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洗冤屈回鄉探親(1 / 2)

遠在京城的劉悅薇此事正在等消息, 她上輩子送丈夫和兒子參加過秋闈,知道八月底就會放榜,這會子都九月了, 如果有好消息,也該傳回來了。

但眾人都瞞著她, 郡馬爺被人中傷, 要是郡主知道了,豈不是要生氣。肚子裡孩子剛剛三個多月呢, 可不能受氣!

魏氏中途來過一次, 背著女兒把郡主府的管事們叫了過去,說是要訓話。劉悅薇覺得她娘關心她, 樂得享福。

魏氏警告府裡所有人,不許在郡主麵前嚼舌頭根子, 誰敢亂說一個字,立刻滾出京城。

河間省舞弊案的事兒早就傳遍了京城,皇帝的侄女婿被人說買題,劉文謙兩口子氣的胸口疼也沒辦法。女婿讀書有天分又用功, 還需要買考題?

等曹大人的結案文書送到京城, 一家子仍舊高興不起來。這世上蠢人居多,且大多數人都是看熱鬨不怕事大的。就算本來是清白的,放到泥巴地裡滾一滾, 說也說不清了。

夫妻兩個聽說秋闈重考後, 死盯著郡主府。到最後實在騙不下去了,魏氏親自來說, 把餘大人罵了一通,還說可惜了女婿的第四名經魁,仍舊瞞著女婿被冤枉的事情。

劉悅薇當時聽得心驚肉跳, 魏氏軟語安慰,終於讓她平靜了下來。

再說河間省府,鄭頌賢再次熬了九天七夜,結束了第二次秋闈考試。

出考場的時候,鄭頌賢感覺自己一身輕鬆,他覺得比上一次答的還好。經過舞弊案的衝擊,他的心境豁然升了一個境界,答題的過程中,他想的和過去也略有區彆。過去他考試,想的是怎麼答題出彩,現在他想的是,考官為什麼要出這種題。

聿竹見三爺出了考場後一直麵帶微笑,心終於放下來了。這一個月裡,他陪著三爺一起去衙門接受問話,看著三爺舌戰群儒。上一次馮家逼迫,三爺病倒了一次。這一次的事情更大,三爺被所有落榜的書生痛罵,卻沒有認輸。

聿竹覺得,三爺變了,三爺徹底長大了。

等到了家,鄭頌賢見過唐氏後,如上次一樣,洗漱吃飽就去睡覺。

唐氏卻隱隱有些擔心,她聽鄭頌仁說過,此次舞弊案,不出意外的話,說不定會被載入史冊。三弟重考若是名次太靠後,哪怕是清白的,可能一生都會遭人詬病。

唐氏這樣的賢惠人都忍不住在家裡痛罵,那些黑了心肝的賊子,枉費他們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黑白不分,誰舞弊你告誰就是了,難道就因為我們老三身份不一般,就要被你們栽贓陷害?不光唐氏,鄭老爺夫婦聽說後,更是心急如焚。

鄭太太要來河間省府,被鄭老爺壓下了。他一次次告訴鄭太太,兒子想以後走的更遠更高,必須經受這些磨難。他年紀輕輕中了兩個案首,如今又做了郡馬,人生未免太過順遂,全當是上天給的考驗吧。

龐世淵說要來省城聲援師弟,也被鄭老爺攔住了。他隻能在青州這邊,帶著一群人奔走,替師弟說話。

不管鄭家人怎麼生氣,事情已經發生了,隻能想辦法解決。鄭頌仁十分欣慰,十七歲的三弟遇到這麼大的事情,並沒有退縮,也沒有倒下來,而是據理力爭。換做許多人,小小年紀這樣被一群人攆著罵,尋死都有可能。

等榜的日子裡,鄭頌賢先帶著聿竹去謝過那些為他奔走的同窗們,然後在家裡閉門不出。

十月初,河間省秋闈再次放榜。

如上次一樣,鄭頌賢和唐氏在家裡等消息。

沒過多久,聿竹帶著哭腔跑回來了,“三爺,三爺,三爺啊。”

唐氏立刻罵他,“什麼事,哭什麼,給我站直了,說清楚!”

聿竹激動的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聲音有些顫抖道,“大奶奶,三爺,中了,中了,這回是頭名,頭名解元!”

唐氏呼啦一下子坐了起來,“你說清楚了,真是頭名?要是錯了一個字,我把你腿打斷!”

聿竹立刻道,“大奶奶,再錯不了的。”

唐氏立刻大喜,對鄭頌賢道,“三弟,三弟你聽到了沒,是解元,解元!”

鄭頌賢笑,“大嫂,我聽到了。”

唐氏喜得直轉圈,“太好了,這可真是太好了,這下子讓那些人自己打臉去吧!三弟,你總算苦儘甘來了。”

唐氏說著說著,自己都忍不住流眼淚了。小叔子這一個多月過的什麼日子啊,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看了都心疼。這麼大點的孩子,背著那麼大的罪名,誰能受得了。

她萬萬沒想到,小叔子第二次下考場,名次居然比第一次還要好!

鄭頌賢又看向唐氏,“大嫂,您彆哭,等會子說不定又會有報喜的過來,還請大嫂幫著操持。”

唐氏立刻眼淚一抹,“看我,高興成這樣了。”

說完,她立刻吩咐家裡人,“把大爺叫回來,賞錢準備好。先去大門口放兩掛鞭炮,隻管大聲嚷嚷,我們三爺,這回中了頭名!”

