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消雙喜臨門(2 / 2)

劉文謙點頭,“侄兒等會子就去。”

這些日子,族裡的事情都是九老太爺在管。四老太爺年紀大了,知道自己爭不過老九,且老九比他人緣好,索性萬事以九老太爺為先。

九老太爺嗯了一聲,“等會子去和你四叔說一聲,放心吧,明兒我就去。丫頭出門子是大事,鄭家哥兒也有出息,咱們定要好生辦。”

劉文謙也就不再客氣,“那就多謝九叔了,您歇著,我再去找四叔。”

九老太爺讓兒子把劉文謙送出了門,劉文謙的隨從在外麵,手裡還提著一份一模一樣的禮。

等到了四老太爺的家,果然,他和九老太爺一個意思,明天就先去看看。

到了第二天,兩個老頭子往劉文謙家裡走了一趟,魏氏把婚禮那天的具體安排都仔細說了一遍。

兩個老頭子連連點頭,誇讚魏氏辦的漂亮。可不就漂亮麼,劉文謙兩口子舍得花錢,哪兒能不漂亮呢。

老哥兒兩往劉文謙家裡去了一趟,頓時,劉氏宗族所有人都去問。魏氏急忙告訴大家,請大家來幫忙,管飯,還跟以前一樣。

分宗的事兒極少,大家也不曉得分宗之後要怎麼相處,故而一直在觀望。聽見魏氏這樣一說,大夥兒都放心了。嗨,隻要還跟以前一樣就好。

頓時,族裡的婦人們都不走了,留下聽魏氏安排。廚房裡,院子裡,酒席迎客,到處都要提前準備。雖然家裡下人多,能多一些族人幫忙,看起來也更喜慶熱鬨。

劉氏宗族一連出了兩起惡事,祖孫二人一個被毒死,一個自殺,整個族裡人心惶惶。族人們急切需要一件喜事來緩一緩心情,劉悅薇出嫁,正好給了大家機會。

一群同輩的妯娌和後輩侄媳婦們熱熱鬨鬨圍著魏氏說閒話。

“文謙嫂子,你可真是好命,找的男人這樣有出息,找的女婿也比旁人家的好。”

魏氏連忙客氣,“都是大家夥兒抬舉,我們也不過是稍微吃的飽一些罷了。女婿好,是親家教導的好,我跟著撿個便宜。”

又有人奉承,“嬸子,自從你們家分了宗,我也不大敢上門了。我要是知道還和以前一樣,我天天來。”

魏氏笑,“侄媳婦隻管來,你二妹妹出嫁了,蓁丫頭是個野猴子,我正愁沒人說話呢。”

族裡的媳婦們聽到了都暗自高興,都知道魏氏大方,若是平日裡來陪著說說話,多奉承幾句,魏氏手裡稍微漏一點,她們這個冬天也就更好過了。

魏氏從來不在這上頭小氣,還沒分宗以前,人家來拍她馬屁,她給些吃的喝的,還能搞好族裡關係,多好。

劉悅蓁私下裡笑話魏氏,“娘,您這樣,交的淨是酒肉朋友。”

劉悅薇當時敲她的腦袋,“酒肉朋友有什麼不好,人這一輩子,能有個把個至交就很幸運了,難道個個都是過命的交情不成。酒肉朋友跟著一起熱鬨熱鬨,隻要心裡有分寸,知道誰是靠得住的就行。”

魏氏教導女兒,“你雖然還小,我也要告訴你,這做人啊,要外圓內方,更要講究和光同塵。你想,咱們家比族裡人過得好多了,她們來小心翼翼地陪著說話,我給點東西,兩廂都好。她們出去說我的好話,當然,娘不是在意她們說我的好話,但總比說我的壞話要強吧。你爹的生意,你伯父的官位,哪一樣都不能名聲有損。若是這點子小錢能換來好名聲,何樂而不為。再說了,有人拍我馬屁,我高興著呢。怎麼,你不喜歡聽好話?”

