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滿足(1 / 2)

時硯這些狐朋狗友,平日裡在街上做的都是一些碰瓷訛錢兒,上青樓白嫖,或者被人雇傭去某人家門口搗亂,比如醫鬨,裝成死者家屬成日在藥堂門口鬨事之類的活兒。

做這些很有一套,基本上以此為生。

因為這種事情也不是時時有的,況且每個主家的大方程度也不同,以此這些人一年中有大半時間都在街上閒逛,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乾。

就算報官了也無法,這些人進官府大牢,比回自己家還勤快,壓根兒就不害怕。

做的都是小偷小摸的事情,最多打幾板子關上幾天了事,都是慣犯,一開始衙門大人還會特意升堂審理,到了後來,見著是這些人,直接厭煩的一揮手:“關上三五天吧。”

以前許老五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原本作為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漢子,是接觸不到這些人物的。

可成了苗家女婿後,苗家將他趕到馬夫的下人房睡覺,家裡也當沒這個人似的,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在家裡晃悠的多了,還能得到全家上下的厭惡。

慢慢的就學會了不在苗家待著礙人眼。

這些人原本盯上許老五,是因為他是苗家上門女婿,想在他身上刮下一層油水,誰知相處的時間一久,發現許老五兜裡的荷包比他的臉還乾淨,說他窮都是抬舉他了。

一來二去的,許老五就跟這些人熟悉了,大多數不被苗家待見的日子裡,都是跟在這些人後麵混日子的,可是他膽子小,作奸犯科小偷小摸的事情不敢沾染,怕進了大牢後,被苗家休棄。

苗家再不待見他,也是有吃有穿,不像在許家村,瘸子爹,瞎子娘,加上一屋子連換洗的兜襠褲都沒有的漢子,回去對他來說,生不如死。

在許老五這裡,好死不如賴活著被他踐行的非常徹底。

今兒出門遇到這些人,時硯是一點兒都不感到驚訝,麵對圍上來的一圈兒人,麵上帶笑,和懷裡的閨女,還有手裡牽著的兒子道:“跟叔伯們問好。”

阿雲和小寶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很聽話的用軟軟糯糯的聲音跟幾人問好。問完後好奇又害怕的躲在時硯身後偷偷觀察,天真又可愛。

這些人也是第一次見許老五的兩個孩子,他們之中也不是沒有成家之人,有人的孩子甚至年齡比阿雲還大,但像他們這樣的人,要說跟家裡孩子關係多好,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因此見時硯跟兩個孩子這般親近,有人眼熱的很,便大大咧咧道:“以前聽人說你家裡那位根本不讓你靠近孩子,現在瞧著……對你來說倒是好事一樁!”

中間省略了什麼,大家都明白,說是苗鳳花走了,對時硯來說是好事一樁。

事情不能這般算,若苗鳳花活著,苗家也不能落到現在的慘局。許老五還是小混混許老五,也就沒時硯什麼事兒了。

但這些事情沒必要和這些人分說,也分說不明白。

於是時硯挑眉問道:“諸位這是?”

其中一個衣著邋遢的人嘿嘿一笑,指著時硯鼻子道:“咱們兄弟聽說苗家的掌櫃們卷款私逃了,上屋縣苗家來人那天,還說要去你家幫你撐場麵。

後來一想你小子的為人,便覺得這正好是你的機會,便沒去給你添亂。

現在瞧著,倒是咱們想錯了。”

時硯對這話的真假不置可否,口頭表示了感謝後,對幾人道:“三日後是黃道吉日,我家那米粉鋪子我打算重新開張,到時候請幾位哥哥們賞臉光臨。”

有人口無遮攔道:“聽聞你家那米粉鋪子的秘方都是你家那位在管,憑你們的關係,她還能給你留下方子?”

