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1 / 2)

“路過津城的時候,我們和津城巡邏部隊在城外小樹林擦肩而過,是真的擦肩而過,就是敵人和我們正麵撞上,馬上就要動木倉,一場大戰不可避免的那種。當時我們所有人手按扳機,隨時準備和敵人拚命。

結果時院長說不用緊張,讓我們安心,不要說話,跟著他走,會沒事的,那巡邏部隊人數至少是我們的三倍,武器一看就比我們的先進,怎麼可能不緊張?

結果您猜怎麼著?”

說話之人名叫劉華康,是之前與時硯在海城接洽的劉仁的大侄子,也是跟著時硯一路從沿海回來的人之一,祖上開著一家在當地很有名氣的藥堂,本人有過留學經曆,也是時硯這次順便的任務之一。

將人成功從港城帶回安城,要是沒有意外的話,劉華康以後就是時硯的助手了。

小夥子人不錯,熱心腸,不怕苦不怕累,單就一點,熟悉之後話特彆多。

這不,時硯他們回來已經有半個月,藥廠那邊正在組織人手緊急安裝機器,雖然廠家附贈了詳細的說明書,安城這邊也從其他地方臨時調了專家過來,進度依然不是很喜人。

作為時硯的直屬上司,王主任為了這事著急上火,無意間溜達到時硯院子,被劉華康逮住,第不知道多少次說起了他們這一路的經曆,劉華康將之稱為“時院長曆險記。”

經過劉華康的賣力宣傳,整條街幾乎無人不知時硯此行的壯舉。

根本不用王主任配合,劉華康端著大瓷缸子喝口水,一拍大腿,繼續道:“結果時院長一馬當先,直接朝巡邏隊走去,這麼大個兒一活人,手上還牽著一匹馱著重要物資的高頭大馬,腳步噠噠噠直挺挺從那些人麵前走過去,人家愣是當沒看見似的,理都不帶理的。

可把我們嚇了個半死。”

王主任樂嗬嗬的聽劉華康說完,接話道:“鬼打牆嘛,華康啊,這事兒你都說了十幾遍了,我現在可以說是倒背如流。”

劉華康嘿嘿一笑,滿臉滿足:“十幾遍怎麼夠?這種事我可以吹一輩子,等將來我抱上孫子的時候,也要讓他知道當年他爺爺有多牛逼!”

劉華康沒忍住,跟有強迫症似的,還是將故事說完整:“事後我們嚇得腿都軟了,一行人僵在原地走不動道兒。

還是時院長告訴我們,他上次和時醫生路過津城時就聽當地人說,城外小樹林那裡剛好有個鬼打牆,出於好奇他還去瞧過,效果特彆好,保證沒人帶路走不出去,他才特意帶我們走那邊的。

您說說,時院長這運氣,是不是絕了?”

說起這個,王主任也深有感觸,他也聽除了時硯的無腦吹劉華康同誌以外的同行人員說過,有一次要借道兒島國封鎖區域,時硯提前和時臨找了些奇奇怪怪的材料一頓搗鼓,半天後,弄出來的各種材料,將同行人員的頭發染成了天然的黃色,灰色。

不僅頭發顏色變了,經過時硯的一番折騰,隊伍變成了人均高鼻梁,白皮膚,綠眼睛的洋人。

然後一行人成功以英國商人的身份,在島國的軍事基地吃了一頓熱鬨的接風宴,最後被島國人派軍隊客客氣氣的送出了封鎖線。

王主任就知道劉華康說起時院長曆險記,這段是繞不開的話題,於是主動道:“還有一段在島**事基地做客的事兒咱們改日再聊,今兒我找時院長有事,他人呢?”

劉華康遺憾的摸摸鼻子,指著坐北朝南的那間屋子道:“說是這會兒光線好,帶人實驗那批設備呢。

聽說是港城的馮教授私人送給時院長的設備,隻有這一套,可金貴著呢,天色暗淡看不清的時候大家都不敢碰一下,生怕弄壞了。”

王主任腳尖一轉,就朝時硯所在的屋子走去:“時院長,小時啊!有空沒?我找你說點兒事!”

時硯從門口出來,摘下手套,劉華康非常有助理自覺的將手套接過去放好。

這東西在安城也是金貴物件兒,用一雙少一雙,大家夥兒平時都省著用呢。

王主任往門內瞧瞧,幾個醫院的大夫聚在裡麵,搶著使用一台顯微鏡,神情激動,但不敢有過激的舉動,生怕不小心傷著裡麵的器材。

“時醫生不在家?”