下人們立刻忙開了,唐氏又吩咐鄭頌賢,“三弟,你去換身衣裳。”

沒過多久,鄭頌仁趕了回來,拉著弟弟的手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弟,好樣的!”

話音剛落,大門口忽然熱鬨了起來,衙門裡報喜的果然來了,唐氏讓人在大門外撒了許多銅錢,又放了幾掛鞭炮。

鄭頌仁和衙門裡的差役們聊天,唐氏和旁邊的左鄰右舍們寒暄著,鄭頌賢微笑著和眾人打招呼。

衙役們滿口吉祥話,街坊們見鄭家撒銅錢了,大人小孩都去搶,圖個熱鬨。等鞭炮放完了,銅錢搶完了,街坊們也過來說了許多的吉祥話。

衙役和鄭頌仁拱手,“鄭大爺,我們還要去彆家報喜,先走了。”

鄭頌仁把他們送出去好遠,然後折回來了。

回來後,他看向鄭頌賢,“三弟,你好生歇兩日,等巡撫大人開過鹿鳴宴後,咱們去李家走一趟,然後回青州!”

鄭頌賢笑道,“好,我聽大哥的安排。”

過了兩日,柳巡撫代為開鹿鳴宴。

宴會上,奏樂聲一響,鄭頌賢帶領新科舉子們一起唱鹿鳴詩。十七歲的少年郎站在一群人前麵,異常放光彩。雖然年紀小,眼神卻不像那些小孩子一樣怯弱。

柳巡撫十分滿意,取名次時,諸位主副考官們一致將他的試卷排在了前三,等拆封一看,是長樂郡馬,柳巡撫親自定了他的解元之名,幾位副考官也沒什麼意見。

大家都心知肚明,光看文章,前三名的區彆都不大。此次舞弊案,長樂郡馬無辜受累,被一群落地生員圍追堵截,傷了皇家臉麵。有這個解元名頭,也能替陛下長長臉,順帶告訴那些讀書人,不是說你能鬨事,就可以顛倒黑白冤枉好人!

況且,長樂郡馬才十七歲,第二名第三名都三十多歲了。十七歲的解元郎,以後要是春闈能得個好名次,也是河間省的好名聲。

為防止繼續有人鬨事,柳巡撫讓人把前十名的試卷都張貼了出去。有那不服氣的,把前三名的試卷看完,頓時都閉嘴了。第二名和第三名原來覺得被一個十七歲的小子壓了一頭,等看過他的試卷,二人都不敢說自己答得就一定比鄭解元要好,再看人家風流少年郎一個,自己都過了三十歲了。科考場上的規矩,同樣的水平,取貧寒子弟不取富貴子弟,取年少者不取年老者。那等七老八十的人,就算再有才,一般也不會錄。

算了算了,爭不過。

鄭頌賢這個解元,得的艱辛,也得的名正言順。原來那些說風涼話的人,也都變了嘴臉。鄭頌賢一概不當回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鹿鳴宴一過,兄弟二人去李家拜訪。李三爺接待了鄭家兄弟,李大奶奶接待了唐氏。唐氏把弟妹和誠親王夫婦送的禮物轉呈給李家人,李家人也恭賀鄭頌賢得中解元。

忙完了省城裡的應酬,一大家子立刻又坐車回青州府。

青州那邊早就得到了鄭頌賢中了解元的消息,鄭太太激動的哭了好久。等見到兒子的麵,她一把抱住了鄭頌賢,“我的兒,你受委屈了。”

鄭頌賢拍了拍鄭太太的後背,“娘,都過去了,兒子考上了解元,娘高興不高興?”

鄭太太一邊擦眼來一邊笑,“高興,高興,我兒有本事,才十七歲就中了解元。”

鄭頌仁在一邊道,“娘,咱們進屋說吧。”

鄭太太立刻又去看小孫子,“這是旺哥兒嗎?我的乖乖,都長這麼大了,祖母才見到你的麵。”

旺哥兒沒見過祖父母,認生,不讓祖母抱。鄭太太也不介意,一邊走一邊把鵬哥兒摟進懷□□哥兒乖,想不想祖母?”

鵬哥兒大聲道,“想!”

鄭太太高興地抱起了他,在大孫子臉上啪啪親兩口。

一家子一起到了鄭太太的正院,何氏抱著卉姐兒過來了。

唐氏先給何氏行禮,“二弟妹,你辛苦了。我和你大哥不在家,你和二弟在家裡陪著爹娘受罪。”

何氏趕緊還禮,“大嫂客氣了,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鄭太太笑,“老大媳婦,都是一家子,不要說那些客氣話,你們都是好孩子。”

鄭頌賢看向鄭晗珺,把妹妹拉到自己身邊,“妹妹瘦了。”

鄭晗珺笑,“三哥,瘦了不好看嗎?”

鄭頌賢笑,“好看,你三嫂給你捎的東西,裡頭有太後娘娘賜的料子和首飾,妹妹喜歡不喜歡?”

鄭晗珺十分高興,“我沾了三嫂的光,也能穿戴皇家的東西了。”

鄭太太立刻問兒子,“郡主的身子如何了?”

鄭頌賢道,“兒子臨走前,郡主還好的很。嶽父嶽母讓我代問爹娘好,還讓我帶回來許多禮,不知道爹娘收到沒有?”

鄭太太笑著誇讚,“你大嫂打發人送回來時,我就帶著你二嫂和你妹妹一起把東西分了,都是好東西,你嶽父嶽母和你媳婦真是有心了。”

一家子熱熱鬨鬨說著話,鄭老爺聽說兒子回來了,趕緊和知府告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