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1章(1 / 2)

隱秀澗從外頭看來,不過座雜亂無章的山林,毫無風致,然而隻要繞過幾處光禿禿的巨大亂石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山清水秀的景色,溪流明媚,草木柔婉。

懸空庵便位於這處山澗的深處,因其下方剛好是一道清澈緩流的山泉水簾,遠遠望去,烏瓦白牆的靜謐小庵仿佛懸在半空般,遂得名懸空庵。

這片地區恰好位於北宸六派與離教的勢力範圍交界處,嚴格說來,離瀚海山脈還更近些。懸空庵本就勢力微弱,位置又兼尷尬,是以北宸六派與離教之間的紛爭她們少有參與,頂多在北宸六派慶典集會時露個臉。

如此行事,江湖上倒也沒多少人非議,隻因一代高人明惠神尼創立懸空庵的最初意圖,便是力所能及的救助孤苦女子,要不是北宸六派與離教打的四麵開花無處不在,她們根本不想牽涉其中。

百餘年來,懸空庵屢經波折,既曾被北宸六派強逼著共同抗擊魔教,也有離教中下三濫的奸猾之輩試圖染指,好在都是有驚無險,大約是因為兩邊的大頭目往往都要臉。

那個逼懸空庵一起抗擊魔教的青闕宗宗主就被正邪兩道嘲笑了足足十年——北宸六派這許多須眉男兒都不夠用,還非要惦記一群微弱的尼姑,真是把北宸老祖的臉都丟儘了。

而離教也常對近在咫尺的這個小小庵堂視而不見,聶恒城就曾將試圖抓懸空庵弟子練五毒掌的二弟子陳曙罵了個狗血淋頭——一個半數弟子都是毫無修為的弱女子的門派,就是一腳踏平了也麵上無光。

就這樣,兩邊的大頭目要臉,不會輕動懸空庵;其餘下三濫的江湖蟊賊,住持師太們自己就能對付過去,是以懸空庵幸存至今。

“這其中還有個不為人知的緣故。”蔡平春蹬馬下鞍,牽著韁繩步行上山。

蔡昭,宋鬱之,樊興家,三人並列跟在他身後。

“其實懸空庵也出過十來個‘孽徒’。”蔡平春回頭笑道,“天賦出眾性情不馴的女娃娃,受不住懸空庵的清規戒律,日複一日的吃齋念佛,於是……”

“於是出門右轉就是幽冥篁道?”蔡昭歪著腦袋接口。

蔡平春對著淘氣的小女兒嗬嗬而笑。

宋鬱之吃驚道:“她們全投了魔教?”

樊興家抹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道:“……永無止境的吃齋念佛,誰抵得住啊!不過投魔教還是不該的。”

“也不全是投了魔教。”蔡平春邊走邊道:“有幾個行差踏錯,墮入泥沼,無處可去後又回了懸空庵的。”

樊興家嘟囔道:“這等叛出師門後走投無路,懊悔乞憐要回去的,將師門看做什麼地方了!這要是落在李師伯手裡,肯定活不過三頓飯!”

蔡昭點點頭:“五師兄這話雖難聽,理是這個理。不然大家隨來隨走,就都沒規矩了,門派還怎麼發揚光大。”

蔡平春挑眉,看著身後三個少年人:“你們都這麼想?”

宋鬱之劍眉輕蹙:“也許,懸空庵本就沒打算發揚光大,她們與尋常江湖門派不同,隻是想儘可能的庇護弱女子。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天之驕子,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非凡的天賦與氣運的……”

蔡平春拍拍宋鬱之的肩頭:“你師父說的對,年輕人多經受些挫折磨難不是壞事。看的深的人,才能走的更遠。”

樊蔡二人頓時赧然。

——寬容,不是軟弱,也不是沒規矩,而是選擇不同。

“不過,”蔡平春適時打了個補丁,“這等在外頭吃足了苦頭再回去的女弟子,往往向佛之心更堅,能更快堪破迷障,最後修行得道,庇護更多可憐女子。”

