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黃花閨男(1 / 2)

時硯這裡的動靜,壓根兒就沒想瞞著人,前腳將皇帝新封的程將軍給揍了,後腳就有人告訴皇帝這裡發生了什麼。

時硯也沒阻止,因此不一會兒皇帝便匆匆而來。

程將軍正在地上躺著呢,嘴角的血跡就沒乾過,見到皇帝來了,心下可算是鬆了一口氣,他感覺今兒要是沒有人來阻止,時硯是真的想直接弄死他的,時硯身上的殺氣根本就做不了假,他一個身經百戰的人一清二楚。

皇帝見了程將軍躺在地上,微一挑眉,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好整以暇的道:“好端端的怎麼躺著呢?”

這話在程將軍聽來,是有幾分為他做主的意思的,他很想說,是我自個兒想躺著嗎?要不是時硯打的我起不了身,受了內傷,我放著好好的椅子不坐,躺地上遭這罪?

但在皇帝麵前,這話他真不能這麼直接說,於是便道:“微臣和太子殿下之間有一點兒誤會,現在誤會解釋清楚,已然無事了。”

程將軍目光灼灼的看向時硯,躺在地上咧著嘴對時硯笑:“殿下,您說是吧?”

這是不相信時硯敢將兩人之間的談話告訴皇帝的意思,要知道兩人之前的談話可是涉及皇位繼承權的問題,說出來,他程玉華固然得不到好,但時硯又能有什麼便宜?

杭雲散已然明白時硯時不時冒出來的潔癖問題,非常適時的送上手帕讓時硯擦拭剛才揍過人的手,在時硯擦手的間隙,又很勤快的將旁邊一塵不染的凳子擦了又擦,這才請時硯落座。

時硯坐穩後,目光才施舍般看向程將軍,果斷搖頭:“沒誤會,揍的便是你!”

說著時硯還換了個坐姿,一隻手撐著下巴,十分疑惑道:“難道你認為本宮打錯人了嗎?”

說實話,程將軍愣住了,他沒想到時硯在皇帝麵前敢這般作態,彆說是在爭權奪利的皇家,就是普通的江湖門派之中,兒子在父親麵前,也該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恭敬有加,希望在父親心裡有個好印象。

時硯這算什麼?

破罐子破摔?

這般想著,程將軍便艱難的爬起身,將視線轉向皇帝,結果便見到皇帝笑眯眯的給時硯遞過去一杯茶,聲音溫和道:“活動了一番,渴了吧?喝點水潤潤喉。”

就跟他這個大活人不存在似的。

時硯不是很領情的放下茶杯,用下巴指著一臉憤恨的程將軍道:“本來沒想這般早動手的,這不,送上門了,或許爹您該給我一個交代的。”

什麼交代?

自然是時硯突然想起來的那一段兒,從很小的時候,便傳出他並沒有遺傳到他爹的習武天賦,資質平平的事,打小宗持仙便告訴他:“往後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習武也可以有很多選擇。”

在宗持仙去了之後,時硯苦練五載,愣是一套簡單的折柳劍法無法融會貫通,成了江湖上人儘皆知的廢物。

可後來時硯練了折仙心法,在江湖上闖出諾大的名聲,宗持劍這些人雖然驚訝,但並不意外的態度,都在說明一件事。

皇帝聞言沉默了一瞬,盯著半跪在地上的程玉華好半晌,聲音帶著寒霜道:“這麼些年來,原本以為你們程家很清楚朕留著你們是為了什麼,現在看來,你們早就忘記了初衷,本以為是一家子聰明人,可惜了……”

程玉華原本被時硯揍的一身內傷,扶著旁邊的柱子半跪著已是勉強,聽了皇帝這話,一陣寒涼從心底升起,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在皇帝冰冷無情的眼神下,凍得他身子一軟,徹底跪在地上,嘴唇開開合合,失去了說話的勇氣。

時硯無趣的嘖了一聲,搖搖頭,不再言語,等著他爹的下文。

說起來,宗持仙留下程玉華,完全是為了時硯考慮的,但自從發現事情辦砸了後,他就不太有臉在兒子麵前提起這事兒,跌份兒的很。

可現在看這情況,又不得不提,饒是他一張老臉,也覺得頗為尷尬:“你娘和程家是有仇的,前些年程家對她窮追不舍,在假死事件之前,爹匆匆找上程家當家人,和他們家做了交易。

讓他們家往後佯裝繼續尋仇的樣子,最好是將你娘困在折劍山莊內不得出,那樣她才能安心的留在山莊內。

一旦失去了自由,前有你大伯一家子威逼利誘,後有程家的生死追殺,她便隻能與你相依為命,會拚了命的護著你,護著爹留給你們母子的東西。”

說到這裡,皇帝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說不下去:“誰知……”

