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捉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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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著做什麼!快些收糧!把腦袋割了,都是軍功!”行了, 割麥子的割麥子, 割腦袋的割腦袋, 大家都有活乾, 很好。

跟著他的十幾個差役,雖然有受傷的, 奇跡的一個都沒死。

“你麼知道個屁啊!”這些差役回到縣裡聽旁人過來吹捧的, 張口就罵,“那鹽戎人一開始就打著先害了顧大人的主意,上來就盯著顧大人打, 後來……那些鹽戎人都魔障了,更盯著顧大人了!那九十多顆腦袋……一多半都是顧大人砍的!”

他們言辭有限, 不足以表達出當時戰場中心情的萬一。當日不隻是鹽戎人魔怔了, 他們跟在顧辭久的身後,一樣驚恐。顧辭久一路殺伐, 渾身淤血, 卻還在笑, 所有鹽戎人沒一個能在他手底下堅持一招, 不斷的有人倒下去,被馬蹄踐踏得麵目全非。

整個過程, 除了跟差役直接對上的人, 其餘的鹽戎人竟然都神奇的把他們無視了!

鹽戎人猙獰的臉依然猙獰,卻是驚恐與畏懼的猙獰,他們就如麵對著一尊魔神。想活, 就得殺死他,可魔神不死,迎麵碰上就是送命!直到援兵們的呐喊,驚醒了那些鹽戎人,讓他們意識到,自己還有逃跑這條路可以選擇。

顧辭久動了動胳膊腿,剛開殺戒的時候沒事,現在一鬆懈下來,肌肉又酸又疼——看來最近他有點缺乏運動。

段少泊剛才聽起來很淡定,其實一直揪著心。收獲糧食的動靜都慢了下來,可他又不敢說話,就怕讓顧辭久分心,再真有個好歹的。這時候他也是真的忍不住了,便密聊戳了一下係統【係統,大師兄怎麼樣了?】

係統剛被顧辭久嚇的,現在芯片裡還跑靜電呢,段少泊這一聲問,讓它張口就是一聲【嚶!】

段少泊隻覺得自己提著的心仿佛被割了一刀,當即又切到了公頻【大師兄!!!!】

顧辭久【啊?我沒事!沒受傷!】

“大人!您快包紮一下。”

“臥槽!”顧辭久呆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原來受傷了,還不輕,肩膀、大腿,還有後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口。

完了……剛說出去的大話這就翻船了。腎上腺素害死人啊,剛真沒感覺到疼,不過現在也是真的越來越疼了!

段少泊【真沒事?】

顧辭久額頭上冒了點虛汗【那啥,就是一點小傷,一點而已。】

段少泊【……】

顧辭久隻覺得師弟這不說話比大罵他一頓,還讓他心裡發涼呢。

【師弟放心,我有分寸,這些鹽戎人並非精銳,該隻是脫離了大軍,私下裡跑出來撿便宜的小部落。鹽戎人多年來都是被大魏壓著打,小部落的人見到大魏的士卒,本來也是心虛的,不是硬茬子。】

段少泊【大師兄,你這麼匆匆忙忙的給我解釋作甚?你我分頭治理兩縣,守土安民也是職責所在,遇見了胡人犯邊,你率隊出擊,那也是應該。雖然你受傷流血,讓我心裡難受,但隻要性命無憂就好了。】

顧辭久【這、這樣啊……】

可怎麼他反而覺得更不得勁了呢?

段少泊【我這邊還要搶收,大師兄,先不聊了。】

段少泊那邊不說話了,顧辭久又去戳係統密聊【係統!我師弟那邊怎麼樣了?】

係統也知道自己剛才“嚶”那聲惹了麻煩,它一直提心吊膽著,就怕顧辭久深問,這時候顧辭久一讓它乾活,它立刻狗腿的跑去當細作了【師弟在收麥子,很、很用力的那種……宿主啊,我給你放個片兒。】

【係統,請不要這麼猥瑣。】可等到係統的腦內小片兒放出來,顧辭久頓時明白係統為什麼是這個調調了!

段少泊那邊自然也是馬拉收割機,但大概是田埂寬度沒計算好,這個馬走一個來回,總會在中間剩下來一小撮的麥子,這就要人手去割。

段少泊割麥子是醬汁兒的,他一把握住麥子!無光的大眼睛帶著一絲詭異的深沉和凶狠,手起鐮刀落!哢嚓!麥子一把倒!