宋鬱之長舒一口氣,“善惡有報,天理昭彰,合該如此。”

蔡平春繼續道:“那些沒有懊悔回去的女弟子中,聽說有五六個出去開了鋪子置了家業。她們在懸空庵中所學的,足以應付地痞無賴。於是日子紅火,生兒育女,逢年過節還會給懸空庵送些素雞素鴨素魚,就是油味太香,住持師太總疑心是過了豬油……”

蔡昭與樊興家聽的眉開眼笑,重新又樂嗬起來。

“還有兩三個,倒真在魔教中混出了名堂,據說出了一位女長老,兩位女壇主,還有嫁了厲害的魔教人物的,總之,總之……”

蔡昭接上:“總之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

蔡平春搖頭莞爾,宋鬱之與樊興家哈哈大笑。

笑聲平歇,蔡平春緩緩道:“不論是眷戀紅塵,還是安於清修,都應該出自本心的抉擇,而非礙於彆的什麼緣故。”

“我少年時曾責怪過阿姊,為何總要強出頭,為何不遵從祖訓,守著落英穀關門過日子,這爛泥烏糟的江湖有什麼可搭理的。”

“過了這麼多年,我才慢慢想通——人這短短一生,若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他若有所指的看著女兒。

蔡昭呆呆發怔,似乎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不論途中蔡平春將懸空庵描繪的多麼溫情,迎接一行人的依舊是靜遠師太那張萬年不化的寒冰臉。她照例先數落了一通蔡平春與寧小楓,接著責備蔡昭這一年多來的種種出格行徑,最後再罵蔡氏夫婦管教女兒不嚴。

原本說來,懸空庵主持與落英穀穀主應是平輩相稱,但因為寧小楓的關係,蔡家父女都成了靜遠師太的自家晚輩,隻好老老實實的聽著。

好容易等她換口氣,蔡平春趕緊說明來意,靜遠師太這才臉色一變,屏退身旁弟子。

“……什麼紫玉金葵,我從未聽說。”靜遠師太冷冷道,“你們為何會摸到懸空庵來?”

宋鬱之複原心切,當下就急了,“想必師太也聽說了日前廣天門變亂的消息,並非晚輩貪戀掌門之位,而是廣天門若被宋秀之那個殺弟逼父偽君子占據,實非天下之福。”

蔡昭跟著幫腔:“對對對,而且我覺得宋秀之跟魔教也有些不清不楚,他還用了路成南的‘蝕骨天雨’呢,那天夜裡多少人被化作了一攤血水,哎呀太慘了!”

靜遠師太橫了女孩一眼:“你少渾水摸魚,用‘蝕骨天雨’的是楊鶴影,不是宋秀之。”

“原來師太你都聽說了呀!”蔡昭喜道,“整件事都是宋秀之和楊鶴影勾結來的,您敢斷定宋秀之是全不知情的?”

靜遠師太不言語了。

宋鬱之道:“如今家父傷重難愈,躲在落英穀休養,偏偏晚輩身中魔教的‘幽冥寒氣’,丹元受到桎梏,無法殺退宋秀之。倘若師太當真知曉紫玉金葵的下落,還請大發慈悲,不吝賜教。”

見靜遠師太始終沉吟不語,蔡平春鄭重道:“師太,阿姊將紫玉金葵交給您的時候,定是留過話的吧。”

行家一張嘴,就知有沒有。靜遠師太瞥了蔡平春一眼,“你們都跟我來。”

她領著四人左走右拐,進入一間隱沒在重重山石之後的密室。

這間密室呈六邊形,通體以白色麻石壘成,當中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石台,上置一個蒲團,另有經書數卷,儲有清水的瓷瓶一隻——這裡顯然是靜遠師太日常打坐修煉之所。

“所以紫玉金葵真在師太您手中?”蔡昭左看右看,“剛才您還說從沒聽說過紫玉金葵呢——師太,出家人不打誑語啊!”

