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年月樓上皇薨逝(2 / 2)

爹娘都開口了,蔡二郎立刻收拾了包袱,帶著一點盤纏,跟著一家商隊進京。臨行前,萬氏去問了鄭家人可有東西要帶,鄭太太收拾了一些東西,讓蔡二郎帶給兒子媳婦,還送了蔡二郎十兩銀子的盤纏。

話轉兩頭說,京城那邊,劉悅薇的金縷閣和年月樓都徹底走上了正軌。等到十月間,刨除掉人工和每個月的成本,年月樓一個月也能盈利個七八百兩銀子。劉悅薇照著老規矩,留下一成給上官靈犀。

金縷閣到了下半年,比上半年盈利更多些,青州棉打出了名氣,布的質量又好,很得大家喜歡。長樂郡主府從以前的省吃儉用,終於到了不差錢的地步。

劉悅薇手麵寬了,自然也大方。整個九月,落到劉悅薇兜裡的就有五千多兩銀子。有了錢,她先找人把府裡許多地方又修整了一番,花園裡新添了一些品種,各個空閒的院子裡都添了一個婆子看管,門房和廚房也添了幾個人,零零總總加了十幾個,整個府裡現在加起來有六七十個下人了,足夠用。等以後孩子多了,再從莊子上挑。

劉悅薇剛過上了不差錢的快活日子,忽然就來了緊急事件。

十月二十三的晚上,宮裡的鐘聲響了四十五下。頓時,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鐘聲響四十五下,代表著帝王駕崩。陛下剛剛四十多歲,昨兒還上朝了,定然是無恙,那就一個可能,太上皇薨逝!

皇宮裡的鐘聲傳的特彆遠,劉悅薇本來正睡得香,忽然被驚醒。

宮裡輕易不敲鐘,她閉著眼睛數,前麵她漏了幾下,後麵數到了近四十下。

等鐘聲敲完了,她立刻起身,旁邊的鄭頌賢也醒了,跟著一起起來了。

屋外頭,滿府裡的人都被鐘聲叫了起來。住在皇城根的人,對鐘聲都特彆敏感。這種幾十年才輪到一次的四十五聲響,讓所有人都立刻睡意全無。

雲錦火速收拾好了自己,臉臉都沒洗就帶著一群小丫頭們過來了。

劉悅薇立刻吩咐雲錦,“給我和郡馬找兩身素色的衣裳來,讓鐘媽媽帶著大妞看好孩子。”

鐘媽媽聞訊而來,在幾個丫頭的服侍下,夫妻兩個都換上了素色的衣裳鞋襪,劉悅薇頭上隻插了一根銀簪子,鄭頌賢頭上的冠也卸了,用一根銀色的發帶綁好了頭發。

劉悅薇邊走便吩咐,“雲錦,讓廚房送一些吃的上來,不要湯湯水水,順帶拿幾個乾淨碗來。鐘媽媽,你去和吳管事一起,把家裡的紅燈籠什麼的都拆下來,府裡近日一概不許穿紅著綠,不許吃酒作樂。”

兩口子都洗了臉,又稍微吃了些東西。劉悅薇先抱起了兒子,把他喂飽了,又把剩下的奶都擠出來放在碗裡,讓鐘媽媽等會子熱給沛哥兒吃。

劉悅薇怕自己今日回不來,囑咐鐘媽媽中途給孩子吃些彆的糊糊,要是實在饞奶了,抱去讓林檀姝喂一頓,彆讓奶娘過來。

兩口子把家裡安頓好了之後,坐上劉悅薇的大車,一起往誠親王府去了。

劉文謙和魏氏已經帶著幾個孩子走了,讓管事的告訴兩個女兒,即刻進宮。

劉悅薇又立刻往宮裡趕去,到了宮門口,驗明身份後,步行去了太後的壽康宮。

壽康宮裡哭聲一片,聽說李太後已經哭暈過去了,這會子正在裡頭躺著呢。皇帝帶著一群兄弟姐妹們哭,到了皇孫這一輩,大皇子打頭,眾人聚在一起哭。

劉悅薇姐妹兩個帶著夫婿從宮女那裡領了喪服穿好,各自找了位置跪好,跟著眾人一起嗚嗚哭了起來。哭了一陣子後,有內侍叫停,大夥兒歇一會子,等過了兩刻鐘,內侍大喊一聲哭,下一輪哭喪又開始了。

