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置死地尋求生機(1 / 2)

南安王和許知府找到金礦, 大肆開采,開采出的金礦立刻拿去招兵買馬、采購糧草。

他們采購的範圍,基本上都在河間省之內。然而, 市麵上的糧草物資是有限的, 忽然湧入了大量黃金, 剛開始, 大夥兒隻高興有一批人拿著金子來買東西,且不論價錢,隻要能買到東西就行。沒過多久,整個市麵自己反應過來了, 物價開始猛漲。

漲的最快的就是糧食, 幾乎已經翻了三四倍。反軍把市麵上的存糧基本上買空了, 隻剩下各大糧商和士族豪門手裡的糧食。然而,反軍還在繼續買糧食, 高價買,不計成本。大糧商也開始出手, 結果就是糧食價格越來越高。漸漸地, 普通百姓拿著錢也買不到糧食了。

隨後漲價的就是棉花, 冬日寒冷, 不光反軍, 朝廷的軍隊也要穿棉襖吃飯啊。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忽然冷清下來,糧食價格剛剛開始上漲的時候, 劉悅薇就讓人買了許多。上輩子青州兵禍時, 她們隻是普通人家,靠著家裡的一點點存糧,苦熬了一年多才撐過來。南安王一到青州,她雖然擔憂父母公婆, 也沒忘了照顧好省城這邊的兄弟姐妹。

劉悅妍已經單獨買了宅子搬走了,這邊就剩下鄭家兄弟和兩個孩子。劉悅薇把家裡下人都打發出去,采購糧食、乾菜、柴火、棉花,家裡的庫房塞的滿滿當當的。她通知劉悅妍也多采買些東西,等到物價飛漲之時,一大家子至少不用為吃喝發愁。

李家派了大管事給她們姐妹送了許多年貨過來,這個年雖然沒心思過,劉悅薇也走了個場麵。

她讓鐘媽媽和李媽媽一起做了一桌豐盛的酒席,把劉悅妍夫妻和劉悅蓁都叫了過來,還有汪彩鳳和上官家兄妹,大家一起湊一桌過年。

桌上氣氛有些低沉,鄭頌仁想著自己是老大,先端起了酒杯,“今日除夕之夜,咱們身在外地,為了不讓父母擔憂,我們好生把這個年過了。來,都舉杯,一起慶賀,希望明年一切順順利利的。”

劉悅薇安慰姐姐,“我聽大李太太說,反軍雖然把爹娘和我公婆都關了起來,並未苛待。”

鄭頌賢喝了杯酒,勸慰大家,“大夥兒都彆擔心,我聽同窗們說,如今青州軍那邊也不是一條心,說不定還會起內亂。”

鄭頌仁立刻問道,“可是有什麼消息?”

鄭頌賢給劉悅薇夾了一筷子菜,“大哥,南安王跑的時候,隻帶了嫡長子。許知府是許側妃的弟弟,也是生了兒子的。他跟著南安王造反,是為了許家和許側妃,可不是為了南安王嫡長子的。”

劉悅妍先開口,“妙啊,姓許的肯定不想給他人做嫁衣呀。”

鄭頌仁點頭,“是這個道理,但姓許的上了賊船,肯定不會輕易下來。就算他們內部之間爭奪,一時半會的,肯定不會倒戈向朝廷。”

大夥兒吃了頓不鹹不淡的年夜飯。

外頭仍舊亂糟糟的,柳巡撫向朝廷寫奏折求救,朝廷一時半會也沒有什麼好法子。要說金庫,朝廷難道沒有?就算有金子,也不能一下子往市麵上投太多,不然物價波動,百姓驚慌,就要出亂子了。

南安王隻顧著造反,管不了那麼多了,一個金礦就把河間省的民生差點搞死。

柳巡撫下令,市麵上的糧食交易一次不得超過五百斤,嚴禁用黃金交易。糧店售糧,必須留下戶主姓名。他又想辦法從外地借來一批物資,平息市場價格。若發現有人囤積物資,立刻投入大牢。