靜遠師太一拍石台角落,石台下方緩緩移出一個石屜,她將其中一物取在手中,回頭道:“貧尼並未打誑語,因為蔡平殊從未說此物名叫紫玉金葵。”

“姑姑什麼都沒說,您就願意替她保管,看來您不像外界傳的那麼看不慣我姑姑嘛。”蔡昭笑嗬嗬的上前接過,攤在手心一看,果然是塊紫到發黑的冰冷石頭。

她將石頭遞給宋鬱之看,宋鬱之緊緊握著手中,激動的微微顫抖。

靜遠師太看向蔡平春,“你可知此物的要緊?”

蔡平春道:“知道,此物牽連著一門神鬼莫測的邪功,當年聶恒……”

“不要說下去了,懸空庵隻是個冷僻微弱的小派,貧尼不想知道這些江湖陰私。”靜遠師太打斷他,“當年蔡平殊將此物交給我時,曾說此物極是要緊,囑托我一旦發現此物有流落出去的風險,就立刻將之毀去。”

她向前方一指,隻見密室角落放了一套金剛岩做的石臼與石杵,似乎是隨時準備著將某件堅硬之物搗毀磨碎。

蔡平春奇道:“那師太為何這麼輕易的交給晚輩呢?”

靜遠師太:“因為蔡平殊在信中最後寫道,隻有一種情形我可將此物交出去——就是你們夫婦,或是昭昭小晗上門索取時。”

蔡平春歎道:“沒想到阿姊到了臨終之時,竟然隻能相信自家人了。”這對於一生光明熱血的蔡平殊來說,是多麼大的諷刺。

“彆給自己臉上貼金,她這輩子相信的人多了去了,我想她到死時也不會變多少。”靜遠師太語氣冷峭,還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蔡平殊說,她費儘力氣藏起來的東西,你家四個都知道不該找。倘若還是到了非找不可的時候,不是你們受人要挾,就是有非救不可的人——她是為了你們留下這個的。”

宋鬱之動容,“蔡女俠顧慮的很是,都是晚輩不慎,才致使此物重現人間。”

蔡昭滿心感慨:“這玩意總叫我心頭發慌,待三師兄驅除幽冥寒氣,咱們立刻將這玩意搗毀,磨的碎碎的!”

蔡平春亦是讚成。

“你們知道就好!”靜遠師太這才緩了神色,“彆磨蹭了,就在我這間密室裡療傷吧。此物不祥,用完了就趕緊銷毀。”

蔡平春與宋鬱之一前一後坐到石台上,樊興家取出隨身的針囊平平鋪開,上百根長短不一的百煉銀針微微閃著寒光。

宋鬱之打坐凝氣,蔡平春雙掌平推,按住宋鬱之背部的大抒穴兩側開始運氣。

靜遠師太與蔡昭安靜的站在一旁。

隨著宋鬱之頭頂百會穴開始冒出白氣,樊興家迅速往他身上紮入一根根銀針。

靜遠師太忽然回頭,“是你猜到紫玉金葵在我手裡的吧,怎麼猜到的。”

蔡昭關切的望著父親,輕聲道:“起初,我與所有人一樣,都以為姑姑是臨終前將紫玉金葵托付了出去,那麼被托付的人必然在姑姑喪禮前後來過落英穀。”

“後來我才想到,紫玉金葵那麼小的東西根本不必親自交付,一隻信鴿就能帶到。可問題來了,但凡與姑姑有交情的人,幾乎都出席了姑姑的後事;而與姑姑不睦之人,落英穀根本不會與聯係,也就沒有能送抵的信鴿。”