劉悅蓁哈哈笑,“喜歡喜歡,娘你快誇誇我吧。”

魏氏把女兒摟進懷裡誇了一堆的好話,娘兒幾個笑成一團。

言歸正傳,族裡婦人們留了下來,魏氏也不客氣,“諸位嫂子弟妹侄媳婦們,過兩天我家薇丫頭出門。大夥兒也曉得,她婆家如今做了官,總是講究些,但咱們老劉家也不差的。我要帶著兩個孩子,實在是忙不開,到時候還請諸位給我幫忙。多的我不敢誇海口,這幾天,酒肉管夠。還有,人來人往的,幫我看著點門戶,彆讓人往東小院去了,丫頭的嫁妝都在裡頭呢。我把一應的事情都托給了九嬸子,大夥兒隻管聽九嬸子調度,我在這裡,先謝過大夥兒了。”

說完,魏氏給大家行了個屈膝禮。大夥兒趕緊起身還禮,紛紛表示會儘心儘力。

魏氏給大夥兒一人發了條手巾,外加一朵絹花,“從明兒早晨開始,請諸位來我家幫忙。”

眾人得了這小禮物,都喜歡的很,反正都是要來幫忙的,有東西得自然更好了。難怪人人都希望族裡能多幾個出息人,隻要不是那死摳的,大活兒總能得些好處。

一眾婦人們都高高興興地走了。

前院裡,劉文謙也正在和族裡兄弟們說話,同樣,請大家明兒來幫忙,又一家分了一壇子普通的酒。

打發走了族人,劉文謙回到了後院,見妻女都坐在廊下曬太陽。

“怎們不到屋裡坐,屋裡有暖牆呢。外頭正化雪,涼颼颼的。”

劉悅薇才要起身,魏氏按住了她,“你彆起來,讓你妹妹來。三丫頭,給你爹搬椅子。”

“好勒。”劉悅蓁雖然穿著裙子,也比彆的姑娘靈巧許多,起身就去給劉文謙搬了張椅子,放在魏氏身邊。

魏氏回答劉文謙的話,“有暖牆是不錯,但總在屋裡,難免憋悶。難得出了大太陽,我們出來曬一曬。冷一些無妨,隻要穿的厚不怕。肉越吃越饞,火越烤越寒,要是離不得暖牆了,以後日子就難過了。

劉文謙坐下,“娘子的道理總是多,我不過是想讓你們娘兒幾個多受用一些。”

劉悅薇幫腔,“爹,我們的日子,已經很好了。爹每日辛苦,娘也忙碌,倒是我和妹妹,整日在家傻吃傻睡。”

劉文謙看了看劉悅薇,“薇兒還有什麼東西缺的?趁著還有兩天的功夫,告訴你娘,現買還來得及。就算來不及了,爹多補你些銀子。”

劉悅薇搖頭,“爹,我什麼都不缺了。女兒的嫁妝,折算起來有上萬兩銀子了,放在青州府都不算丟人的。家裡還有弟弟妹妹呢,女兒總不能把家搬空了。”

劉文謙笑,“搬空倒不至於,爹沒本事,也隻能給你這麼多了。你放心,要是明年的鹽引能多些,爹到時候再貼補你和你姐姐一些。”

劉悅薇忙道,“爹,姐姐養孩子呢,又分家單過了,您貼補她就行。我不缺錢,我有作坊呢。”

劉文謙繼續笑,“你那個小作坊,一年不就千把兩銀子的出息。等賢哥兒以後中了進士,你們到外地去,我聽說要養師爺和隨從,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他還年輕,不能為了錢臟了手,那樣就走不遠了。錢的事兒,你們不用操心。你去了鄭家,隻管照顧好賢哥兒的身體和起居,讓他好生讀書。咱們兩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呢。”

劉悅薇笑,“爹小瞧人,我年後要準備把作坊擴大一些呢,說不定以後我就能和爹一樣,日進鬥金,每天闊氣地對家裡人說,隻管花,多的是銀子。”