劉悅薇覺得稀奇,在青州的時候,有老人家去世了,都是隨意哭。皇家規矩真多,哭喪還要講究一輪又一輪的規矩。

劉悅薇隻是個孫女,還是出了閣的,隻管跟在後頭哭就是了。但這哭也有講究的,假哭肯定不行,要是被人發現假哭,那可就罪過大了,搞不好爵位都要丟掉。

劉悅薇第一次參加這種葬禮,什麼東西都沒帶,隻能自己哭。哭不出來時想一想上輩子的悲傷,立刻就哭的刹不住車。

那些見多識廣的“前輩們”,小帕子往眼睛上捂一捂,立刻淚流滿麵。

劉悅薇看兩眼就明白了,那帕子上肯定有文章,怪不得她早上走的時候,伍嬤嬤欲言又止,她回去定要弄兩張。

太上皇駕崩,皇帝停朝,文武百官和宗親以及五品以上誥命都要跟著哭七天喪。

當天,劉悅薇在宮裡逗留到天黑才回去。要是民間普通人家,祖父過世,姑奶奶回來哭喪,夜裡肯定要留宿的。皇家不一樣,宗室女眾多,宮裡不許隨便留宿。

劉悅薇得到回家的準許後,立刻往家趕去。她已經一天沒給兒子喂奶了。中途她漲奶,借著洗手的空檔悄悄排了一次,現在又漲起來了。

鄭頌賢今日跟著磕頭哭喪,現在眼睛也紅通通的。兩口子心裡都有數,太上皇與自己並無情感,禮法如此,自然要尊崇。

到了家裡,鐘媽媽趕緊把沛哥兒抱了過來。七個月的沛哥兒正是戀人的時候,一天沒見到親娘了,整天指揮鐘媽媽往各個屋裡去,找娘。

中途喝了一次熱過的奶,睡了兩回,現在又開始找了。

等見到了親娘,沛哥兒忽然撇嘴就哭了起來。

劉悅薇趕緊抱著他哄,解開衣衫給他喂奶。沛哥兒躺在了親娘懷裡,熟悉的味道讓他安靜下來,努著小嘴吸奶吸的很高興。等吃飽了,又和爹娘一起玩了一會子。

夫妻兩個哭了一天也累了,吃了飯之後,把沛哥兒哄睡,一起歇下了。

第二天,仍舊是天沒亮就進宮,臨走前,劉悅薇看向伍嬤嬤,伍嬤嬤什麼都沒說,掏出兩方帕子和兩個香囊。

帕子是女眷用的,香囊給男人用的,放在袖子裡,用袖子捂一下臉,保管大羅神仙都能哭得出來。

一連哭了七日,劉悅薇感覺自己脫了層皮一樣。宮裡停靈結束,就要送到皇陵裡去了,她們這些出嫁了的郡主,都被皇後打發出宮了,等出靈那一日再去哭一哭就可以了。

因日子不對,太上皇還要在宮裡多停幾日才能出靈。

大皇子這次帶著所有皇孫們一起哭靈,表現尚可,立刻有人開始動心思。原來太上皇在位時,皇帝還可以拿老父親推一推,他自己父親尚在世,哪裡能考慮自己身後事。如今太上皇沒了,大夥兒的目光又要聚集到幾個皇子身上去了。

劉悅薇不想管這些皇子之間的事情,能躲多遠躲多遠。

還沒等太上皇的喪事結束,忽然,同時傳來兩個好消息。一是皇後被診出有身孕兩個多月,二是魏氏也懷上了,月份差不多。

老公公去世了,兩個兒媳婦卻同時有了身孕。李太後心裡暗罵,呸,死老頭子,就是你克的,你死了哀家的兒孫運就好了!

