天光大亮,誰知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並有一股陰森腐臭之氣撲麵而來。

蔡昭一愣:“怎麼我還在地宮中?”

慕清晏四下一看,恍然道:“不,我們已經出了地宮,這裡是夾層。”他手一鬆,身後的石門立刻合上。

他們這才發覺,石門的外側一麵又是三尺厚的鐵壁,並且一經合上,鐵壁合縫嚴密,後來之人根本找不出哪麵鐵壁後麵是石門。

兩人拉著手繞著走了一圈,發現這裡原本應是一間極大極闊的四方鐵屋,但是被後人橫七豎八的搭建了好幾間石屋,便如之前聶此在的石頭機括室一般。

慕清晏細細將其中講究說給蔡昭聽――當年慕東烈在極樂宮下方建造了一座地下宮殿,為了避免被輕易發覺,地宮與極樂宮之間相隔甚遠,而這間四方鐵屋就是夾在極樂宮與地宮之間的中轉處。

若是慕東烈應允之人,從極樂宮下來這間鐵屋,自然知道如何通過石門去向地宮,否則,便是將整間鐵屋炸裂也尋不到密道。然而聶聰勻徊恢其中奧妙,以為這隻是一間地下隱秘之所,便將之用來藏匿自己的陰私。

蔡昭隨手推開一間石室之門,裡頭竟是堆積如山的乾屍!

從衣著來看,既有山下村民,也有普通教眾。屍體宛如被吸乾了般的乾癟,仿佛隻在骨架上搭著一層人皮。骷髏一般的人臉上,隻剩麻木詭異的可怖表情。

“這,這就是屍傀奴?”蔡昭惡心的差點沒吐出來,趕緊跑開一邊。

“……不全是。”慕清晏定定看著這一幕,“看來聶詞竊諦蘖讀軹未蠓ā!

蔡昭駭然:“靈蛭大法?這邪功不是已經禁了麼。不對不對,這邪功根本不能練啊,練了的人都自爆丹田了。”

故老相傳,靈蛭大法是一種歹毒至極的邪惡功夫,據說能吸取旁人丹田中的真氣功力,甚至將人全身血肉吸至乾癟。

起初自然進益極快,然而天下之人所修武藝大多不同,有些走陰寒派係,有些走炎陽路數,便是北宸六派同出一脈,兩百年下來,各門的內功要訣也不儘相同了。

就算一位長輩想將自己功力傳給晚輩,也必須分屬同宗,修為同屬一係,方可為之。比如太初觀的蒼穹子傳功於裘元峰,因他們既是師叔侄,又是同門同宗。

修武者可以修煉彆派功夫,那是因為在修煉過程中將不同屬性的功法化為己用,但若直接吸取彆人丹田中的內力,便如生吞活剝一般,不久就會反噬己身。

慕清晏道:“聶幢破日廡┤誦蘖隊腖一樣的內功心法,然後吸取之。哼哼,真是個廢物,居然想出這等陰損招數。”

村民和低級教眾短期練就的功夫顯然不可能多深厚,但是聶聰要以量取勝,於是隻能儘可能多的害人了。

“這樣管用嗎?”蔡昭難以想象。

慕清晏冷笑:“要能管用,這麼多年下來怎麼才聶茨欠銜鎘謎夥ㄗ櫻浚∧艉慍敲咳彰ψ耪權奪利,什麼都沒教導侄子,鬨的聶詞麼都不明白。”

蔡昭搖搖頭:“我們北宸六派雖然也有居心叵測首鼠兩端的敗類,但至少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煉屍傀奴,傷天害理。”

兩人再去翻其餘幾間石室,一間血赤糊拉的刑房,一間布滿殘肢斷臂的雜室,還有一間綠光幽幽的丹藥房。

蔡昭看的都要吐了,終於第四間石室大門打開,既無殘肢也無死屍,隻有石壁上鐵鏈鎖住的一個人形。

慕清晏將蔡昭按在身後,緩緩走近。

這人須發花白,身形瘦小,周身鐵索纏繞,幾處大穴上還插著亂魄針,若無微弱呼吸之聲,他們幾乎以為這也是具死屍呢。

“誰?”這人聽見響動忽的抬頭,聲音粗啞,但一雙眼睛卻是精光四射。

他看向慕蔡二人,隨即在慕清晏身上定住了,眼神驚疑不定,“大,大公子?你怎麼來了?”微光落在青年臉上,那是一張熟悉的俊美麵龐,然而容貌與故人酷似,但他神情冷漠警惕,全不似慕正明的平和隨性。

這老人立刻察覺,“不對,你不是大公子。你…你是誰…”

慕清晏冷笑道:“原來是聶恒城的狗,你怎麼被聶垂氐秸飫锪耍俊

聶恒城掌權期間,對於是否讓慕正明繼位的問題態度曖昧。於是教眾分作兩派,如仇百剛長老這樣忠心慕氏的,依舊堅稱慕正明為‘少君’,但擁躉聶恒城的,便含糊的喊慕正明為‘大公子’――慕清晏一聽就明白了。

這老人心頭一動,“你是慕清晏?你是孫若水生的兒子,你長這麼大了?!”

這時,慕清晏也注意到這老人左手上生有六指,心念一轉,脫口道:“你是玉衡長老,玉衡長老嚴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