其他人也表示不可思議。

自然是沒有的,苗鳳花去的時候精力不濟,甚至沒有更多的精神安排好身後事,以至於讓苗老太太麵臨這般局麵。

再說了,是不是原來的配方,老顧客嘗一口就知道,沒什麼好隱瞞的。

他隻露出一個苦笑:“你們也知道我這人沒出息,小時候在鄉下餓怕了,見到吃的便忍不住多琢磨一兩分。

眼下這方子是我自個兒琢磨出來的,至於能不能將米粉鋪子重新開起來還不確定呢。

可家裡都沒米下鍋了,再不想辦法尋個營生,難道我真要回許家村種地嗎?我那家裡若真有地種,也不至於一家子人乾脆利落的讓我給人做上門女婿。

這會兒回家恐怕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時硯說到這個份兒上,其讓人也都相信了,有人出言安慰:“不回去是對的,苗家出了這般大事,你家裡至今也沒人出麵。

就說明他們是不希望你回去的,咱們雖然是混子,但人情冷暖也是知道的,能不回去看人臉色就不回去。

留在縣城,苗家還是你做主,回去就是看上頭父母兄長嫂子的臉色過日子,這種苦我吃夠了,當初我家要不是,我也不會……”

可這些人對時硯的生意也不怎麼看好,原來苗家的米粉生意能在縣城站住腳跟,一是因為秘方,二是因為大師傅。

現如今嘛,有人好心告訴時硯一個消息:“繼你家米粉鋪子掌櫃跑了後,大師傅也被人挖走了,我昨兒路過陶家那塊兒的時候就瞧見了,人在陶家米粉鋪子忙活呢。”

這點時硯早有預料,但還是感謝了這些人。

一行人約定了三日後見,時硯虛虛實實的買了好些個調味品,然後心情很好的帶著兩個孩子去買他們喜歡的小玩意兒。

小木劍小木馬,五彩斑斕的小風車,小小的扇墜兒,小香囊,都不貴重,勝在小小巧巧,小孩子們喜歡。

兩個孩子站在跟前就走不動道兒,小寶指著眼前好些個東西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轉頭想跟他爹說:“我都要!”

話沒出口,就被姐姐拉住了小手:“不行,祖母沒有錢兒,爹爹也沒有,剩下的要留著買菜。”

放在往常,這個姐姐說的話他是不會在意的,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充分體會到了他爹對姐姐的偏心,隻能屈服。

委屈巴巴的承認姐姐說得對,垂涎的看了兩眼,便忍痛抱著他爹的大腿,沒精打采道:“回吧,沒有小爺喜歡的!”

時硯就不慣著他這個毛病,單手將人拎起來,和自己視線齊平,挑眉問:“你是誰小爺?知不知道咱們家已經窮的叮當響了?

就差砸鍋賣鐵了買米麵了,你給誰當小爺呢?嗯?”

這小子認錯倒是快,立馬就撲騰著雙腿表示:“爹我錯了,我不是小爺,我是小寶,我是小寶!”

時硯用實際行動告訴兩個孩子,在他這裡,聽話的孩子有糖吃。

反手就給閨女買了一整套木頭雕刻的小院子模型,裡麵的桌椅板凳,櫥窗雕花,還有院子裡的小人兒都非常精致,隻不過用料普通,但這也一下子花去了一兩銀子。

為了表示自己不是個偏心的爹,就給兒子買了一把木頭小劍,劍身上連個花紋都沒有,就是普通的柳木,總共花了三個銅板兒。

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上,二者都不可同日而語。

時硯覺得自己的意思表達的非常明顯了,再多來這麼幾次,就不信這兩孩子不乖乖聽話。

結果小寶就跟沒發現這其中的區彆對待似的,抱著小木劍一路開心的橫衝直撞,到了家裡,還跟劉二嬸家的幾個孩子顯擺他的寶劍。

幾個男孩子瞬間圍在一起,用著狗屁不通的劍招,一會兒幻想自己是江湖大俠,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應該生來就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玩兒的可開心了。

再看阿雲,也很開心的和劉二嬸家的小姑娘們文文靜靜的圍在一起看她的新玩具,小姑娘抿著嘴,狀若無意的跟新認識的小夥伴來了一撥兒凡學。

“一兩銀子,爹爹說不貴,我喜歡就好。日後家裡有錢兒了,還買好的。”

旁邊小姑娘們:“哇!你爹爹真好!”

時硯好不好的,苗老太太不知道,她現在就覺得心口堵得慌,上不來氣兒,見過敗家的,沒見過這般敗家的。

捂著心口對劉二嬸道:“這個家裡就差砸鍋賣鐵了,一兩銀子能做多少事?用來做什麼不成?他手這般鬆,這個家遲早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