魏氏在一邊插話,“官人真是的,薇丫頭要出門子了,本來就有些害怕,你再跟她說什麼兩家的希望,平白讓她晚上又睡不著了。”

劉文謙哈哈笑,“好,爹不說了。你隻管好生在家裡過好最後兩天,彆怕。爹和你伯父說好了,你以後想回來就回來。咱們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必定會給你和你姐姐都送一份。”

劉悅薇忽然感覺鼻頭有些發酸,上輩子她出嫁之後,除了姐姐疼她,娘家再沒有一個人了。

她把眼淚壓下去,笑著回答父母,“爹,您放心,女兒會把日子過好的。”

劉文謙嗯了一聲,“等你出門子後也快過年了,鄭家肯定也忙,你每日看著給你婆婆幫忙。再有,你兩個妯娌嫁妝沒有你厚,你定要謙遜些。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你是做嬸子的,定要想周全些,不要忘了家裡的哥兒姐兒們。你看你娘,你二嬸家的三個孩子,原來對你娘不過是嘴上敬重,你娘從來不和他們計較。鄭家三兄弟關係好,你更要好好打理你們妯娌之間的情分。”

劉悅薇點頭,“爹放心吧,女兒都知道。”

劉文謙不再囑咐,轉頭和魏氏說道,“娘子,當日大郎媳婦是我做的媒人。現在大郎沒了,昨兒侄媳婦娘家人來找我,說要讓侄媳婦回去。這事兒,咱們還要在中間轉圜。”

魏氏收起了笑容,“官人怎麼看這事兒的?真讓侄媳婦回家去?”

劉文謙歎了口氣,“侄媳婦是個好孩子,族裡誰人不誇讚。可惜了,大郎沒了,她年紀輕輕的,又沒個孩子,一來守的沒希望,二來也忒苦了。”

魏氏點頭,“是這個理,她小孩子家家,現在覺得守寡全了夫妻情誼,但膝下一個孩子都沒有,以後二郎三郎長大了,要分家了,她怎麼辦?難道和老公公一起過日子?再說了,我看那花氏也不像個好人。聽說她這些日子當家,什麼好吃的都先緊著她親生的四郎。”

劉文謙冷哼一聲,“她頭先在甜水胡同可不是個善茬子,難道跟了老二就能老實了?這些事兒咱們不管,我隻管把侄媳婦的事兒處理好。二房的內務,等娘緩過神來,老二肯定不會讓花寡婦管的。”

魏氏歎口氣,“人呐,還是要知道些本分。有上進心好,但若是有了非分之想,遲早要栽跟頭。大郎那孩子,要是好好的,我們還能不管他?他出去正經找份事情做,日子也不難過。不是想圖謀咱們家,就是想圖謀五叔家。年紀輕輕的,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歪心思。”

劉文謙從旁邊婆子手裡接過劉悅蘭,在女兒臉上親一口,“人都沒了,再說那些也沒用了。先把薇丫頭的事情辦了,然後我去找老二說說。要是老二不同意,讓侄媳婦把嫁妝留下,換個自由也行。等她以後再嫁了,咱們送份厚一點的添妝。”

劉悅薇聽到後十分高興,李氏是個賢惠人,上輩子也是一直沒孩子,劉大郎個混賬剛開始還對她好,後來就到外麵找人,可打了那麼多野食,也沒一個孩子。眾人漸漸回味過來,這怕是劉大郎的毛病,李氏不過是背了黑鍋。劉家姐妹幾個都暗地裡罵,活該,讓你心黑!

