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下，猛然清醒過來，這才發現原本睡在旁邊沈加瀾已經不在了。
雖然清楚沈加瀾不會到處亂跑，但卓謙還是慌慌張張地穿好衣服，衝出門就看見卓菲表情麻木地坐在沙發前吃巧克力。
“沈加瀾呢？”
“在外麵。”卓菲臉頰塞得鼓鼓囊囊，口齒不清地說，“守在昨晚那個小草坡上。”
卓謙拔腿就往外跑。
冬日白天不比夜裡暖和多少，即使出了大太陽，夾著雪花風依然刮得卓謙臉頰生疼。
但白天小區裡熱鬨多了，許多人出來散步放風，成群孩子在道路上嬉笑打鬨。
卓謙徑直朝著小區後麵草坡走去，還沒走近，大老遠就看見幾個七八歲孩子在那裡守著。
“大哥哥，你就給我們一朵花，好不好呀？”
“這些花好好看！”
“哥哥，哥哥，我們也想要花，哥哥給我們花嘛。”
說話是三個長得十分可愛小女孩，她們把沈加瀾圍成一團，甚至有個小女孩抱著沈加瀾腿不放手，仰著腦袋撒嬌：“大哥哥，好不好嘛。”
沈加瀾板著臉，絲毫不為所動：“不好。”
小女孩扁著嘴巴，一副要哭不哭樣子。
卓謙走過去，看了看圍著沈加瀾三個小女孩，又看了看邊上眼巴巴望著這邊剩下幾個孩子，好笑地問沈加瀾：“發生什麼事了？”
沈加瀾轉頭看見卓謙，刹那間，原本像閻王一樣凶神惡煞表情溢滿了委屈，他站在三個小女孩中間，活像被欺負大孩子。
“她們要搶我玫瑰花。”沈加瀾向卓謙控訴，“我不給，她們就哭。”
卓謙上前拉起沈加瀾手，把沈加瀾從三個小女孩包圍圈中拉出來，他說：“這麼多玫瑰花，給她們幾朵也沒什麼。”
沈加瀾堅決拒絕：“我不要。”
隨後卓謙又是一頓哄，才哄得沈加瀾勉強讓步，同意卓謙送這幾個孩子每人一朵玫瑰花。
末了，沈加瀾不忘強調，每人隻能拿一朵玫瑰花，不然一朵都彆拿。
卓謙無奈地說好好好。
幾個孩子拿到玫瑰花，前一秒還傷心表情瞬間欣喜起來，她們甜滋滋地說了聲謝謝哥哥，便結伴跑開了。
卓謙一臉慈父樣地看著幾個孩子跑遠身影，對沈加瀾說：“她們真可愛。”
沈加瀾撇了撇嘴：“哪裡可愛了？就知道扭著我要玫瑰花，一群熊孩子。”
卓謙忍不住為那幾個孩子說話：“她們也隻是扭著你而已，沒有你允許，她們都沒有去碰那些玫瑰花。”
沈加瀾沉默片刻，伸手抓住卓謙下巴，迫使卓謙回頭看他。
卓謙莫名其妙地看著擰著眉沈加瀾。
沈加瀾鄭重地問：“你很喜歡小孩嗎？”
卓謙想了想：“還行。”
他並不喜歡所有小孩，隻喜歡長得可愛並且性格乖巧小孩。
哪知道這兩個字仿佛戳中了沈加瀾某個點，他眼神一下子變得凶狠起來，他用兩隻手固定住卓謙臉，粗聲粗氣地說：“有了我，你這輩子都彆想要小孩了，我不會讓你有小孩。”
不等卓謙回應，他又說，“我也不會要小孩。”
卓謙神情怔愣，微微張著嘴。
沈加瀾見卓謙不說話，還以為卓謙後悔了，頓時著急起來：“聽見了嗎？”
“聽見了聽見了……”卓謙抓住他手，安慰他，“我沒打算要孩子，就算要孩子也是去孤兒院領養。”
沈加瀾強調道：“你不準自己生。”
卓謙很無辜：“我想自己生也生不出來呀。”
“……”沈加瀾目光不受控製地往卓謙肚子位置挪去。
卓謙生怕沈加瀾小腦袋瓜裡又要多想不該想東西，忙不迭上前捂住沈加瀾眼睛。
把沈加瀾腦袋轉了個方向後，卓謙才鬆開手，看著滿地玫瑰花發愁：“這些玫瑰花要怎麼處理？還不如讓那些孩子拿走算了。”
就是可惜了他買玫瑰花錢和讓阿姨布置玫瑰花手工費，前陣子做兼職收入都花出去了不說，還拿存款倒貼了不少。
一想到要把玫瑰花都處理了，卓謙簡直心如刀絞。
然後，他心才絞到一半，就聽見一陣車子駛近聲音。
尋著聲音看去，居然看見四輛麵包車開過來，後麵還跟著一堆看熱鬨人，麵包車上總共下來六個人，和沈加瀾打完招呼後，便開始收拾地上玫瑰花。
卓謙有些懵：“他們在乾什麼？”
“把玫瑰花收走。”沈加瀾回答，“你送我禮物，我要拿回家好好保存起來。”
卓謙本想說這些玫瑰花經過這麼一番倒騰，可能保存不了多久了，但看沈加瀾興致勃勃樣子，他還是把這番話咽了下去。
不過很快，他又想起一點：“你幾點起來？”
沈加瀾沒搭理卓謙，假裝在很認真地監督那些人收拾玫瑰花。
“沈加瀾！”卓謙意識到什麼，氣道，“我問你幾點起來？”
沈加瀾心知躲避不了卓謙問題，於是含含糊糊地回答：“就早上。”
“多早？”
“天還沒亮吧。”
卓謙深吸口氣：“具體幾點？”
“好像是……”沈加瀾拖長語調，見卓謙一副不得到回答不罷休樣子，不得不說，“五點。”
卓謙：“……”
也就是說，他剛睡下，沈加瀾就爬起來出門了，難怪這些玫瑰花沒被人拿走，原來是沈加瀾天沒亮就來守著了。
