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龍鳳(2 / 2)

那天校場眾目睽睽之下,故意縱馬驚嚇,一個不顧手足之情,中傷幼弟的罪名,太子定是逃不了。

背著這樣的名聲,太子還想繼承大位?

便是康熙不計較,這天下人的悠悠眾口呢,又真的能擋的住麼?

更何況,家族真的會為了保她而舍棄太子的名聲麼?

怎麼會這樣,怎麼恰巧就是太子撞上了!

小赫舍裡氏覺得手足冰涼,晌午熾熱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康熙看著慎刑司交上來的一摞供詞,神色越發沉冷。

安兒墜馬的事情定不會是一場意外,這是他早就想到的,隻是竟然是在馬蹄鐵上動的手腳。

就算沒有太子故意縱馬挑釁,依著安兒的性子,也定會耐不住偷偷揚鞭快跑,到時候隻要這匹母馬多跑幾步,馬蹄鐵上的釘子就會越嵌越深,依舊會致使馬兒受驚,真是其心可誅。

而這動手腳的人,康熙看著那個名字,微微闔了眸子,悠長的舒了口氣,薄薄的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這個人若說後麵沒有赫舍裡一族的影子,或者說是索額圖的示意,怎麼可能有膽子有能耐做出這樣的事。

不過也是天意弄人,偏巧就讓太子正好一頭撞進了他們自己人布的局裡,莫名其妙的就把這個鍋又扣回了他的腦袋上。

康熙那隻帶著古玉扳指的手指,輕輕撣了撣這一摞供詞,陽光下古玉泛著微黃的溫潤光澤。

看來他隻需要坐在這等,自會有投上門來的羔羊。

現在麼,他的眼眸越加發冷,看向了另一邊一張薄薄的宣紙,紙上筆跡略有些稚嫩,卻已顯現了些許風骨。

胤禛已經被放回了阿哥所,他在乾清宮偏殿的一個梢間裡被盤問了一個晚上,從頭到尾直到出了乾清宮他都沒有再見到皇阿瑪一麵。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皇阿瑪厭棄了,也沒有時間去惶恐。

他隻記得當太醫從他的香囊裡的香料中,發現了隱藏在檀香中的效用極濃的麝香和時,他隻覺得渾身發冷,是那種手腳筋都緊緊擰到了一起,脖子根兒都發涼的冷。

腦中閃過德妃那溫柔的帶著淚意的眸子,她是那麼的委屈,眼裡全是對子的不舍和難過。

她對自己說了那麼多不得己,她說她想自己想的夜夜難以安睡,說她當年因為想偷偷看一眼自己,被額娘罰在殿外跪了幾個時辰。

她每年都偷偷的背著額娘給自己送衣裳,送鞋襪,因著額娘之前的教誨,自己從來沒收過,隻從去年開始,自己搬到了阿哥所之後,她來的更加頻繁了。

甚至大雪天裡在自己門外等了半個時辰,隻為了把親手縫製的衣裳香囊送給自己。

他看著她站在雪地裡凍得有些青紫的手,終究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胤禛怔怔的坐著,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忽的站起身向暖閣中衝了進去,翻找起來。

不一會兒,他揣著四五個香囊又跑回了乾清宮。

康熙眼中帶著驚色,看著宋軼道:“你說這香囊中有什麼?”

宋軼也是額上冒了冷汗,“這幾個香囊中都含有大量的蕪花磨成的粉末,據老臣所知,因皇貴妃娘娘小產之後一直服用的一劑臣開的養身方子中,又一味細辛,與這蕪花正相克,若是隻是少量接觸倒也無妨,隻是若是——”

康熙瞬間明白過來,急道:“你是說皇貴妃自去年以來一直頭疼體弱,是因為這香料?”

說完他就意識到不好,轉頭再去看胤禛,隻見這孩子已是臉色雪白,嘴唇都失了血色。

他剛想過去安撫,就見胤禛已是“哐當”一聲雙膝跪倒在地上,隻聽聲音就知道這孩子跪的有多瓷實。

康熙健步衝了過去想將孩子扶起來,隻見那孩子的額頭上滿滿一層冷汗,身子的打著晃兒,幾乎失了聲,卻還強自道:“皇阿瑪,都是,都是兒臣——”

他說道一半,已然是哽咽至說不出話來,漸漸憋得雪白的臉色開始漲得發紫。

一旁的宋軼瞧見,連忙過來,伸手在他胸前大力揉著,又從懷中取出金針,向胤禛的幾個穴位紮了上去。

胤禛頓時軟軟的倒了下去,被康熙一把接在了懷裡。

“唉,四阿哥這是氣急攻心,一口氣悶在了胸中,回頭喝些安神定氣的湯藥便是,皇上不必擔憂。”

宋軼取出胤禛穴位中的金針,一邊歎著氣一邊道。

這孩子也著實是可憐,這後宮傾軋宮妃之間的鬥法偏要扯到孩子的身上,生母借著他的手給養母下毒,讓這一個孩子知道了真相,可怎麼受得住。

康熙的臉色已經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其實他對著後宮的事情並不怎麼上心,以前有皇後的時候,兩任皇後都是極聰明有分寸的,又都出身自世家大族,對這後宮都能彈壓的住,根本無需自己操心。

這幾年,皇後去了,自己也開始收了心,這些女人之間的事情隻要不鬨到他眼前,不踩了他的底線,他也就當沒看見,懶得去管。

可是,他卻沒想到,這幾年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竟縱得德妃這樣的膽大包天。

不僅險些害了玥瀅母子,竟然連佟佳氏也伸手其害。

“梁九功!”

康熙剛剛喝了一聲,就見梁九功已是疾跑著進了來。

“皇上,剛剛長春宮傳來消息,平貴人自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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