段少泊的這一係列動作,讓顧辭久的下麵隱隱發涼,有種想尿的衝動……

可是,與此同時,竟然還有那麼一點爽,顧辭久舔舔嘴唇,殺戮中的興奮還沒有消退,這有悶氣肚裡憋的師弟,看起來味道可是真好~

“本官無恙,小傷而已。”傷口的血已經凝住,行動並不受影響,顧辭久推開下屬,讓他們去跟著收麥。

持續數日的搶收,算不得顆粒歸倉,可也是得了九成的收獲。除了濘水之外,各縣都遭受到了鹽戎人的襲擾,但所幸並無大害——濘水的位置正好在其它幾個縣的中間,州府金戈都要比濘水更靠近前線,要是濘水也能看見鹽戎人,那事情可就是嚴重了。

九月底,第一場雪落下來的時候,鹽戎人退兵了,永王在這一場大戰之中戰死,不過真實情況怎麼樣,卻隻有少數人知道了。

十月中,縣令們齊聚金戈,朝廷的賞賜要年底才能下來,不過大戰剛過,太守個人還是要對手下人有一番褒獎的,就跟他們這些縣令也要自己給表現突出的軍民一些獎賞一樣,不一定是財物活著糧食,叫人吃一頓飯,說兩句場麵話,已經足夠手下人津津樂道個大半年了。

讓縣令們都挺驚訝的是……竟然真的是太守主持的慶功宴!範都督呢?!

“都盯著本官作甚?!吃!”寧太守瞪著牛眼,蒲扇大的巴掌伸開,一巴掌拍在了幾案上。

“……”這不像是慶功宴,倒像是尋仇的想把人掐死。

可眾人哪敢多嘴,都乖乖的低頭開吃。

而且,按理說這種場合範都督也應該在場,怎麼都不露個麵呢?

“不盯著本官也彆四處亂看!吃!趕緊吃!”寧太守又是啪啪幾下亂拍,讓人覺得那幾案的四條腿都岔開了,眼看著就要散架了……眾人趕緊悶不吭聲的繼續吃。

“吃完了?!吃完了都滾蛋!”

等到從太守府裡出來,眾人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沒遇到過這麼堵心的慶功宴!這還是最早來的兩個縣令說了幾句:“諸位也彆怪太守大人,範都督病了,聽說是在前線的時候就不好了,可一直強撐著。戰事一停,當即就高燒不退,臥床不起了。”

這年頭,發燒這可是要死人的。否則,上回太子發燒瞎了眼睛,也不會沒人朝下毒上頭想了,因為這事即便是在貴族中也很常見。

眾人一聽,心裡的那點怨氣也就散了,趕忙問起範都督的情況。

“我們也就比諸位同僚早來了一天,到底怎麼個情況並不清楚,要不然這樣,明日大家一起去探病如何?”

眾人自然都是讚同的,說有感情,比起寧太守,他們跟範都督的感情還更深點。結果一群人有一起結伴去買了明日探病的禮物,大戰剛過,金戈城裡真沒啥好東西,也就是酒、肉、藥材、糕點之類的。

買了東西,回到驛館,大家各自休息。

剛才眾人道彆的時候,顧辭久就偷偷拽著段少泊的袖子,其餘幾個縣令人家也不是瞎子,都看得見顧辭久的動作,不過也都沒說話,頂多是善意的笑一笑。

彆人的態度怎麼樣無所謂,讓顧辭久放心的,是段少泊沒甩開他——從那回顧辭久跑去殺人開始,段少泊就沒再跟顧辭久主動聯係,即便顧辭久聯係段少泊,兩人的話也非常少,說不了兩句就變成了迷之沉默。

現在顧辭久朝自己房裡走,段少泊被他拽著袖子,默默的跟在後頭。顧辭久想著,一進屋就道歉。

結果,他剛一進屋,轉過身來,段少泊就撲進他懷裡了:“大師兄……”兩人的身高相仿,段少泊不可能把臉埋在他胸口,隻能埋在他肩膀上,埋得極其用力,“我想你……”

顧辭久摟著段少泊:“我也想你,對不起,我以後不會……”

段少泊抬頭吻住了顧辭久的嘴唇:“大師兄,我沒在當場,我看不見當時是什麼情況,但是,我相信你的選擇,你喜愛遊戲,卻不會為了一時的歡愉,舍棄一生的性命,你有分寸。我就是……覺得不安,這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是你的。”

顧辭久雙手捧住段少泊的臉,輕吻他的額頭、鼻尖、嘴唇:“師弟……我是不是一直讓你不安?你說相信我的選擇,那麼你相信我的永遠嗎?”

段少泊閉著眼睛,睫毛顫抖了一下:“我……大師兄……對不起……”

“沒事,彆哭啊。”顧辭久吻了吻段少泊的眼角,把剛剛溢出的眼淚吮得沒了痕跡,“兩口子怎麼可能一點矛盾都沒有?更何況我們都相伴三個世界裡,有曲折不表示就不幸福了,師弟,你幸福嗎?”

“我很幸福。”段少泊總算是把眼睛睜開了,眼睛裡有星星在閃爍,“可是……”

“說。”顧辭久的手掌包裹在段少泊的臉上,手指在他的眼睛下方按揉。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小師弟跟著他走過三個世界,容貌也有改變,可是他這個眼睛,永遠都是平常的時候大而無神,哭泣的時候卻是群星墜落——隻有他能看見的哭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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