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遠航聽見這話，腿一軟, 差點囫圇栽倒在地。
他花了十幾年的時間, 才從那個被窮困的地方掙紮著爬了出來, 決不能就這麼回去！
習慣了大都市的繁華和熱鬨, 體驗過人上人的生活, 他毫不懷疑，要是這時候把他扔回到那個連網線都沒有的破落山村，他可能會被閉塞的生活活活逼瘋！
但母親長年積累下的威嚴又像一座大山，兜頭砸下來，讓他幾欲窒息。
楊遠航不停地咽著口水：“媽……你冷靜一下, 我、我……”
他“我”了半晌，才鎮定下來, 說：“要是就這麼回去, 彆人會怎麼看您？肯定會嘴碎我在外麵混不下去, 才灰溜溜滾回去的，連帶著您也會被指指點點。您含辛茹苦把我養到這麼大, 不就白費了？”
“我那朋友……您就當我談了個有錢的女朋友。這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現在是事業上升期，需要幫助，等我立住腳了, 我倆就沒關係了。”
“您還不相信自己的教出來的兒子嗎？等過幾年, 我肯定娶個賢惠的媳婦兒, 再給您生幾個小孫子, 過年的時候, 我們開著車回去，要多有麵子就多有麵子，到時候誰見了都得羨慕。”
“……至於現在這些事，我小心著呢，沒叫人發現，隻要你不往外說，誰能知道？”
聽著楊遠航的話，楊母的哭叫慢慢停住。
她沉默半晌，抹著眼淚說：“遠航，你可不能騙我，我隻有你這一個兒子，你就是我的命啊！”
楊遠航鬆了口氣。
他媽雖然固執，但也有個死穴。
就是想讓他有出息，做夢都想。
楊遠航頂著一臉的巴掌印給母親拍背：“媽，我這也是為了我們的家。”
楊母握著他的手：“你一定要和他分了。”
楊遠航：“您放心，這是肯定的。不過您也得控製一下自己，彆在我那朋友麵前表現出什麼，當不知道就行。”
他睜著眼說瞎話：“人家也不想叫人知道，他到了年紀也是要結婚的，這都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實際上，蘇醉不止一次和他提過隻要他願意，他們就一起和家裡出櫃。
楊母喃喃道：“那、那就好，你心裡要有數。”
裹在被子裡的男生被惡心得哆嗦了一下。
他自認為不是什麼三觀正的人，但眼前這母子倆的話還是讓他瞪大了雙眼。
竟然能把騙錢騙色後再騙婚說的這麼理所當然？有一點兒良心都不能這樣吧？
他心底發寒，趁著那倆人沒注意，撿起衣服迅速貼著牆根溜走了。
·
回家路上，蘇醉看著係統剪切出來的視頻，發出一聲讚歎：“不愧是親生的。”
聽到兒子要去騙婚女人，楊母居然滿口讚同。
滿心隻想著自己的利益，壓根不關心這對被騙的女孩子，有多麼殘忍。
想想也是，楊遠航能長成這麼自私冷血的樣子，多少和他的家庭教育有關。
這視頻還是蘇芷墨安到他家的監控拍下來的。
隻是沒來得及派上用場，就被係統555入侵，變成了他觀察豬崽生態的工具。
蘇醉看了幾眼就沒興趣了：“關了吧，妨礙開車。”
………
第二天，蘇醉剛上了半天班，就有人來敲門。
蘇醉：“進來。”
來人把一份文件推倒他麵前：“……經理，這是重做的計劃書，您看看。”
蘇醉掀開看了看，兩眼就有了結果：“整體沒什麼問題。”
來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見他接著說：“但太過保守，客戶要的是出效果，這樣的方案做出來，雖然保險，但力度太小了。”
他拿起筆在一些地方畫了圈，做了幾個批注：“繼續改。”
來送計劃書的小組員臉色隱隱發綠。
這個新方案可是他們連夜加班做出來的，真的沒動手腳！
他們那天，實在是被蘇醉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看著軟軟和和的，誰知道卻是個狠角色，不僅什麼都懂，發起火更是能把人嚇得腿軟！
那天他們一群人回到辦公室後，足足有十幾分鐘的時間，各自埋頭做自己的事，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好半晌才有人低聲說：“不然……我們開始做新方案？”
大家紛紛點頭，活像身後有狼攆著一樣，主動加班做到了深夜，才用超高的效率，一天就搞定了，忙不迭給蘇醉送來。
生怕這位主嫌他們做的太慢，又把他們拎過去罵一頓。
然而現在，他們辛苦做出來的方案，竟然又彆批成這樣。
雖然心裡苦不堪言，但經過昨天的事，小組員已經不敢和蘇醉頂嘴，隻說：“好的經理。”
他的同事們同樣也不敢說什麼，看到他一臉沉痛的搖頭，隻能長籲短歎地修改起來。
就這麼來來去去改了七八次，才終於做出了讓蘇醉點頭通過的方案。
過程很痛苦，但看著做出來的成果，幾乎所有組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都是乾了好幾年的老手了，當然能看出來，這份方案的價值有多大！
有人拍著計劃書吹噓：“這麼牛逼的方案，竟然是我參與做出來的！我真是個天才！”
馬上就有人無情地拆穿他：“……彆給自己加戲，創意都是經理想出來的。”
雖然這幾天被折磨得掉了不知道多少頭發，但到現在，他們對蘇醉算是徹底心服口服。
彆看人家是空降，但這種水平，當一個區區項目經理，帶著他們這仨瓜倆棗的，真的是屈才了！
方案在蘇醉這裡得到通過後，很快就被發到了客戶那邊。
負責交接的組員把資料給對方發過去後，在小組群裡吹噓：“我有預感，這會是我乾這行有史以來過得最快的方案！”
下麵一溜附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