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妃神色一變,大踏步上前,富察舜華緊跟上,隻將繈褓下麵打開,二人大駭,眼中雙雙劃過凝重之色。
佟貴妃緩過神來,看到富察舜華,靈光一現,道:“你們先起身,我且問你們,阿哥的左足乃是先天所致,以你們之見,這是如何造成的?”
皇室子弟天殘,乃是莫大的恥辱與醜聞,素來被認為是天罰。
現在,她隻能將影響降到最低。
所以安嬪,不論阿哥如何天生殘疾,都隻能是她來背鍋了。
“這……去歲臘月,微臣便說過,孩子很大可能會留下後遺症,隻是不出生,誰也不知道會如何,現在看來……”
此話一出,室內一片寂靜。
萬琉哈庶妃生怕自己和這事兒沾染上,將自己縮在了角落裡,越發地沒了存在感。
治答應和春答應也是一臉菜色,知道自己攤上了大事兒。
富察舜華試探著問道:“那幾位太醫,這小阿哥的腳還有痊愈的可能嗎?”
小孩子疼得直哭,像小貓似得,實在是叫人揪心不已。
而且,若是有恢複的可能,哪怕兩三成,哪怕不會完全治愈,她們這些人也不必受到遷怒了
為首的太醫微微搖頭,她的心不由一沉。
“小阿哥的左足雖彎曲得不甚嚴重,若說完全痊愈,基本沒什麼可能,但外表看著像個正常孩子,須得天長日久地慢慢矯正,隻是行動間,慢慢走還好,若快一點,定然會露出痕跡。”
“且過程,並不是那麼好受的。”
一時間,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心中又是慶幸,又是放鬆。
對一個孩子,誰能有什麼惡感?自然是希望他能好好兒的。
但身為宮妃,誰又敢說自己對太後的位置沒想法?若小阿哥痊愈了,自然又是一個敵人。
現在的情形,倒算得上兩全了。
外頭康熙來了,皺著眉,“出什麼事兒了?是戴佳氏?”
見人來了,眾人行禮。
起身後,佟貴妃搖搖頭,澀然道:“戴佳常在安好,並不是她的事兒。”
在康熙的麵前,她仍是不敢想象他若是得知了自己的孩子是天殘,會是何等的神態。
“戴佳常在,她,生了個小阿哥。”
康熙眯起眼睛,沉聲道:“皇室添子,不是極好?”
佟貴妃仍是低眉順眼,輕聲道:“可孩子的身體有問題。”
“若是體弱,叫太醫跟著,從小調養,皇室珍稀藥材多,不是特彆虛弱,總能養到成年。”
一時間,佟貴妃更是難以啟齒,沉默下來。
康熙看看屋內寂然的眾妃,眸色一厲,眾人冷汗直冒。
他看向穩婆,“把孩子抱過來,朕瞧瞧!”
穩婆顫顫巍巍,上前,康熙將繈褓打開,瞳孔一縮,險些站不穩。
富察舜華心下歎氣,室內一片寂靜,所有人大氣不敢出一聲,還是大著膽子道:“皇上,太醫說,小阿哥情況並非特彆嚴重,有矯正的機會,但是過程痛苦,若矯正完成,看起來,可與常人無異,但是行動間……”
“那就好好治,皇室子弟,這點痛算什麼?”
他將繈褓合上,示意穩婆退下,再次看了眼孩子的左足位置,眸光沉沉,如夜間海上的重重霧靄。
是他的緣故?是殺伐太過,才降下如此懲罰?
佟貴妃見狀,將太醫的話一一轉述,“皇上,太醫說,十有八、九是臘月裡的那次留下的後遺症,乃是安嬪之過啊!宮妃遇喜,皆有專人照顧飲食起居,若說真有什麼遺漏之處,就是診出懷孕前的那一次罰跪啊。”
此言一出,眾人附和。
而康熙,好似所有的厭棄與怒火也都有了宣泄的源頭。
將腳邊的花瓶踹倒,嘩啦啦的碎片交疊聲響起,所有人都被嚇得一個激靈。
“皇上息怒,還請保重聖體。”
眾人亦是齊刷刷地跪下,承受著來自帝王的雷霆之怒。
“傳朕旨意,安嬪李氏,性行殘虐,對上不恭,對下不善,數度怨懟於朕,實不堪為一宮主位,即日起,褫奪封號,貶為貴人,幽居啟祥宮,裁撤其身邊宮人,無詔不得出。”
這鍋,最終還是穩穩背在了的安嬪的腦袋上。
這下子,就是朝堂之上的明將,都說不出話來。
一個戕害宮妃導致皇子生下時天殘的罪名,就能把人壓得死死的。
甚至還給她留了個貴人位分。
此舉,放在外人眼裡,已是十分寬慈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