魏氏摸了摸女兒的小手,“官人真是傻大方。”

劉文謙把女兒抱起來飛飛,惹得劉悅蘭咯咯笑,元寶在一邊聽見了,也要飛飛,頓時滿院子裡都是孩子的笑聲。

劉家這邊都準備妥當了,就等著正日子來了。鄭家那邊,還忙的不可開交。

鄭家是娶媳婦,熱鬨程度比劉家要強多了。來的賓客也多,席麵也多。最主要的是,鄭家族人都在鄉下,一家隻派了兩個代表過來,幫不了太多的忙。鄭太太把家裡下人指揮的團團轉,也就剛好夠用。

鄭頌仁正好在家閒著,他們夫妻給鄭太太打下手。

買菜、定花轎、喜事班子、主事人,樣樣都不能錯了。賓客如何安排,誰坐上席,誰吃頭一輪宴席,都是有講究的。

鄭老爺的同僚們自然都要來,還有這附近的街坊鄰居們,還有鄭頌賢的同窗,鄭頌仁兄弟兩個外頭交際的人,包括老家來的族人。鄭頌仁不愧是陸通判最喜歡的手下,做事一絲不苟,周全的很,他把坐席安排給鄭太太一看,鄭太太高興的連連誇讚。

“辛虧有我兒幫忙,不然娘就要抓瞎了。”

鄭頌仁淺笑,“都是兒子該做的。”

鄭頌賢在一邊撓撓頭,“娘,您也給兒子分點活兒吧,兒子除了讀書,什麼都沒乾。”

鄭頌仁看了一眼弟弟,仍舊笑得雲淡風輕,“三弟就彆忙了,好生準備做新郎官。”

鄭頌賢紅了紅臉,“多謝爹娘哥哥嫂子們為我操心。”

鄭太太笑,“你回去把你屋裡再看看,照著你媳婦喜歡的樣子再規整規整。”

鄭頌賢被打發了回來,在三間屋裡轉了。

東屋是新房,裡麵已經張羅好了。大紅的喜字貼在窗戶上,牆麵重新粉過了,白白淨淨的。屋裡的東西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到時候放新娘子的嫁妝。

鄭頌賢這幾天已經睡在西屋小書房裡了,那裡麵有張小床,以後他可能還要長期睡在那裡。東屋裡空蕩蕩的,鄭頌賢在裡頭規劃,這裡放大床,那裡放五鬥櫃,床邊放梳妝台,靠門口擺一張塌,洗臉架放角落裡……

鄭頌賢越想越高興,再有兩天,他就要做新郎官了,他就要和薇兒成夫妻了。

也不對,他們隻是有名分而已,但也足以讓他高興了。時間快的很,翻年薇兒就滿了十五周歲,再等一年也無妨。

他把東屋轉了一遍,自己跑到西屋書房裡,鋪開紙寫了兩句話,梧桐枝上棲雙鳳、菡萏花間立並鴛。

寫完後,他又一個人盯著紙傻笑。

當天夜裡,鄭老爺回來的比較遲。外頭的雪化了不少了,地麵還沒乾,他騎馬回來的,喝了一路的冷風。

一進正房,他就喊,“娘子,可有熱湯?”

鄭太太立刻上前,“有呢,官人怎麼回來這麼遲?我怕飯菜涼了,就讓孩子們先吃了。官人吃飯了沒?”

鄭老爺坐下了,“飯已經吃過了,今兒許大人請我們吃了頓酒。說是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大雪總算過去了,城郊的百姓該安置的也安置好了。彆說,這許大人真有本事,居然從上頭要來了一筆安置費,這下子那些房子塌了的百姓就不用擔心了。看吧,明兒幾個縣令定然一窩蜂都來要錢。”

鄭太太念了聲佛,“總算是過去了,這雪也太大了。我還擔心婚宴不好辦呢,再曬兩天,地麵上就能乾了,到時候大夥兒吃酒席也不用縮手縮腳的。”

鄭老爺笑眯眯地看著鄭太太,“娘子辛苦了。”

鄭太太奇怪,“官人今日這般高興,可是有什麼好事情?”

鄭太太摸了摸胡須,忍不住說道,“娘子,自然是有好事了!要不了多久,我也能給娘子掙個七品誥命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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