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中間空出一條僅一人通過狹窄小路,沈加瀾沿著小路往前走，抬頭便看見沐浴在月光和小雪中那個人。
卓謙站在光影間，看不清他表情,但能感覺到他在笑。
他雙手捧著一個隻有六寸生日蛋糕,聲音裡充滿了盈盈笑意：“沈加瀾，十八歲生日快樂。”
沈加瀾稍作停頓,隨即加快腳步。
這一刻,他好似走在棉花上,腳下那麼柔軟,步履那麼輕盈。
曾經他一直覺得自己心中空空蕩蕩，如同一個黑洞，怎麼都填不滿,可是現在看著卓謙沉浸在夜色中身影,他突然成了一個擁有歸途旅人,他知道自己心之所向,他知道自己該往何方前行。
更重要是——好似有什麼東西充盈他內心。
他從未體驗過這種滿滿當當感覺，曾經如影隨形孤寂在這一刻離他很遠。
沈加瀾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他想狠狠抱住卓謙，卻考慮到卓謙手裡捧著蛋糕，隻能退而求其次地傾身吻住卓謙嘴唇。
卓謙乖順地仰起頭，笨拙地回應著沈加瀾粗魯又狂暴吻。
直到卓謙被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沈加瀾才放過他,慢慢拉開距離，用拇指在卓謙嘴邊擦了擦。
當卓謙意識到沈加瀾擦掉是他流下唾液時，臉頰轟一下紅透了。
他捧著蛋糕雙手不禁抖了抖,隨後故作從容地朝沈加瀾方向遞了遞,他有些懊惱地說：“這裡風太大,把蠟燭吹熄滅了。”
沈加瀾垂眸一看，果然看見蛋糕上插著兩支已經熄滅蠟燭，小巧精致蠟燭上分彆帶有“1”和“8”兩個數字。
“但沒關係。”卓謙說著，微微側了下身，“我兜裡揣著打火機，你自己再點一下蠟燭。”
沈加瀾笑道：“好。”
寒冬臘月，本來就冷，這草坡上風更是一陣接一陣沒有停過。
儘管卓謙和沈加瀾穿得很厚，可還是被冷風吹得直打哆嗦。
起初他們還能堅持一下，後來連堅持都有些困難了，瑟瑟發抖地點蠟燭、許願、吹蠟燭，飛快地走完這套流程。
他們腳下玫瑰花也在風中淩亂。
這些玫瑰花是卓謙特意買來，他用石珩昊巧克力收買了卓菲，讓卓菲在這個大年三十晚上看著幾個阿姨把這些玫瑰花一朵一朵地插/入草地裡。
既然沈加瀾想要玫瑰花，他就儘己所能地給出最多玫瑰花。
他預想中浪漫場麵，沒想到是以這麼狼狽方式收尾，他被冷風吹得鼻涕都流出來了，兩條腿止不住地打顫。
接著，兩個人就這麼對著蛋糕沉默了一會兒。
沈加瀾於心不忍地開口：“我們回去嗎？”
卓謙吸了吸鼻子：“這個蛋糕呢？”
沈加瀾問他：“你想吃嗎？”
卓謙搖了搖頭，他對甜食興趣不大，晚飯還吃得那麼飽，現在又吹了冷風，他什麼都吃不進去了。
“我也不想吃。”沈加瀾理直氣壯地說，“交給你堂妹解決好了。”
於是卓謙精心準備生日蛋糕在拿來充當了一次道具之後，原封不動地交到了卓菲手裡。
卓菲：“……”
她捧著生日蛋糕，看著卓謙和沈加瀾匆忙往回跑背影，頓時陷入懷疑。
她堂哥在搞什麼呢？搞室外浪漫不看天氣就算了，花了那麼多功夫才準備好玫瑰花和蛋糕就這麼扔下不管了？這都是白花花銀子啊！
回到家裡，周文雅和卓俊貴都回房間了，隻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打完電話卓睿坐在沙發上，聽見開門聲，他抬頭看來。
“都這麼晚了，你們剛才去哪兒了？”
卓謙吸著鼻子，哆哆嗦嗦地說：“出去逛了逛。”
“逛了逛？”卓睿明顯不相信他說辭。
住在他們這裡人多是租戶，這會兒許多人都回家過年了，留下來人也都閉門不出，隻有距這裡比較遠小廣場上聚集了人群，還放著煙花。
對比起來，他們這裡年味淡得幾乎沒有。
在這種情況下，卓謙和沈加瀾能去哪裡逛？
“就是在小區裡隨便走了兩圈……”卓謙還想解釋，卻被沈加瀾拉了一下。
沈加瀾抬著下巴，語氣很淡地對卓睿說：“新年快樂，你忙自己吧，不用管我們。”
卓睿臉色很不好看。
“哦，對了。”沈加瀾又說，“你妹妹還在外麵，她好像沒帶鑰匙，你記得給她留門。”
說完，沈加瀾拉著卓謙就往卓謙臥室走。
他們走得很快，等卓睿反應過來時候，沈加瀾已經拉著卓謙回到臥室並把房門反鎖上了。
咚咚咚——
身後傳來敲門聲以及卓睿氣急敗壞說話聲：“卓謙，開門！”
沈加瀾擔心卓謙真回頭開門，二話不說把卓謙壓到床上，他把卓謙雙手按在腦袋兩側，跪在床上膝蓋順勢頂開卓謙雙腿。
卓謙似乎被沈加瀾這番動作嚇到了，睜圓眼睛，愣愣地看著壓在自己上方沈加瀾。
頭頂白熾燈光灑落在沈加瀾身上，投下陰影幾乎將卓謙籠罩。
卓謙感覺自己像是整個人都被沈加瀾摟在懷裡，連鼻尖縈繞著都是沈加瀾身上好聞氣息。
與此同時，敲門聲還在持續，甚至驚動了準備休息周文雅和卓俊貴。
周文雅出來把卓睿說了一通。
