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看宅子兒女情長(2 / 2)

劉悅薇來之前在家裡問過魏氏以及家中采買的仆人,家用的棉花什麼價格她心裡清楚,商用的棉花她也問過劉文謙。掌櫃娘子見她雖然年紀小,卻能張口就來,也不敢瞎糊弄。

“姑娘,我們店裡的棉花,曬的乾,放幾年都不會潮,也不會生蟲子。裡頭擇的乾乾淨淨,一丁點雜物都沒有,姑娘隻管放心。”

劉悅薇點點頭,並未多說,記住了品相和價格後,很快就離開了。

貨比三家才能不吃虧,劉悅薇又去了另外一家棉花鋪。

等看完了兩家棉花鋪子,都要到晌午飯時間了。雖然已經立了秋,大晌午還是有些熱,劉悅薇頭上都是汗,鄭頌賢怕她曬壞了,拿起雲錦手裡的傘就給她撐上了。

“咱們回去吧,嬸子要等急了,事情也不是一天就能忙完的。”

劉悅薇笑眯眯地點頭,“今天多虧三哥陪著我,不然我去了,人家不一定讓我看呢。”

鄭頌賢一隻手撐著傘,一隻手微微護著她,“咱們之間,還說那些客氣話做甚。”

他本來想走快點,又怕劉悅薇跟不上,就放慢了腳步。但走的慢了,又怕她熱著,真真是讓他內心備受煎熬。

二人一起不急不許往回走,路過太華路和清華路路岔口的時候,一輛急行的轎子迎麵而來,鄭頌賢拉著劉悅薇的手迅速躲到了旁邊。路側有行人躲閃不及,摔到了地上。

轎子一個趔趄,好懸沒歪倒。轎子旁邊跟著的一個丫頭豎起了眼睛,眼見著就要罵人。

誰知轎子的簾子被輕輕扯開一角,露出個花容月貌的姑娘,“清秋,快些走,莫要耽誤。”

那丫頭立刻笑道,“姑娘,我曉得了。”

那姑娘眼波流轉,看了一眼剛才因為躲閃不及倒在地上的人。摔倒的人剛才見丫頭要罵人,被嚇著了,這會子想爬起來,誰知一個趔趄沒起來,又趴下了。

丫頭的眉毛又挑了起來。

鄭頌賢和劉悅薇一直躲在一邊,鄭頌賢把劉悅薇往身後護了護,看了一眼大高個。

大高個會意,一把拉起地上的人,那人反應過來,道謝後一溜煙跑了。

誰知那丫頭卻有些不滿意了,小聲嘀咕,“多管閒事。”

劉悅薇聽的心頭不高興,這是誰家的姑娘,跟前的丫頭架子都這麼大。

鄭頌賢麵無表情,一句話都沒說,等對方先走。誰知那姑娘又掀開了簾子,看了看鄭頌賢。

“喲,這不是鄭公子?這是去哪裡?後頭可是晗珺妹妹?”

鄭頌賢抱拳行禮,“馮姑娘好。”

劉悅薇不好再躲著,也出來見禮,“馮姑娘好。”

馮姑娘看了看劉悅薇一眼,忽然輕笑,“鄭公子,這可是那劉家姑娘?”

這話裡含有一絲似有若無的輕視之意,鄭頌賢心頭有些不高興,“正是在下未婚妻。”

馮姑娘聽到未婚妻三個字有些不高興,因為她才被人退了親事,如今最見不得人家年輕公子護著自己心上人。

她輕哼一聲,“鄭公子樣樣都好,就是眼光不好。”

鄭頌賢怒從心起,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後垂下了眼簾,“在下眼光就算不好,自己的人自己心愛,既定下婚事,就是一輩子的盟約,到死也不會退的。”

馮姑娘聽得出鄭頌賢在諷刺她,漲的麵紅耳赤,氣哼哼地放下了簾子。

那丫頭小眼睛像刀子一樣剜了劉悅薇一眼。

劉悅薇見這主仆二人莫名其妙就拿她撒氣,心裡頭也不高興。轎子重新起,丫頭路過劉悅薇身邊時,劉悅薇看了雲錦一樣。

雲錦會意,從袖子裡拿出一盒胭脂,扣了一大坨,弄成細粉,眼明手快灑在了丫頭的後裙擺上。

哦豁,這下子那丫頭屁股後頭整個變得紅彤彤的,不知道的人以為她來了月事弄臟了衣服呢。她這麼一路招搖著回家,還不被人笑話死。

鄭頌賢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後,立刻拉著劉悅薇就跑。

等跑了好遠,劉悅薇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鄭頌賢也忍不住笑,“你們哪裡想的這促狹,我跟你說,這是馮知府家的四姑娘,聽我妹妹說,是個姨娘生的,因生母得寵,在家裡跋扈的很。如今她的嫡姐嫁出去了,她就在家裡稱王稱霸。馮大人喜愛她,非把她記在太太名下,還想辦法在京中給她說了門親事。但不曉得怎麼回事,最近聽說她被人退了親事,如今整日在家裡鬨呢。”

