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內,寶貴妃是寵妃,說要過農家生活,弄個小院子種點兒菜,養點兒花,看著是她自個兒打理,可一句話下去,鋤地施肥種地栽樹都有人搶著給她乾好,她隻需要拿個水壺做作的澆點兒水,然後等著摘果子便好。
更彆提出行了,動輒幾十個人跟著伺候,都是小意思。
但在這裡呢?吃飯穿衣都要自己打理,寶音是長老的繼承人,稍微有點兒特權,有個上了年紀的大嬸兒給做飯洗衣打理家務,除此之外,和普通人並無明顯差彆,我不信她真能習慣這種落差!”
時硯緩緩收回視線,歪頭看看幸災樂禍的杭雲散,提醒他:“笑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過於辣眼睛。
杭雲散一點兒都不在意。
還有更讓他開心的事兒呢,湊近時硯,小聲分享他的快樂:“我可是聽說了,族長和長老定下婚期的時候,甚至沒人去問一句寶音的意見,她隻是被通知的那個,我瞧著所有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對。
爸爸,您說寶音那性子,受得了這個?”
或者說,以前她受得了,可經曆過被全天下人捧著的感覺,心境有了極大的不同,肯定受不了的。
再說,到了這裡,不管寶音在外麵如何呼風喚雨,她都得乖乖聽話,還不得憋屈死?
杭雲散像是一隻老母雞似的,在旁邊咯咯咯笑個不停,時硯等他笑夠了,捂著肚子躺在地上,才幽幽提醒:“你要有第三個爹了,何至於?”
可不是寶音第三次嫁人了嘛!
杭雲散被噎的不輕,緩過神來,瞧瞧四周空曠,才小聲問時硯:“總覺得這裡麵有問題,咱們怎麼辦?”
時硯慢悠悠拿起旁邊的魚竿兒:“有我在,怕什麼?”在聽了月圓之夜成婚的消息後,就更沒什麼好怕的了。
確實沒什麼好怕的,因此,在寶音和石頭的婚禮上,杭雲散和時硯被新郎官,也就是他三爹石頭帶人團團圍住的時候,一點兒不怵。
他還納悶兒呢:“北地民風都這般淳樸的嗎?三爹,你新婚之夜不忙著和我娘洞房,帶著人興師動眾的來殺人,殺的還是她和前夫生的兒子,都不擔心我娘埋怨你的嗎?”
石頭嘴角微抽,心情十分複雜,他這會兒也很想不通,明明他們的計劃不是這樣的,他是讓人給杭雲散喝的酒水裡做了手腳,能讓杭雲散悄無聲息的沒命,選好時機,便能讓一切看上去都是時硯所為。
是他們二人之間的內部矛盾。
可他娘的,誰能告訴他,讓人連著下了兩次藥,第二次他親眼看著杭雲散將那藥喝下去的,怎麼杭雲散這小雜種還活蹦亂跳的?
這個問題,時硯能現在就為兩人解惑:“自然是提前吃過解藥了,從進這地方的那一刻起,就給你吃了解藥的,否則能放心在這裡吃喝嗎?”
杭雲散:“太子爸爸牛逼!”
石頭:心裡有一萬句xxx不知當講不當講!
於是,箭在弦上,石頭親自帶人上場了。
杭雲散必須死,必須有人為他這個遲來的婚禮用鮮血獻上祭禮!他這當了十幾年的活王八,忍的五內俱焚,肝臟劇裂,不知道多少人表麵上說他仁義,私底下覺得他沒出息。
即使他夜以繼日的將不甘和憤怒壓在心底,努力修煉,已經是全族除了長老以外的第一強者,仍有人笑話他是個活王八。
石頭忍不了了,也不想忍了。
他要在全族老少麵前,手刃寶音和杭遠聖生的這個小雜種,讓寶音瞧瞧,他石頭不比那兩個沒出息的慫蛋前夫強,讓全族老少瞧瞧,他石頭不是沒血性的漢子。
之前十幾年的忍耐,都是為了族內大事。
刀劍相向,婚禮現場變成修羅場,族長和長老本來是不讚成的,石頭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可是當石頭眼睛猩紅的看著二人,眼裡除了憤怒,恥辱,不甘,還有祈求時,作為族長的父親首先心軟了。
在族長的勸說下,長老深深地看了時硯一眼,便轉身離開了:“石頭看著處理吧,處理乾淨些,彆忘了你今晚還是新郎。”
石頭明白族長的意思,殺杭雲散可以,但時硯留著還有用,畢竟時硯是如何得知他們族人體內有蠱蟲的,又是如何學會控製蠱蟲的,至今為止都是個秘密,這事不弄清楚,他們可沒法兒安心睡覺。
於是恭敬道:“是。”
“您老彆走啊,大好的日子,還沒親自和您喝兩杯呢!”