“那批設備好不容易運回來,總也安裝不好,前邊兒傳來的戰損率又高的嚇人,時臨心下著急,在家也待不住,就親自去廠子那邊瞧瞧。”時硯解釋。

請人重新坐下,王主任有些煩躁的點燃一支旱煙,猛吸了一口,才道:“我今兒也是為這事來的,請來的專家不熟悉那一套工業流程,從安裝到調試到正式使用,還有的磨呢。

但說明書上全是洋文,咱們的人就是想上手幫忙也沒辦法,壓根兒就看不懂,所以我想著,你和華康他們也去廠子那邊瞧瞧,能不能先翻譯過來。

讓咱們的人跟著專家學學,專家不可能一直待在咱們安城,若往後機器出現故障,咱們人會自己修理,總能省事不少吧。”

王主任說的很無奈,但現狀如此,彆說安城,就是整個國內,這方麵的專家也寥寥無幾,很多都是半路出家,慢慢摸索,就像這次安城請來的專家。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時硯不得不提醒這位領導:“主任,我和時臨二人是在d國留學的,學的也是d文。至於華康,他是在島國留學,學的是島國語。

這批機器的說明書是英國出產,寫的全是英語。”

雖然對本國人來說,都是洋文,但還是有很大區彆的吧。

王主任摸著鼻子嘿嘿一笑,有那麼幾分老奸巨猾的樣子:“這不是聽時醫生說,你自學過英語,在港城時能毫無障礙的和港城人用英語交流嘛!

回頭你多帶帶其他人,咱們眼下條件艱苦,希望大家努力克服一下。”

話雖然說的輕鬆,但領導這麼說隻不過是給他麵子,這就是政治任務,沒有討價還加的餘地。

於是時硯在緊張的醫院工作的同時,又開了一個英語教學班,凡是醫院員工或者廠子那邊的預備員工,有自學意識的,全都可以來上課。

上課時間就定在晚上下班後的兩個小時,眾人的學習意識非常高。

原因無他,宣傳部出動,給大家夥兒開了動員會,告訴大家這是一個光榮而又神聖的使命,藥廠的建設對整個安城,整個紅黨的意義非同尋常,誰家沒有幾個親戚朋友在前線戰場上?

哪個不想自己親人朋友受傷的時候,能有充足的,更好的藥治療?

時硯白天時院長,晚上時老師,過的充足又忙碌。

與時硯有一樣感覺的還有溫雲,這姑娘還在船上時,就和時臨商量著,不姓溫也不姓聞,跟著時臨姓時,就叫時雲。

是時臨貨真價實的親妹妹,時硯的堂妹。

用溫雲自己的話說:“我娘說我出生的時候,她透過窗戶看見外麵天空飄著大朵大朵的白雲,一朵朵形狀像極了一個個胖娃娃,她就給我取了雲作為名字。”

要不然,溫雲連名字都想改,與過去決裂的決心十分強。

自從來安城地界,時硯就打報告將對方的身份向組織上說明了。

時雲對安城來說,屬於高學曆,有才華的高素質人才,本人身份背景沒什麼問題,加上有時硯時臨背書,組織上一開始安排她去宣傳部,上山下鄉,從不喊苦,任務完成的非常出色。

時硯還從學習班中見到了對方的身影,最近幾次考試成績名列前茅,已經是班上的明星學院了。

這天時硯上完課,送走了所有學生,將臨時充當教室的庫房門關上,轉身瞧見時雲站在身後等他。

對方也知道時硯的性子,直接問時硯:“哥,最近前線退下來一批人全被打發來聽課,大家都想成為藥廠的工人,可是後插班進來的學生跟不上進度,坐在那裡也是聽天書。

我想著要不要分班分年級教導,效果會更好,學生和老師都能輕鬆些。”

時硯早就有這個想法了,但目前為止,會英文,且能抽出時間來教學生的,僅時硯一人,分身乏術,說的就是目前這個狀況。

時雲臉色在昏黃的燈光下紅了一瞬,鼓足勇氣向時硯自薦:“哥,海城女子大學有專門的英語課,雖然有些專業詞彙我不是很懂,但在學校的時候,我英語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你看我能不能當這個小老師?”

時硯被提醒後才想起確實有這麼回事兒,在時雲忐忑的目光中,爽快答應了對方的請求:“等下回去我給你拿我的教案,你回去好好準備準備,明晚開始,就按照前天的成績開始分班教學。

你那邊是小班,我這邊是大班。

需要提醒你的是,有些人可能不會服氣一個女人在站在講台上指揮一群大老爺們兒,你要有心理準備。”

彆說時雲一個小姑娘,就是時硯年紀輕輕站在講台上,也有很多人明著不說什麼,暗地裡一個勁兒使壞呢,時硯能不放在心上,不代表時雲就能接受那種無聲的刁難。

時雲在吃了兩次虧後,慢慢摸清楚了班上學生的心理想法,有針對性的逐一擊破,一出手一個準兒,沒幾天那群大老爺們兒被時雲收拾的服服帖帖。

有人見了時硯就忍不住說:“時院長啊,你家那個妹子是真了不得,我就了說了一句,就能旁征博引將我說的啞口無言,還要我當著所有人的麵兒給她道歉,將我臊的好幾天不好意思抬頭見人,不愧是你妹子!厲害!”

但時硯他們這個小班很快就遇到了瓶頸,畢竟時硯的人生經曆,能自學英文,但不可能自學機械安裝和維修,到了一些專業問題上,緊緊隻靠翻譯說明書,是遠遠不夠的。

更不要說這對生產公司來說,是商業機密的東西。

於是這就非常需要一個這方麵的專家來為大家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