妯娌兩個同時有孕,且都年過四十,李太後發話,太上皇仁慈,體恤後輩,皇後和誠王妃可免去後麵的一應哭靈事宜,好生養胎。

皇後有孕,大皇子大喜,這回皇祖父的喪事自己好生表現,母後又懷上了,父皇看在母後的份上,說不定能對他有所改觀。

皇後懷孕和劉悅薇無關,但魏氏懷孕就和她有關了。

劉悅薇聽到消息後,立刻抱著兒子回了誠王府,鄭頌賢陪同。太上皇去世,停朝停樂,國子監也停學了,鄭頌賢自然也上不成學。誠王府子嗣單薄,魏氏忽然有孕,眾人都很重視,鄭頌賢雖然是女婿,從小就見到了魏氏因為沒有兒子被人欺負,私心裡自然也希望嶽母能再生個兒子。

到了誠王府,劉文謙和元寶還在宮裡,魏氏在屋裡歇著。

見女兒女婿和外孫都來了,魏氏有些不好意思,她都四十多歲了,沒想到又懷上了。

劉悅薇問她,“娘,您感覺身子怎麼樣?”

魏氏笑道,“家裡丫頭婆子一堆,能照顧我好,你彆擔心我,把沛哥兒帶好,過幾天又要出靈了,你又要跟著去了。”

劉悅薇笑道,“恭喜娘了。”

魏氏笑罵她,“快彆貧嘴,你皇祖父還沒出靈呢,不好說笑。”

劉悅薇知道她娘不好意思,“娘,您怕啥,外頭四十多生孩子的多著呢,侄兒帶著叔叔跑,哪家沒有呢,再說了,不是還有皇後娘娘在前頭呢。”

這話不假,皇後懷孕了,魏氏的身孕就不顯眼了,且她還能沾皇後的光,不去哭靈,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李太後也會給她送一份。

魏氏又逗了逗沛哥兒,然後打發女兒一家子走了。

等到了太上皇出靈那一日,劉悅薇再次全副武裝,一路走一路哭,從早上忙到快天黑,中間隻喝了一碗粥,挖空心思找地方擠奶,熬到太上皇葬入地宮,終於結束了。

太上皇的陵墓沒有徹底封死,等李太後百年進去後再封上,他就可以和兩任正妻一起永享極樂了。

就在太上皇的喪事辦完沒兩天,蔡二郎進京了。他初次來京城,要不是鄭大人替他出具了文書,他連京城大門都進不了。到了京城,他又四處打聽丹陽郡諸府,要不是他機靈,差點被人騙了。

十三歲的蔡二郎一個人經離了這十幾年最難熬的一個月,遠離父母,遇到過騙子、仙人跳、人販子……

等他站在丹陽郡主府門口時,差點哭了出來。

門房見來了個灰撲撲的少年,問他做甚,少年說他是珺馬閆慶才一母同胞的兄弟,門房立刻把他迎接了進去。

閆慶才和這個兄弟也沒太多情分,聽說他來了後,找他問了問家中的事情,又問了問親娘萬氏的身體,然後就讓他歇兩日,聽從郡主的吩咐。

太上皇的喪事一過,大家都開始了守孝的日子,皇帝的朱批變成藍色,百官禁止取樂,連劉悅薇這樣的出嫁女,很長時間內都不能有明顯的娛樂事宜。

劉悅薇原來準備把花園整理一番,暫時隻能放到一邊去了。

國子監停了半個月後又開了,鄭頌賢每天身著素服去讀書,在學堂吃飯,他隻吃素菜,不給任何人留下話柄。按理來說孫女婿倒不必如此嚴苛,但讀書人講究這個,做的好隻會讓人誇讚純孝。

劉悅薇在家裡也不敢明目張膽吃肉食,鐘媽媽和伍嬤嬤等人都把自己飯食裡的肉省出來給郡主吃,郡主奶著孩子呢,不能寡淡了。

兩口子商議好了,給太上皇守半年的孝,為此鄭頌賢還搬到前院書房去住了。

日子一眨眼就到了冬月底,劉悅薇又開始辦年貨、送年禮,還沒等她往青州送東西呢,老家先來人了。

這回來的又是鄭頌德,他把鄭晗珺送來了。

劉悅薇高興地拉著小姑子的手不讓她行禮,“好幾年不見妹妹,又長高了。”