劉悅薇哼了一聲,“我又不是那個負心賊,如何看我不順眼。”

鄭頌賢見到了劉家大門口,連忙拉著她進去了。進了大門後,他在影壁前麵幫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咱們不理她,誰知道在哪裡受了氣。聽我妹妹說,大家夥兒都不大喜歡搭理她,但礙於馮大人的麵子,表麵上和她虛與委蛇也就罷了。好了,不說她了,你跑一上午累了,咱們去嬸子屋裡吃飯。”

劉悅薇點頭,吩咐雲錦,“你去讓人給彩鳳姐姐端飯,我去娘那裡回話。”

說完,她又看向大高個,“高大叔,辛苦您了,快去歇著吧。”

大高個笑,“姑娘折煞我了,回頭要出去,姑娘讓人來叫,我隨時聽候傳喚。”行過禮後,他目送幾人進了垂花門,然後自己回去了。

魏氏早就等的焦急了,“怎麼去了這麼久?看了多少間宅子呢?”

二人給魏氏行過禮就坐了下來,都有些口渴了,先喝了杯茶。

劉悅薇先回答魏氏,“原說隻是去看宅子,高大叔帶我們去了一家相熟的經紀那裡,看了兩個宅子,後頭我又去看了兩家棉花鋪,還想讓娘幫我定奪定奪呢。”

魏氏吩咐婆子,“先擺飯,吃了飯再說,你爹晌午有酒席吃,不回來吃飯了。”

劉悅薇雖然上午又加了一餐,但跑了這麼久也餓了。鄭頌賢半大小子,更不經餓,二人端起碗吃的香的很。

魏氏一邊招呼他們吃喝,一邊大致問了上午的事情。

“等你爹回來,問問你爹。賢哥兒吃了飯歇一覺,下午家去吧。”

鄭頌賢看了劉悅薇一眼,他還想多留一會子呢。

劉悅薇笑看魏氏,“娘,今兒三哥帶我去吃了一家酥油餅,真好吃。”

魏氏笑,“大姑娘家家的,這麼嘴饞。”

吃過了飯,鄭頌賢去前院歇著,劉悅薇回東小院。她見他一副不想走的樣子,笑著給他理了理衣裳,“去歇會兒,我有東西捎給晗珺妹妹,你醒了後過來。”

鄭頌賢這才高高興興地去了前院。

正屋裡頭,喜媽媽正在和魏氏說話,“太太,李媒婆那裡給了回音了。”

魏氏嗯了一聲。

喜媽媽繼續道,“李媒婆說,四十歲的有兩個,一個是老光棍,一個是老鰥夫。老光棍窮一些,下不起聘禮。老鰥夫倒是能下得起聘禮,但他家裡有好幾個孩子呢,怕他孩子們會鬨。”

魏氏轉了轉手中的戒指,“那就挑那個老光棍吧,老光棍乍然得了個婆娘,還能放她走?等一二年生了孩子就好了。鰥夫其實也不錯,家裡孩子多,這日子啊,就熱鬨。徐氏最喜歡熱鬨了,她一個人住在外頭,豈不寂寞。”

喜媽媽笑,“徐氏包藏禍心要害太太,太太還給她說婆家,真是雅量。”

魏氏笑,“都是女人家,我過得美滿,豈能看她孤孤單單。”

喜媽媽頓時又笑了起來。

等劉悅薇睡覺起來後,魏氏忍不住把這事兒告訴了女兒。

劉悅薇呆了片刻,立刻也笑了起來,“娘真是個活菩薩,連她都超度。”

魏氏笑,“你爹念著骨肉親情,不好真往死裡罰她。再說了,若真和她計較,有損你爹的名聲。頭先我坐月子,家裡拉拉雜雜又出了這麼多事情。挨到了現在,我也該和她算賬了。”

劉悅薇想了想,小聲問她,“娘想說親是假的吧?”