“沈加瀾你瘋了嗎？現在是冬天不是夏天，還在下雪呢！”卓謙氣道，他也不知道沈加瀾是怎麼做到大冬天還在戶外守到現在，都不怕自己被凍壞了嗎？
麵對卓謙指責，向來囂張慣了沈加瀾居然委委屈屈地低著頭，也不說話，隻是咬著嘴唇。
卓謙去摸沈加瀾臉，果然涼得驚人。
一時間，卓謙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想把沈加瀾狠狠罵一頓，可是瞧著沈加瀾凍得發青嘴唇，又心軟得說不出狠話來。
最後，卓謙歎了口氣，叮囑道：“以後不要再做這麼傻事了，玫瑰花而已，沒有了我再買給你。”
那些人收拾完玫瑰花後便坐上麵包車走了，卓謙也趕緊把沈加瀾拽回家裡。
大年初一，周文雅和卓俊貴又開始忙碌起來，家裡隻剩下幾個小孩。
有卓睿寸步不離地盯著，卓謙沒有找到任何去沈加瀾家機會，無奈之下，他隻能又哄著沈加瀾托人把換洗衣物和寒假作業送過來。
就這樣，沈加瀾算是在卓謙家裡住下了，但卓謙並非每天晚上都和沈加瀾一起睡，這要看沈加瀾有沒有成功從卓睿手裡搶到人。
一周過去，沈加瀾和卓睿關係發展到了相看兩厭地步。
沈加瀾隻想躲著卓睿，哪知道卓睿偏偏不想如他意，不僅去哪兒都跟著他和卓謙，還經常故意往他和卓謙中間走。
夾在中間卓謙也很不好受，他心裡是偏向沈加瀾，然而不管他私底下向卓睿解釋多少次，卓睿都油鹽不進。
時間久了，卓謙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後索性和沈加瀾一起躲著卓睿。
轉眼寒假接近尾聲，卓謙買了電影票準備和沈加瀾去看電影，考慮到卓睿和卓菲也在家裡，他便把這對兄妹倆電影票一起買了。
當然，買電影票花都是沈加瀾錢。
自從卓謙把做兼職掙來錢都拿來買玫瑰花和布置玫瑰花後，貧窮他決定以後專心吃沈加瀾軟飯。
反正沈加瀾也很樂意。
對於卓謙主動邀請自己去看電影行為，卓睿詫異了好久，甚至隱隱有些驚喜，他以為自己這麼多天來所做努力終於有成果了，卓謙終於想通了。
結果來到電影院後，卓睿就懵了，他低頭看著卓謙遞給他電影票，半天沒回神。
還是卓菲趕忙接過屬於她和卓睿兩張電影票，開開心心地說了句謝謝。
卓謙心虛得不敢看卓睿眼睛，語速飛快地說：“這兩場電影結束時間差不多，你們隻比我們快五分鐘，結束後在外麵等等我們就好。”
“好。”卓菲把電影票揣進兜裡，一隻手抱著爆米花桶，一隻手端著可樂，笑嗬嗬地說，“謝謝哥哥買爆米花和可樂。”
卓謙擺了擺手：“不用謝。”看好你親哥就行。
說完，他拉著沈加瀾飛快地溜了。
卓睿心裡憋著一股火，直到他和卓菲坐進影廳裡，那股火還是沒有消下去，反而有越燒越旺趨勢。
電影開始放映，影廳裡燈光熄滅，周遭一切都沉入黑暗中，隻有白色熒幕光落在卓睿臉上，若隱若現。
耳邊響起電影旁白聲音，可是卓睿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不知為何，這時他思緒竟然變得比之前更清晰。
他翻來覆去地回憶著卓謙和沈加瀾相處時點點滴滴，他發現自己真是個傻子，卓謙和沈加瀾從來沒有要隱瞞意思，他卻一直自欺欺人地以為卓謙和沈加瀾隻是關係好到把握不住分寸。
現在想起來，他們分明是那種關係，他們已經表現得那麼明顯了。
那柳絮呢？
柳絮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柳絮和他事……
卓睿心中火氣陡然化作一股衝動，他不想再猶猶豫豫、左右徘徊，從小到大，除了對杜學嘉那點心思外，他幾乎沒藏過什麼心事。
這段時間發生事讓他憋得難受，以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這麼能憋人。
但他不想再憋下去了。
正在專心看電影卓菲被突然起身卓睿嚇了一跳，忙問：“你要出去嗎？”
卓睿說：“我去趟衛生間。”
卓菲哦了一聲，連忙側過身體給卓睿讓道。
卓睿走出影廳，便給卓謙發了條微信消息，說有重要事讓卓謙出來一趟，發完消息，他便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隻有一個人在鏡子前洗手，聽見卓睿腳步聲，那個人連頭都沒抬一下。
儘管隻能看見那個人側臉，可卓睿還是一眼就把那個人認出來了。
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