時硯了然的點頭:誰知他爹還是不夠了解丁挽,丁挽確實如他所料的遇到了兩頭迫害,可在無奈之下,並沒有如他爹預測的那般和時硯這個兒子相依為命,互相扶持,而是將時硯身邊的暗衛全部哄騙了去保護她自己。

同時將時硯送給宗持劍夫妻折騰,保全自己舒適的小日子。

當然,還有另外一層,時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全身都籠罩在絕望氣息中的程將軍,提醒他爹:“可是這位程將軍說,這些年您將折劍山莊的一應事務全部交給他打理呢。”

這是拿了雞毛當令箭。

宗持仙便是失智了,也不至於讓一個對丁挽有莫大敵意之人全權處理他兒子的事情,讓他們家一直盯著丁挽,給丁挽製造緊張感,讓丁挽覺得生命時刻都是受到威脅的,便是他的全部命令。

程將軍心裡慌得很,他敢在時硯麵前說出那番顛倒陰陽的話,便是仗著時硯不敢當麵問皇帝,就算時硯現在和皇帝關係還好,可時日久了呢?隻要懷疑的種子播下去,他們有意在其中稍加引導,還愁沒有水滴石穿,心想事成的一日嗎?

誰知時硯和皇帝的相處竟然是這麼個模式?

這他娘的說好的皇帝和太子之間生了嫌隙,兩人互相不待見對方呢?

如今看來這父子二人的關係好著呢,這次不止自己聽信傳言栽了,還有無數人跟在後麵,前赴後繼的往這父子兩一早便設計好的坑裡傻乎乎的蒙著頭跳呢。

原本指著太子對時局不了解,一進京便得罪了無數人,身邊根本沒有可用之人,他能三言兩語將太子唬住,將人拉上他們的戰船。

要是早知道這樣……

麵對皇帝和太子二人冰冷而又嘲諷的眼神,程將軍額頭後背全是冷汗,不知道是被時硯揍了疼的,還是被嚇得。

突然靈機一動,對皇帝道:“陛下,這次的事是臣不對,臣動了歪心思,可臣的初衷是想和太子殿下緩和關係啊!隻不過用的手段上不得台麵,可請您相信,臣的初衷是好的,絕對沒有二心!”

這話也就能糊弄糊弄鬼吧,反正連一邊的杭雲散都是不信的,不僅不信,還向程將軍發送了一聲嘲諷:“嗬。”

程將軍偷覷皇帝和時硯眼神,隻得咬牙繼續道:“陛下,這事兒臣辦的不對,臣認罰,隻求您看在妹妹的份兒上,能對臣家裡網開一麵。”

說到這個,時硯也很好奇,像是宗持仙以前的高冷禁欲人設,到底是如何與人程家的姑娘訂婚的?

於是時硯讓人送上來一盤兒香瓜子捧在手裡,饒有興趣道:“爹,說說唄?”

皇帝臉上的表情非常一言難儘,開口前,甚至還看了一眼完全在狀況外的杭雲散,這才緩緩道:“其實也沒什麼,當時行走江湖,認識了一位性情頗為相投的大姐姐,大姐姐出生好,性格好,就是這武功底子不咋好,運氣也差了些,經常會遇見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之後偶然的機會,那位大姐姐救了出門曆練的程家姑娘,程家姑娘身受重傷,可她又臨時有事亟需回家一趟,便將人托付給你爹我照顧。”

時硯好奇道:“於是你們二人便暗生情愫,互許終生了?”

看著也不像啊。

宗持仙麵色像是吃了什麼臟東西一樣,嫌棄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起不來的程將軍:“於是爹便花了幾十兩銀子雇了個婆子專門貼身照顧程姑娘,等對方傷好的差不多了,還想著大姐姐的托付不能虎頭蛇尾,又花了幾十兩銀子雇了鏢局的人,將程姑娘安然送回家,才算是送佛送到西,沒有辜負大姐姐的信任。”

說到這裡,宗持仙有些說不下去了,感覺今天,他的臉要在兒子麵前丟完了。

但話趕話的說到這裡,倒是一個將這件事說開的機會,況且,這事兒他也委屈了好多年了,當年說實話誰都不相信,今天總算是能在兒子麵前說一回實話了。

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兒子你就說,這事兒爹做的地道不地道?”

時硯給了他爹非常中肯的評價與信任:“正人君子,信守承諾,很好!”

被兒子這般誇獎,皇帝心裡頭高興,麵上就帶出來幾分,不過接下來就不是什麼好話了:“爹好好的一黃花大小夥兒,連程家姑娘臉是圓是方都沒看清楚,誰知道那婆子和程家姑娘一路上對鏢局的人說了什麼,讓鏢局的人誤會爹爹和她有什麼。

後來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說爹和程家姑娘互許終生,好事將近,就連你爺爺都親口問爹了,爹才知道有那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