聽見外頭卓睿吃了癟，沈加瀾把臉埋在卓謙頸窩裡樂個不停，他抱怨地說：“你這個堂哥好煩人。”
卓謙感受著沈加瀾說話時噴在自己皮膚上熱氣，他身體又僵硬了幾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聲音：“卓睿性格是奇怪了點，但他沒有壞心思，而且他對我也挺好。”
沈加瀾嗯了一聲：“我看出來了。”
不然卓睿也不會像是防賊一樣地防著他了，卓睿仿佛生怕他把卓謙拐走，去超市時都要走在他和卓謙中間。
想到這兩天卓睿故意搗亂，沈加瀾鬱悶極了，張口在卓謙脖子上輕輕咬了一下，他說：“你堂哥是不是猜到我們關係了？”
卓謙說：“可能吧。”
沈加瀾頓了頓，才說：“你介意讓他知道嗎？”
卓謙道：“他遲早要知道，但他現在好像不太能接受，在他先捅破窗戶紙之前，我想保持現狀。”
他摸著沈加瀾頭發，“可以嗎？”
“你說了算。”沈加瀾悶悶說完，倏地話題一轉，“對了，我成年了。”
卓謙說：“嗯。”
沈加瀾又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我說我成年了。”
說完，竟是用膝蓋往上頂了下。
卓謙猛地一抖，下意識想要蜷縮起身體，卻被沈加瀾緊緊按著雙手，他連忙求饒道：“彆、彆這樣，我還沒成年啊哥！”
沈加瀾才不管，像隻大金毛似在他身上蹭來蹭去，一會兒咬他臉頰，一會兒親他嘴巴，粗魯動作裡有著非常明顯煩躁情緒。
卓謙拿沈加瀾沒辦法，隻能一下又一下地順著對方毛。
沈加瀾纏著他黏糊了許久，最後抱著他腰說：“今天晚上我們一起睡吧。”
卓謙雙手捧著沈加瀾臉頰，對上沈加瀾寫滿期盼眼神，他失笑道：“要是等會兒出去遇到我堂哥，他肯定不會允許我和你睡。”
沈加瀾蹙著眉：“那就不出去了。”
卓謙問：“你不洗漱嗎？”
“不洗漱了。”沈加瀾說著就要扒卓謙身上衣服，“就這樣睡吧。”
卓謙本來就有點怕癢，被沈加瀾這麼折騰下來，他咯咯直笑、拚命掙紮，結果差點從床上摔下去，還好沈加瀾眼疾手快地把他撈了回去。
這張床很小，質量也不行，兩個大男孩在床上拉扯，壓得床吱呀吱呀地響。
卓謙聽著響聲，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些不和諧畫麵，頓時感覺臉頰發燙，呼吸溫度也在節節上升。
他抬手去推沈加瀾：“行了，先彆忙脫衣服，等他們睡了，我們再出去洗漱。”
沈加瀾鬆開手，儘管沒再亂扯他衣服，卻還是抱著他腰不放，嘴裡不高興地嘟囔著：“我不想洗漱。”
卓謙被沈加瀾壓得氣都有些喘不上來了，他把雙手搭在沈加瀾背上，才感覺好受一些，他摸了摸沈加瀾背：“那你想乾什麼？”
聞言，沈加瀾忽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卓謙。
卓謙瞬間猜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沈加瀾下一句話便是：“我想你快點成年。”
卓謙：“……”
哎，青春期孩子真不好應付。
等到淩晨三點，卓謙才悄悄拉著不情不願沈加瀾出去洗漱。
也不知道卓睿是不是已經睡下了，直到卓謙拉著沈加瀾洗完漱做賊似往回走，卓睿都沒有再出現過。
兩個人睡不到一米五床確實有點不夠，尤其是沈加瀾手腳並用地抱著卓謙，還時不時把他往床裡麵擠。
擠著擠著，卓謙便感覺到了不對勁。
“沈加瀾！”卓謙壓著聲音說，“你不要擠我了，你都、你都……”
他耳根發燙，剩下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加瀾緊緊抱著他，昏暗中看不清楚沈加瀾臉，但能聽見他聲音裡帶著可憐味道：“我好難受。”
卓謙：“……”
沈加瀾蹭了蹭他。
卓謙歎氣：“難受人該是我好嗎？”在這麼小床上被那東西杵著，他才是最難受人！
窸窸窣窣地忙碌了將近兩個小時，等卓謙和沈加瀾收拾完後，已經快淩晨五點了。
卓謙鑽進被窩，啄了下沈加瀾嘴巴，跟哄孩子似：“乖，睡吧。”
卓謙是真累，又被冷風吹得頭疼，沒多久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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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卓謙再次睜開眼睛時，窗外大亮，燦爛陽光從半敞開窗戶灑進來。
卓謙伸手在旁邊摸索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摸到，被窩裡也有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