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喬愕然地抬頭看向他,雪刃還是沒看她,隻垂眸看著她被捆住的雙手,微微俯身替她將被繩子束縛在身後的雙手給解開了。
在他湊近的時候,阮喬不由微微屏住了呼吸,心跳如鼓,有種難以言說的緊張。
等解開了繩子以後,雪刃便左手提著劍率先走了出去。
秦祐廷目光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阮喬感覺到了營帳內的其他將領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像是懷疑她故意勾引他們殿下似的,她被看得有些尷尬,便也跟著出去了,也沒什麼人阻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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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外的空地很寬廣,大概是聽說了自家殿下要同人決鬥,好些將士都圍在旁邊看,一時間場麵熱鬨非凡。
秦祐廷是個好麵子的人,在這樣的場合,對手還隻用左手同他打,他要是還輸了,他一定受不了的。
阮喬注意到了秦祐廷眼神裡的殺氣,有一種孤注一擲的狠絕。
而相比起來,雪刃的身上卻反而沒有什麼殺氣,他站在那兒,整個人都透出一種很淡漠的氣質。
阮喬感覺他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沒變,不過若是在兩年前,他麵對秦祐廷時的眼神應該不會這麼平淡,應該會更淩厲些吧?
在鳴鼓三聲過後,兩人便交起手來,她身邊的那些人還在分析著他們的招式和強弱。
秦祐廷既然能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自然也不全是靠著那些心機手段,他自身的武功實力其實也並不弱的。
而此時他又一心求勝,眼眸似乎都泛紅了,戰鬥力極強,步步緊逼,出招都很狠厲毒辣。
阮喬看得有些擔心,雪刃的武功是很高,但他擅長的是用刀,而他現在用的是劍,還真的很受諾言地隻用左手,她不擔心他會不會輸,隻擔心他會受傷。
但雪刃卻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就算是用左手也將手裡的長劍使得出神入化,幾乎讓人看花了眼,沒幾招,就將秦祐廷刺了好幾劍,卻並不致命,就像是故意激怒他似的。
果然,秦祐廷越來越憤怒,顯然是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落了下風而著急了,出招也更急,露出的破綻也越來越多。
雪刃卻始終遊刃有餘,一劍刺過去就將秦祐廷手裡的劍給挑飛了,對上秦祐廷憤怒的眼神,道:“你輸了。”
秦祐廷咬牙,沒有說話。
而四周圍觀的那些將士卻都哄然笑起來,像是在嘲笑秦祐廷。
秦祐廷的麵皮都發紅了,看著對方漠然轉身走開的背影,仿佛一種無聲的嘲諷和蔑視,四周的人還在大笑,他被激得熱血上頭,忽然一躍而起,撿起了被打落的長劍,飛身而起。
阮喬還以為他是想偷襲雪刃,剛想出聲提醒的時候,卻看見秦祐廷劍尖一轉,竟然朝著她的方向襲來了。
阮喬:“……”
怎麼又是她?
她這下是肯定秦祐廷真的很恨她了,做什麼都不忘帶上她。
他的劍招來得又快又猛,阮喬要避開已經來不及,但就在秦祐廷來到她的麵前的時候,她卻忽然聽見了劍尖穿透皮肉的聲音,伴隨著幾點飛濺的溫熱血液灑在了她的臉上。
阮喬身體僵住了,看著一柄劍穿透了秦祐廷的脖頸,而持劍的人麵容冷峻,眼神平靜。
當他將劍拔出的時候,秦祐廷轟然倒在了地上,死的時候連那扭曲的表情都還是凝固的,看著詭異又可怕。
阮喬都給嚇呆了。
雪刃將劍扔在了屍體旁邊,站在她的麵前看著她,片刻後,他抬起了手。
她陡然回過神來,下意識想要後退,但下一刻,他的手卻落在了她的臉上,她愣了下。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用衣袖將她臉上的血珠一點點擦淨,露出原本漂亮的麵容。
他的動作雖溫柔,但她卻莫名有些害怕,四周的那些將士看著他們,也沒發出聲音,像是也很震驚殿下居然會對敵國的女子這麼溫柔。
等將血擦淨了以後,雪刃牽起了她的手,她掙了下沒掙脫,反而被他攥得更緊,手心都在發燙。
她被他牽著手往對麵的那一個營帳走去,她轉頭看向他的側臉,不知道他這算是什麼意思。
想到他那毫不猶豫刺穿了秦祐廷的那一劍,還有那雙毫無情緒的冰冷眼眸,她還有些脊背發涼,他這樣算是什麼意思啊?
應該不至於恨她到想要報複她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