大年初四那天,兩邊的軍隊終於打起來了。這一仗,一直打到上元節,也沒分出個勝負,雙方各有折損。周邊百姓倒了大黴,大過年的不得安生,很多人房屋田地受損,被迫流離失所。

為防止南安王往旁邊的州府去采買,皇帝下令,各處嚴禁將糧食售賣給反軍。南安王顧不得那麼多了,你不賣,我就搶。

鄭頌賢聽說南安王搶糧食,立刻又開始在學子中傳風聲。南安王搶百姓糧食,毫無憐憫之心,此人若是奪得皇位,必定是個殘暴之君。

和朝廷打仗南安王還能支撐,最讓他擔心的是許知府的態度。青州軍基本是許知府建立起來的,雖然後期招兵和訓練許知府不再參與,但他在青州軍中的威信也很大。

朝廷有人向皇帝提議,將南安王府其餘人斬首示眾,這其中,自然包括許側妃母子二人。南安王不在意女人的死活,但許知府精明強乾,他若是強行卸了他的差事,怕是也會冷了旁人的心。

從南安王造反以來,有很多被皇帝奪爵抄家的人紛紛來投奔,他原來招攬的一些人也悄悄摸了過來。青州軍人越來越多,南安王要服眾,自然不能刻薄功臣。

南安王找許知府談話,“四弟呀,本王如今也難啊。”

許知府沉默,“王爺,開弓沒有回頭箭,臣知道。”

南安王拍拍他的肩膀,“你家裡二女兒年紀也到了,世子跟著我出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要是四弟不嫌棄,把你女兒許給世子做個側妃如何?”

許知府抬眼看著他,“王爺,臣不想被人說是靠著裙帶關係上來的。”

南安王心裡又思量半晌,咬牙道,“世子妃看樣子是出不來了,四弟,不如我們結個兒女親家,你看如何?”

許知府這回沒再拒絕,前邊打著仗呢,後麵許二小姐和世子爺成婚。有了這門親事,許知府在青州軍中再次被正名。

大夥兒心裡都猜測,要是將來事成,到底誰是妻誰是妾呢,又是一本爛賬。

外麵的戰爭和劉文謙沒關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迫做了一次反賊。他帶著魏氏和雙胞胎住在家裡,家裡隻剩下管家一家子,還有喜媽媽和花蘿。

家裡的存糧還有不少,一家子暫時不愁吃喝,但能吃的菜越來越少了。大人還好,元寶和蘭姐兒才一歲多,已經開始吃些飯菜了,卻隻能給姐弟兩個吃些菜粥,最多偶爾能有個蛋湯。

魏氏的奶水不多了,兩個孩子瘦了一些,看的夫妻兩個心疼不已。

劉文謙雖然不知道外頭的消息,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了。他開始打理花園裡的花花草草,家裡園丁沒了,雖然是冬天,花園裡也亂糟糟的。

他帶著魏氏在花園裡挖薺菜,就著家裡剩下的乾貨,包餃子給兩個孩子吃。

外麵守門的兵丁見他不老實,跑進來查看。上頭叮囑,隻要劉家人沒跑出大門,乾什麼都彆管。劉文謙挖野菜,包了餃子還請兩個兵丁一起吃。

“兩位小哥,大過年的,你們離開了家,家中父母還不知道多擔憂呢。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待你們,自己做的餃子,一人吃一碗。莫怕,這裡頭沒毒。”

說完,劉文謙自己挑了幾個吃下肚子,兵丁見無礙,這才道謝後接過去吃了。

許知府聽說劉文謙在家裡挖野菜包餃子,讓人送了一些雞魚肉蛋過來,劉文謙送了看門兵丁許多銀子,讓他換班後幫忙捎一些肉去鄭家。

自從劉家和鄭家被關起來,原來的親朋故舊再也沒一個人上門來。九老太爺來過一回,連門都進不來,隻能怏怏離去。魏氏娘家人隔幾日就悄悄來看看,想給妹妹一家子送吃的,守門的兵丁不答應。劉文謙隻能托舅兄去給鄭家送吃的,鄭家的死活南安王倒不是特彆在意,看的不緊,魏家偶爾能送些吃的過去。