話音未落,一個酒杯就朝著長老的後腦勺而去,速度慢悠悠的,至少,在全族都是高手的折仙族人眼裡,這個酒杯的力度,還不及十來歲小孩兒呢!說是刺殺,都尼瑪的算是抬舉,太不走心了!
“找死!”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長老是何等修為?那是身上集結了幾十代長老的功力,已經達到半仙的水準,不說激怒他,便是在條件反射之下,也夠瞬間將時硯給碾成渣渣。
真,物理意義上的渣渣。
這時候石頭甚至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感覺之前的算計雖然廢了,但不用親自動手解決時硯,時硯已經在取死之道上狂奔而去,省了他大功夫了。
於是,所有人都沒將時硯的舉動當回事,甚至有了幾分看笑話的意思,全都站在原地,等時硯被長老給錘死的慘狀發生。
可惜,現實讓人大跌眼鏡。
眾人心目中,那個接近半仙的長老,不僅沒有躲過這慢悠悠的酒杯,眾人甚至聽見了酒杯磕到後腦勺,發出的悶響。
然後,長老的後腦勺,在眾人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腫了一個包。
這尼瑪,就很離譜!
意外!一定是意外!是長老不願意和這人一般見識!長老是何等心胸,怎會當著這麼多人麵兒,和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起爭執?實在太掉長老的逼格了!
長老緩慢轉身,看向時硯的眼神裡,除了權威被挑戰的憤怒,還有隱隱的驚懼,彆人不清楚,他卻是明白的,他不是不想躲,而是躲不開!
時硯在長老轉過身麵對他的時候,不知何時,手裡把玩的又是那個骨哨。
長老見狀心下鬆了口氣,嘴上冷哼道:“你以為,同樣的招數,我會讓你再次得逞嗎?”
時硯將骨哨放在嘴邊,抬頭看一眼頭頂的月亮,笑眯眯的誇讚道:“本來我還有些煩惱怎麼一次性不大動乾戈的解決問題,還要多虧你選擇了這個好日子,月圓之夜,很好。”
然後,一段非常有規律,甚至可以說是充滿神秘,倉遠的曲子,從時硯嘴邊傾瀉而出。
和上次在山坳裡完全不一樣的感覺,杭雲散聽的頭皮發麻,感覺頭發絲兒都炸起來了,搓掉一聲的雞皮疙瘩,快速躲到時硯身後,爭取不給時硯爸爸拖後腿。
而長老的神色,從一開始的不明所以,怔愣之後,像是想起什麼,麵色大變,想出手阻止,可惜在他胳膊抬起的一瞬間,時硯加快了吹奏的力度,他的行動便遲緩了許多。
天上明月高懸,地上火堆發出暖黃色的光,四周張燈結彩,喜慶不已,上一刻還氣勢洶洶想和時硯乾架的人群,逐漸恢複平靜。
一個個像是從身到心,得到了聖光的普照,神情全所未有的平靜從容。
在這種從容之中,漸漸地,有人口吐鮮血,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之後接二連三,周圍一片人跟吸血鬼似的口吐鮮血,在鮮血之中,一隻隻蠱蟲落在地上,接觸月光的那一刻起,僵硬了身體。
長老和族長還有幾位修為高深的人雖然還硬挺著,但見此情景,一個個目眥欲裂,恨不得殺了時硯而後快。
等其餘人體內的蠱蟲全部出來後,時硯也不費力氣和眼前幾人周折,收起骨哨,在杭雲散看神仙一般的眼光中,踩著一地月光,緩步走到長老麵前,耐心而認真的問他:“我沒記錯的話,這蠱蟲,最開始應該隻是一種在冬天用來保暖的小玩意兒罷了。
就跟你們手裡的折仙心法一般,都是強身健體的東西。
因為北地極冷,一般人很難在這裡長期生活,有了這些東西的幫助,便能在這裡求一個生機。”
時硯的神色似是懷念,似是努力回想:“這是專為留在北地生活的人準備的東西,出了北地,便用不上了,自然會逐漸失效,因此,才會有你們所謂的,祖先不再保佑的話。”
在長老驚恐的目光中,時硯緩緩道:“可是,你們將簡單的保暖之用的蠱蟲,發展成控製族人的東西,便是你們的不對了。”
這裡能發展成現如今的地步,必然要吸收外來人口,單就一條,若是隻族內通婚,全是近親,千百年來,這裡得成什麼樣子?可外來人口憑什麼來這裡受苦?為何會守口如瓶?那就隻有蠱蟲了。
長老於驚訝之中,道出一句:“硯山上的仙人,是不會饒恕你的!”
“硯山嗎?”時硯玩味一笑“怕是你們自己都不知道,你們家這位祖宗啊,想折的,便是硯山上那位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