魏氏斜睨了女兒一眼,“年紀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

劉悅薇笑,“娘,給她說個婆家也好。要是說成了,把她嫁出去,以後生死和劉家沒關係了。要是說不成,大郎知道了,又要鬨了。”

魏氏眯著眼睛,揮了揮手,把屋裡丫鬟婆子都打發出去,悄悄跟劉悅薇說了劉文遠的身世。

劉悅薇瞪大了眼睛,半晌後回過神來,“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上輩子劉文謙死後,五老太爺仍舊堅持主張過繼。

劉悅薇想了想,“娘,既然要給徐氏說婆家,就大張旗鼓地說。徐家太太貪財,咱們些許費點銀子,務必把她嫁出去。到時候,我看大郎是不是能坐的住。咱們再把內情給他略微透露一些,不愁他不去找五爺爺。”

魏氏嗯了一聲,“我跟你說這個,是讓你心裡有數,你大姐姐我都沒告訴她。你知道就罷了,不要到外麵去說。給徐氏說親的事兒你不要管,你好生操持你的絲織坊就是。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來報。”

劉悅薇忽然心裡有些激動,這才是她親娘,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從來不做什麼以德報怨的偽君子。

正說著呢,鄭頌賢來給魏氏告彆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

魏氏笑,“你們小孩子家家的,貪睡正常的很。素羅,倒杯茶來。”

鄭頌賢喝過了茶,陪著魏氏說了幾句閒話,就要告辭回家。

劉悅薇跟著一起出來了,回東小院把自己送給鄭晗珺的一些小玩意讓他捎回去。

鄭頌賢在垂花門和劉悅薇告彆,雲錦遠遠地站著,既能看著他們,又不會聽到他二人說話。

他先拉拉劉悅薇的手,“出門的話記得多帶幾個人,招女工的事情不急,等我下回休沐我陪你一起去。晌午太陽大,可彆再出去了。”

一陣風起,劉悅薇的頭發從後背被吹到胸前,鄭頌賢放開她的手,把她胸前那一縷頭發撿起,放到身後。

撿頭發的過程中,他曲起了手指,中指似乎感覺到了一陣似有若無的柔軟觸感。

鄭頌賢的臉微微有些紅,劉悅薇也有些赧意,“你快去吧。”

鄭頌賢雙眼兩靜靜地看著她,“那我回去了,等休沐了我再來。”

劉悅薇點頭。

鄭頌賢養成了慣例,臉皮也比以前厚了,“薇兒,你要記得想我。”

劉悅薇也不羞了,微笑著看著他,“光說我,你自己呢。”

鄭頌賢頓時耳朵尖又紅了,他怎們能不想她,除了讀書,其餘時間都在想她。

吃飯時想,睡覺時想,洗澡時也在想。可他又不能跟任何人說,隻能自己一個人一會兒傻笑一會兒歎氣。

龐世淵多次笑話他,讓他趕緊把婆娘娶進門,省的牽腸掛肚。

鄭頌賢難道不想整日和心上人在一起,但成親還早呢,他還要繼續苦熬一年多。

聽見劉悅薇這樣問她,要不是有人看著,鄭頌賢真想把她摟緊懷裡好生告訴她自己到底有多想她。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我是不是想薇兒,薇兒早晚會知道的。”

劉悅薇見他目光深邃,想到了他以前偷看秘籍時的樣子,頓時心砰砰跳了起來。她當然知道了,她知道的多著呢,他身上哪裡有顆痣她都曉得。

劉悅薇咳嗽了一聲,“三郎讀書莫要太累,十年寒窗非一朝一夕之功,日子久著呢。”

鄭頌賢又拉起她的手,仔細摩挲她指甲上的鳳仙花汁水,“薇兒說的我都曉得,但我想下次一把過了院試,這樣我就是正經的秀才,就能天天和薇兒在一起了。薇兒想不想天天和我在一起?”

劉悅薇心裡有些感動,有些羞澀,輕輕點了點頭,“想。”

鄭頌賢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一年多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用心讀書,你去想做你喜歡的事情,開作坊也好,開鋪子也好,不用怕彆人說。嘴在彆人身上,咱們就算做的再好,也會有人說三道四,既然如此,隻要不有有違法度和規矩,咱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劉悅薇抬頭看著他,心裡又一陣暖流湧過,“三郎,你對我真好。”

鄭頌賢笑,“等你發了大財,我跟著你吃軟飯就好了。”

劉悅薇伸手在他腰下輕輕掐了一把,“胡說。”

鄭頌賢感覺她掐的地方不僅不疼,還有些癢癢的,真恨不得她能再掐兩下才好。

但是時間不早了,他得回去了。

鄭頌賢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劉悅薇的手,“我先回去了。”

劉悅薇輕輕點頭,“你去吧,我等你下回再來。”

出了劉家,鄭頌賢高高興興地往家去了。

今日一天他非常高興,他陪著心上人一起逛街、吃酥油餅、找宅子、看棉花,還一起懟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馮姑娘。雖然累了些,但他感覺自己雙腿像被開了光一樣,總是有使不完的勁。

想著劉悅薇柔軟的小手,似有若無的體香,還有剛才那讓人浮想聯翩的柔軟,鄭頌賢又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他又想起下聘那日摟著劉悅薇時的感覺,原來,原來姑娘家真是渾身都軟軟的啊。

想著想著,鄭頌賢不自覺地又傻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