鄭晗珺笑,“三嫂還跟以前一樣好看。”

劉悅薇笑,“二哥怎麼也不提前給我送個話,我好準備東西。”

鄭頌德熟門熟路的,自己坐下自己倒茶喝,“準備什麼,都是自家人,娘說了,你們吃什麼我們吃什麼。我就是送妹妹來京城,過兩天我就走,還能趕得上回去吃年夜飯。”

劉悅薇算了算日子,一邊安頓他們兄弟兩個,一邊加快辦年禮的速度。

鄭頌德帶著妹妹去誠親王府請安後,歇了兩天就帶著一車年禮走了,把妹妹留給了老三兩口子照顧。不是鄭頌德不管妹妹,是他家裡剛出生的兒子才兩個月大呢。劉悅薇聽說後,從庫房裡挑了一些好東西,送給這個剛出生的侄子。

劉悅薇怕小姑子初來乍到害怕,特意讓她住在自己旁邊的院子裡,撥了兩個婆子和兩個丫頭,鄭晗珺自己也帶來了兩個丫頭一個婆子,還有一房家人。

劉悅薇一看就明白,這是婆母給小姑子備的陪嫁的人。鄭頌德臨走之前,給劉悅薇留了一萬兩銀子,讓她給妹妹置辦嫁妝。又給了另外一萬兩,算作這一年鄭家給郡主府的開銷。魏家給的銀子,鄭家和誠親王府各分一半,鄭老爺給老三家一萬兩做家用,其餘的他自己留下了。

本來劉悅薇覺得守孝的日子枯燥,小姑子來了,她總算有事情做了。劉悅薇自己不能穿鮮亮的衣裳,就把自己壓箱底的好料子找了一些出來,從外麵找了最好的裁縫,給鄭晗珺裡裡外外做了五六套衣裳。

除了衣裳,她又帶著鄭晗珺去京城最好的銀樓裡,花了兩千多兩銀子,給她買了兩套好首飾,算作哥哥嫂子給的添妝。

不出所料的話,章郡王府說不定很快就會來人看鄭晗珺,鄭老爺和鄭太太不在,她是嫂子,要代行母職,把小姑子打扮的光鮮亮麗。

除了打扮,伍嬤嬤又派上了用場。趁著年前還有一二十天,伍嬤嬤抓著鄭晗珺教規矩。趙宏俊是皇帝親侄子,鄭晗珺嫁到郡王府之後,少不了要時常參加各種皇家宴會,定要通曉皇家禮儀。

鄭晗珺自小在薛家女學上學,規矩上也不差,但和皇家的規矩比起來,還是不夠看。

好在她不是個嬌氣的姑娘,伍嬤嬤要求嚴,她一絲苦都不叫。

劉悅薇也幫不上她什麼忙,隻能讓人把飯菜準備好些,每天晚上都把鄭晗珺叫到正院來和哥哥嫂子一起吃飯。

鄭晗珺第一此離開父母,劉悅薇怕她想家,每天都事無巨細地問她的起居,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先送到偏院,丫頭婆子們見狀,都小心服侍起來,鄭晗珺要什麼東西,各處當差的從來不敢推脫。

鄭晗珺學規矩之餘,給沛哥兒做了個小肚兜,給哥哥嫂子也做了針線,劉悅薇把她給公婆等人做的衣裳鞋襪都送去了章郡王府,章郡王妃打發身邊的貼身嬤嬤過來看過了鄭晗珺,留下幾匹料子。

日子呼哨一下,又到了臘月底,又是一年春節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日子好快啊,一眨眼作者開文七十天了。

今天發七十個紅包,雖然可能沒有七十條評論,哈哈哈哈哈。

今天一章都是歲月靜好,明天鬥爭又要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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