劉氏族人聽說劉文謙是太上皇的兒子,頓時眼珠子都驚掉了。有人想來巴結,又見他和反軍扯上了關係,害怕受連累,隻能繼續觀望。

再說劉文謙,請兵丁吃過餃子後,又請他們吃肉。許知府讓底下人隔兩天給劉家送些肉菜,劉家的夥食頓時好了許多,蘭姐兒和元寶兩個又開始長肉肉了。兵丁的夥食很一般,跟著劉家整日吃肉喝湯,頓時覺得劉老爺是個大好人,無辜受累。

劉文謙雖然有肉吃了,仍舊每年去花園裡打理,這棵樹移到那裡去,那盆花搬到這裡來,整天忙忙碌碌,花園子被他個外行折騰的不成個樣子。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牆角裡堆了一堆的土。

外麵,青州軍和朝廷幾場戰役打下來,漸漸有了頹勢。南安王決定,南下修養。雲南那裡有駐軍他去不了,先去貴州或者四川,那裡山地多,沒有駐軍,易守難攻。

兵丁好心告訴劉文謙,“劉老爺,大軍就要南下去貴滇了,您這之前家大業大的,能收拾的趕緊收拾了走吧。”

劉文謙請他們一人吃了碗肉,加快了在花園裡挖土的速度。

一天早上,南安王忽然得到底下人稟報,劉文謙**了!

南安王大驚,“不是讓人看著他的,怎麼就**了!”

底下人戰戰兢兢,“回王爺的話,昨兒晚上,劉老爺住的院子忽然就起火了,兵丁進去救,隻救出了劉老爺一個人,他家裡妻兒都燒沒了。”

南安王放下心來,隻要他還在,妻兒沒了就沒了吧。

劉家院子裡,劉文謙抱著一大兩小三具木炭哭的嗓子都啞了。那些兵丁救人,首先救得就是他,魏氏和兩個孩子就沒出來。

劉文謙臨睡前在正房周圍潑了許多油,準備一家子一起死了算了,誰知道隻有他一個人被救活了。

南安王派人來把劉文謙帶走了,在劉家廢墟了找了許久,也沒找到什麼端倪,人確定是死了,隻能隨便埋了。

劉文謙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南安王再和他說話時,他再不像以前那樣慫,還能諷刺他幾句。

沒過幾天,大軍果然南下了。青州城裡麵,鄭老爺一家子被留了下來。

臨行之前,劉文謙要求見南安王。

南安王抽空來了一趟,“怎麼,我的好兄長,你又想到什麼法子來自殺了?”

劉文謙看了他一眼,“王爺,我是個半死之人,還有什麼害怕的。聽說王爺要南下了,要帶我一起走嗎?”

南安王眼神冰冷地看著他,“你說呢?”

劉文謙虛弱地吸了口氣,“我可以跟你走,不過我有個條件。”

南安王哦了一聲,“你說來聽聽。”

劉文謙道,“你放了我的親家。”

南安王一時沒想起來是誰,他對鄭老爺這種青州七品小官一點興趣都沒有。

旁邊人提醒了一句,他才想起來,“你說的是那個愛告狀的叛徒?”

劉文謙冷笑,“私自挖金庫,連我這種小商人都知道是大罪,我大哥拿著朝廷的俸祿,奉公職守,有什麼不對。”

南安王也冷笑,“我要是不放呢?”

劉文謙把眼睛一閉,“那我們兄弟就一起死在青州也罷,我和兄長約好了,等我死了,三日後他緊跟著我來。反正青州人人都有曉得,我和鄭大哥是結義金蘭,比血親兄弟還親。”

南安王看他要挾人,一甩袖子就走了。

誰知劉文謙當天就開始絕食。

劉文謙**,臉上被燒壞了一塊,頭發都燒沒了,整個人都不成個樣子。軍醫費了好大的勁才救活了他,要是再絕食,怕是這條命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