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我沒紮小人……我是照著你的模樣繡的……”沈珠曦說。

“這還不叫紮小人?”李鶩眯著眼睛, 迎著光線把香囊上的小人看了又看,眉頭越發緊鎖:“你說照著我的樣子繡的?我的腿這麼短?我的頭這麼大?我的眼睛怎麼跟芝麻粒一樣?我怎麼左右手還長短不一呢?!”

李鶩說的都是實話,即便是原作者沈珠曦再看一眼她的繡作也要臉紅。

“我……我沒怎麼學過女紅……”沈珠曦小聲說, 雙手絞著衣裳:“反正我繡了,你不要扔了就是。”

李鶩卻沒扔。

“為了這東西, 老子在山上喂了兩天蚊子。”李鶩把香囊塞進懷裡, 嘴上不忘罵罵咧咧:“你就是繡個屎殼郎給我, 老子也不能扔。”

沈珠曦見他收下香囊, 鬆了一口氣。雖說她繡的不好,但總歸是她的第一個女紅繡品, 要是真被李鶩嫌棄到扔掉, 她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會難過。

她走回寢室, 重新坐回堆滿了針線, 臨時作為繡桌的短榻,拿起了榻幾上的針線。

李鶩撩開竹簾,跟著走了進來。

“就你那獨腳貓的功夫,你還繡什麼?”

“我不繡, 我畫繡樣——”沈珠曦說著,把針線收進了木頭的小匣子, 裁好的繡布放到一邊。

清理出了榻幾上的空間後, 她拿出一張裁成巴掌大小的宣紙, 提筆輕輕落了下去。

寥寥幾筆,一串掛在枝頭的飽滿葡萄就初現雛形了。

李鶩站著觀看,越看臉色越差, 他拿出懷裡的香囊作對比, 一眼看香囊, 一眼看繡樣。沒好氣地說:“你畫都能畫成這樣,怎麼繡出來就不行了?沈珠曦,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氣任他氣,放屁就放屁。

沈珠曦專心致誌地畫著自己的繡樣。這個葡萄的繡樣是給周嫂子的,多子多福的寓意她應該喜歡。畫完葡萄,她拿起第二張宣紙,畫了朵婀娜多姿的桃紅芙蓉。這個繡樣,自然是準備給九娘的了。

“沈珠曦,你聽見我說話沒?”

畫繡樣比做女紅容易多了,沈珠曦幾筆就畫完一幅,可李鶩的香囊,她卻繡了好久。

繡了好久不說,成品還不堪入目。

能送給李鶩,也算一種幸運。不然,她還不知怎麼處理這辛辛苦苦繡出來,卻又留著礙眼,扔了心疼的成品呢。

“沈珠曦,你——”李鶩一頓,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的手指怎麼了?”

沈珠曦看了一眼手指上針尖大小的紅點,說:“繡香囊的時候不小心刺到了。”

“塗藥沒?”李鶩鎖起眉頭。

“不用塗藥,過兩日就好了。”沈珠曦覺得他有些大驚小怪,笑著說:“我最開始學女紅的時候,手上都是這樣的針傷呢。還好傅……馬替我美言,讓我用不著再學女紅。”

“駙馬和你什麼關係?為什麼要為你美言?”

“駙馬是越國公主未來的夫婿,我自然也沾了越國公主的光。”

李鶩揚了揚眉,不置可否。他鬆開沈珠曦的手腕,轉身走出了寢室,沒過一會,拿著一個還沒掌心大的土陶盒子走了進來。

他在榻幾對麵坐下,用手指從小罐子裡挖了一勺綠油油的東西出來,塗抹在了沈珠曦被針刺紅的地方。

“這是什麼?”沈珠曦好奇道。

她把塗過藥的指尖放到鼻尖輕嗅,聞到了一股微涼的青草氣味。

“青草磨成的藥膏,對付小的皮外傷還行。”李鶩合上罐子,目光落在榻幾上的繡樣上麵:“你打算讓誰幫你繡你的繡樣?”

“我先去問問周嫂子。”

“你看她穿的衣服上有繡樣嗎?”李鶩問。

沈珠曦回憶了一下,沒有。

李鶩接著說:“她隻會做衣服,不會繡花樣——就算會,周嫂繡的花樣,也不是你想要的花樣。”

他拿起葡萄繡樣看了看,說:“更何況,周嫂忙著下田喂豬,得閒了還要去山上劈柴,河邊打水,她哪有空閒給你繡這麼複雜的香囊?”

沈珠曦構想的那些繡樣全都沒了用武之地,她不禁露出一臉失望。

“那就隻能買現成的香囊,再把佩蘭裝進去了……”

“誰說的?”李鶩伸出手:“花繃子拿來。”

“你還知道花繃子?!”沈珠曦瞪大眼。

“快點。”李鶩挑眉。

沈珠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連忙把一旁的花繃子遞上。

花繃子,用來固定繡布,是刺繡的必備工具——雖說是必備,但對不通女紅的男子來說,理應是個常識外的詞彙,李鶩怎麼說得這麼順口?

李鶩拿到花繃子,又伸出手:“繡布。”

沈珠曦遞上一塊提前裁好的繡布,說:“你要做什麼?”

李鶩用行動回答了她的問題——他將繡布輕車熟路地固定到了花繃子上,姿勢之流暢,動作之熟悉,簡直比練過兩年女紅的沈珠曦還要內行!

“你、你還會女紅?”沈珠曦結結巴巴地說,感覺世界都傾覆了。

“那又怎麼樣?”李鶩說。

常言道,君子遠庖廚,李鶩卻下得一手好廚。

女紅女紅,從這個名字就能看出,就像考科舉是隻有男人才能做的事一樣,在世人認知中,女紅也是隻有女人才會做的事。

可李鶩,不但下得一手好廚,他竟然還會女紅!

沈珠曦不相信他真能繡出什麼花樣——頂多就是和她一樣的鬼戳針,可是李鶩拿起繡針,行雲流水的動作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自我安慰。

那隻大手打人的時候嚇得沈珠曦不敢說話,可是做起細致的針線活來也絲毫不差。隻見李鶩瘦削的兩根手指穩穩拿著針頭,針線就像自己有想法似的,在繡布上靈活地穿梭起來,和沈珠曦自己拿著針的時候截然不同。

沈珠曦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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