“隻有靜遠師太您一例外。”小姑娘轉回頭,笑顏明豔,漂亮的像桃花一樣,“天下人皆知,我姑姑當年狠狠得罪過您,將隱秀澗弄的一塌糊塗。而您也一直看不慣我姑姑,根本沒參加她的後事。儘管如此,落英穀偏偏又有直通懸空庵的信鴿。”

靜遠師太微露笑意,“小楓說的沒錯,你隻有一幅鬼肚腸靈光。”她看向石台上的三人,“蔡平殊倘有你一半的彎彎繞,興許就不會死那麼早了。”

蔡昭低聲道:“師太,你為什麼會接下姑姑的托付呀。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你討厭姑姑,背地裡沒少偷偷罵您呢。”

靜遠師太並未生氣,“其實所有人都錯了,我並沒有討厭蔡平殊,也沒有看不慣她。而是……她太耀眼了,像一輪光耀無比的烈日,我怕她會把人灼傷。”

蔡昭靜靜聽著,她想到了慕清晏。

“有個人跟我說,聶恒城就像一座巍峨高聳的崇山,魔教所有人都活在他的陰影下。一旦他死了,陰影褪去,他的弟子,家人,死忠的部眾,全都不知所措了。我當時就想,聶恒城是山的話,姑姑就是翱翔天際的雄鷹。崇山再高,也高不過雄鷹——嗯,後來果然聶恒城死在了姑姑手裡。”

靜遠師太難得笑了笑,“我第一次見到蔡平殊時,是在北宸六派每隔兩年的弟子大比場中。她比你現在還小,你爹爹更小。大家都說這對小姐弟可憐,得依附著佩瓊山莊過日子。誰知你姑姑一出場,立刻技驚四座,名動天下。”

衣著樸素黯淡的老尼目光悠遠,仿佛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個陽光明媚的比武日,纖瘦稚齡的少女獨自站在高高的演武台上,一時間竟沒有一個弟子敢上前挑戰。

“我當時接任懸空庵掌門不久,見你姑姑那般張揚,莫名的不安。可我的師姐師妹喜歡你姑姑,我的弟子們也喜歡。回到懸空庵後,她們張口閉口也都是你姑姑。山間修行冷寂,你姑姑在江湖上乾出的一樁樁大事就是庵中女弟子最愛聽的傳奇故事。”

蔡昭驚奇道:“原來師太您還有師姐師妹?呃,她們現在……”

靜遠師太回頭:“你是不是覺得懸空庵十分冷清,一路上來,看見不過二三十人,還大半是不會武功的老尼姑?”

蔡昭有些不好意思,“我聽說您現在的弟子們,沒比我大多少。”

“是呀,因為她們是聶恒城死後我才收來的。”靜遠師太歎息,“但以前不是這樣的,懸空庵雖然弱小,好歹也有十幾名高手來撐場麵。”

“江湖風雲從來不斷,不知怎麼的,聶恒城忽然發起狂來,大肆屠戮天下英雄。我小心收縮門下弟子,約束她們不要出去惹眼,本以為能夠躲過一劫,誰知……”

靜遠師太眼中閃著水光,“那陣家中來信,說家慈快要不行了,你外祖母叫我回家給老母送終。走前,我對師姐師妹千般叮囑,斷斷不可走出隱秀澗,萬事以平安為要。”

“誰知回來時,我見到的卻是懸空庵血流成河,殘肢遍地。我座下幾名大弟子為了讓年幼的弟子有機會逃出去,全都慘死在血泊中。幸存的弟子們說,我師姐師妹力戰不敵後,被魔教賊人捉了去。我束手無策,尹老宗主又慣會裝死,隻好求助你姑姑。”

“你姑姑那陣子也不大順遂,身邊要好的弟兄被魔教害死了一大半,她自己也似乎大病了一場,很是蒼白憔悴。但當我說出懸空庵的遭遇後,她二話不說就應了。”

“你姑姑叫我等在幽冥篁道外,她獨自闖入魔窟。當日深夜她就出來了,背後還拖著一個大大的麻袋。我打開一看,頓時放聲痛哭——裡頭竟是我師姐師妹乾癟的屍首,她們的丹元內力血氣都被吸了個乾乾淨淨,可憐她們一生與世無爭,慈悲仁善,卻遭遇這等下場!”

