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鬱潯最終還是不能相信自己會對當妹妹看待的少女動心,隻將那片刻的心動歸之於對阮喬美貌的欣賞。
但就算隻是這樣也讓他忽然間意識到借著當哥哥的心態去接近一個和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孩子,和她朝夕相處,關係親近,無論對他還是對她來說,這種感情都是很容易變質為男女之間的好感的。
如果阮喬和他一樣的年紀,他可以考慮放任自流順其自然地發展,但她現在還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雖然隻比他小幾歲而已,但她顯然各方麵都很不成熟,在他眼裡就顯得太小了,是隻適合當妹妹的年紀,讓他連對她感到心動都很有罪惡感。
因此,鬱潯開始有意識地和阮喬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避免對她的心動感覺加深,不想讓自己的感情影響她。
他是個執行力很強也很能克製自己的人,做了決定後就不會輕易動搖,這也是薑芙哪怕毀了容現在還躺在醫院盼著他,他卻一點心軟同情的感覺也沒有的原因。
他不喜歡薑芙,那薑芙就做什麼也不會打動他。
雖然這一次的情況反了過來,是他對一個女孩有了心動的感覺,但他也同樣很自信能控製自己的心,不讓自己泥足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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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喬並不知道她不過就是撐不住睡了個午覺,就讓表麵高嶺之花的鬱潯腦補出了一場很足的內心戲出來,還決定要遠離她了。
她隻一臉懵地發現在第二天過後,鬱潯給她的教學方式就忽然改變了,從一對一式地麵對麵教學改成了留言式紙筆交流。
鬱潯給的理由是她的基礎功很紮實,並不需要太多時間的補習,如果她遇到不會的題,他可以給她寫下詳細的步驟,如果看不懂他乾完活兒回來給她解答。
而他還花了些時間給她做了課外輔導資料,有了這些,他的確不用當麵給她補課了。
他做的準備功課很足,就連解題步驟都寫得那麼清楚明白,讓她想裝不懂去問他都不可能。
沒了補習接觸的機會,而他又整天早出晚歸忙著乾活兒,除了養豬以外,村長見他識文斷字,人也靠譜,就漸漸地幾乎拿他當助理在用了,而鬱潯有心想要儘快回城,自然也好好表現,乾活兒很認真。
阮喬覺得這樣下去不行,現在兩人都隻是偶爾見麵點頭問好的狀態了,她有些疑惑鬱潯對她的態度改變怎麼這麼快,就像是刻意避開她似的。
經過薑芙的事情以後,她就看出他是對於不喜歡的人會很絕情的類型。
但他也並沒有刻意避開薑芙,隻是態度很漠然而已,所以他應該是沒有討厭她的。
而且她能感覺得出他對她也隻是故作疏離而已,他看她的眼神還是有些柔和的。
那他這麼做該不會是……怕他會喜歡上她?
阮喬不太確定,但要試探出來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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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鬱潯喂完豬從外頭回來時就在院子裡被阮喬給攔住了。
鬱潯心下有些詫異,之前這個時間她要麼是午睡了,要麼就是在學習,他這些天都沒有碰見她。
但在看見她的時候心就異樣地跳動了下,雖然麵上還是冷峻沉穩的,但他的目光卻有些幽深地盯著她,問:“找我有事?”
阮喬點頭,好像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甚至有些灼熱,也仿佛注意不到他這些天的疏離,笑著和他請教她花了好些時間才翻出來的一道難題。
這種事鬱潯不會拒絕她,他拿了紙和筆就在院子裡的台階上坐下,沒有和她一句句講解,看來是又打算給她“留言”了。
阮喬就坐在他的身邊,專注地湊過去看他在紙上寫字。
鬱潯原本寫得也很專注,但在她靠過來的時候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女孩子的淡淡香味乾淨自然,卻又帶些甜,仿佛連她軟軟的呼吸也是清甜的,讓人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心氣浮躁。
但鬱潯的神色還是正經清冷的,隻是寫字的速度更快了,有種鐵畫銀鉤一氣嗬成的流暢感。
他解題速度很快,寫完以後,仿佛整個人都鬆了口氣,正要將本子交給她,就在這時,女孩柔然馨香的身體卻忽然靠了過來。
鬱潯的動作一頓,眸色忽而幽深了些許,低頭看向女孩的發頂。
阮喬好像什麼也沒察覺到,隻湊近了他,伸出一根纖長白皙的手指點著擱在他膝蓋上的本子,然後仰頭望著他,這個姿勢讓她一仰頭就距離他的臉非常近了,她一臉乖巧地笑:“鬱潯哥哥,這個地方我沒看懂。”
鬱潯看似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近在遲尺的臉,目光幽深,但拿著筆的手指卻微微發緊,指尖有些泛出白色。
片刻後,他才繼續給她講她所指的地方,但阮喬卻依然沒有退回去,就這麼挨著他低頭去看本子,近得隻要他一伸手環住她,就像是她靠在了他的懷裡似的。
鬱潯的心跳又開始加速,甚至有點手足僵硬,這感覺有點糟,因為他忽然意識到這些天的遠離並沒有抹除掉這種心動,反而因為刻意的壓製而更加強烈了。
或許在第一次意識到心動的時候,他就不去在意,輕輕揭過,反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反應強烈,她隻是一個靠近的動作就已經讓他心思全散了,仿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隻有那種想要伸手擁她入懷的衝動愈發強烈。
他深吸了口氣,總算備受煎熬地將題給她講清楚了,正打算起身離開。
女孩卻忽然仰起頭湊近了他,他的呼吸不禁有些加快,目光落在女孩膚白如雪的臉上,她的眼裡帶著些感激和崇拜,語氣軟糯:“鬱潯哥哥,你好厲害啊,這麼難的題都會。”
鬱潯看著她,臉色有些緊繃,才沒讓自己下意識露出笑意來,以前他從不知道女孩子的崇拜眼神和語氣柔軟地誇讚,竟然會這麼有殺傷力,差點就讓他丟盔卸甲,想要和她更親近一點。
他沒什麼回應,站起來就大步走開了。
阮喬看著他的背影,卻忍不住笑了,沒想到鬱潯居然還挺純情的,隻是被她誇一句,耳朵都紅了,但他好像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還故意很冷淡地走開了。
就……挺讓人好奇當他卸下冰冷的偽裝時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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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喬在發現鬱潯對她並不是毫無感覺以後,也還是沒有更主動地去接近他,一是因為她現在的嬌氣少女人設做不出那麼大膽的舉動,二是因為鬱潯顯然是那種你越主動他躲得越厲害的類型。
因此,她不但沒有去接近鬱潯,反而如了他的意,能離他有多遠就有多遠,每天就幫著奶奶乾些活兒,和隔壁的小夥伴去山上撿撿山菌,過得挺開心愜意的。
就算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因為兩人的作息不同,加上兩人互相的故意避開對方,兩人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一麵。
就這麼過了五六天以後,阮喬才又再次見到了鬱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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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阮令芳將前些日子在村裡子分到的那些豬肉切了一部分下來,用來做了肉餅子,想著鬱知青幫孫女兒補課也辛苦了,打算送些肉餅酬謝他,就一咬牙多放了些油,做出來的肉餅自然又香又脆,讓人直流口水。
阮大嫂當時就想拿一個嘗嘗,卻被阮令芳給白了一眼:“吃飯的時候儘夠你吃的,現在饞什麼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