“我痛罵聶恒城豬狗不如,心中卻惶恐的不行。我問你姑姑,聶恒城是不是在修煉‘靈蛭大法’,他是不是想出了破解這門邪功後患的辦法?要知道,‘靈蛭大法’的隱患既是害處,也是大大的益處。”

“若無這把刀懸在頭上,人人都可以吸取彆人的丹元內力為己用了。不論正道邪派,哪個能拍胸脯斷言,說自己絕不會生出這等貪念來!一旦聶恒城堪破此中奧秘,江湖上立時便是腥風血雨,殺戮不休。”

“你姑姑沒有答我,她臉色難看極了,隻道,‘彆擔憂,這事交給我’。半個月後,我就聽說她獨上塗山,誅殺了大魔頭聶恒城。”

“之後的十來年,她在落英穀撫養你,我在懸空庵重整門派,我們再未相見。隻在小楓寄來的家信中,她跟著偶爾說兩句,大多是關於你的趣事。”

“四年多前她忽然來信,說自己已是彌留了,叫我不必去參加她的喪事,並將那塊黑乎乎的石頭附在信中托付給了我。”

不知不覺間,蔡昭已聽的滿臉是淚。

“我曾經不喜你姑姑的招搖,如今卻不這麼想了。”靜遠師太輕歎道,“黃沙幫的黃老幫主與我過世的師姐是嫡親堂兄妹,他歸隱前我去送行。”

“黃老英雄說,聶恒城死了,天下太平了,他本無遺憾,唯恨當年見識淺薄,沒有好好教導女兒安身立命的本事,害的她倆如今隻能委屈度日。可惜了,他長女卓夫人的根骨資質本是上上乘的,卻養的那樣軟弱怯懦。”

“原來如此,難怪了。”蔡昭想起來了,“卓夫人有個女兒叫楊小蘭,比我還小一兩歲,估計楊鶴影那老王八也沒好好教過她。但我見過她的身手,很是了得。尋常的駟騏門招式,她施展開來便有雷霆之勢!”

靜遠師太微笑:“看來卓夫人的資質傳給了她女兒。唉,找個好女婿,然後托付終身——世人都如是想。可是你因姑姑的存在,許多人才明白,女兒家一樣能頂天立地。”

“嗯!”蔡昭破涕為笑,“我姑姑也總說,她一輩子過的很值!”

“呼……”樊興家滿頭大汗的連連倒退,直至貼到牆邊。

隻見宋鬱之雙目緊閉,雙掌上下虛空相對,那塊黝黑的紫玉金葵在兩掌之中反複翻滾,一股濃厚的白氣籠罩著他冠玉一般的麵龐,頭頂,眉心,順著兩側太陽穴直到脖頸與胸膛腹部,幾十處大穴皆紮了銀針。

蔡平春凝重,額頭湧出熱汗,不斷向宋鬱之體內推送內力。

“師太,師妹,我好了,該你們了。”樊興家累的不住喘氣。

靜遠師太點頭,蔡昭立刻跟上,兩人各站到宋鬱之兩側,運氣提掌,極力逼壓他丹田中那股幽魂般難以捕捉的寒氣。

又過了一炷□□夫,宋鬱之頭臉周圍的濃鬱白氣漸漸消散,蔡昭率先收功,緊接著是靜遠師太,最後是蔡平春緩緩回掌吐氣,加上一動不動的宋鬱之,四人同時為自己運氣調理。

樊興家見宋鬱之麵色紅潤,眉心蘊光,小心的湊過去給他搭脈。

未多久,他喜上眉梢:“經絡有力,丹元澄淨,三師兄,這下你終於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