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真香(1 / 2)

許老五的這些兄弟們見到時硯早早收攤,心裡十分驚訝,他們並未忘記今兒是時硯的米粉店開張的日子。

隻不過他們打從心底不看好時硯的生意,想著這會兒過去趕上午食的尾巴,剛好給時硯撐撐場麵,不至於顯得門庭冷落。

而且他們有自己的考量,自知他們這些人在整條街上是何等風評,若是去的早了,讓正常客人瞧見他們在許老五的店裡,怕是想進店嘗嘗鮮的人都要望而卻步,壞了生意。

千挑萬選等到現在,萬沒想到雙方會中途喜相逢。

時硯沒有過多解釋,將準備好的米粉交給對方,簡單叮囑幾句,懶得走路,爬上牛車,和劉二伯遛遛噠噠的回家。

走遠了看不見對方人影,劉二伯一臉心痛的對時硯道:“東家,那可是幾十文錢兒呢!”

憑白送給一群好吃懶做的無賴,想想就心窩子疼。

況且,劉二伯還有自己的擔憂呢:“您也知道那都是些什麼人,若是他們今日吃順嘴了,日後跑到店裡白吃白喝又該如何?”

時硯承認劉二伯言之有理,那群人的道德底線極低,若是吃順嘴了,人家日日記賬,從不給錢,明麵上還和你稱兄道弟,一副照顧你生意的樣子,叫你有苦難言。

一個不順心,天天帶人在你店門口鬨事,讓你生意做不下去,也是正常操作。

或許旁人會怕這些招數,時硯卻是不怕的。

不僅不怕,他還巴不得那些人頭腦發暈,主動撞上來呢。

眼下說這些都太早,兜裡有了能見光的錢兒,時硯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請個先生上家裡去教他讀書認字兒。

按照許老五的人生軌跡來講,他就是個大字不識的莊稼漢,之前勉強寫個價格牌子,還能推說是跟著街麵上店家照貓畫虎學的。

可再多卻是不行的。

對時硯來講,不會讀書識字的情況下,很對事做起來就不是太方便。

但這種事也不是有錢就能成的,現如今私塾先生收徒都是一個圈子裡的熟人互相介紹親戚朋友家裡的孩子,人家玩耍的時候有固定的圈子,輕易不接納外人。

就像街上賣菜的商販有他們的圈子,旁人要進去分一杯羹,勢必會遭到他們集體反對打壓一樣。

這事兒急不來。

時硯心裡細細思量一番有了主意,牛車已經晃晃悠悠的進了巷子,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見時硯這會兒回來,便不懷好意打趣道:

“許老五,方才聽你嶽母說你日上三竿才去店裡,這會兒日頭正當空就回來,莫不是在路上發財了吧?”

劉二伯心說可不就是發財了嘛!但悶聲大財的道理他懂,東家沒吱聲兒的時候,他安心做一個趕車人就是了。

倒是時硯,雙手攏在袖中,安安穩穩的坐在牛車上,笑眯眯的應和這人的話:“承您吉言,發了點兒小財!”

說話之人被噎的不輕,罵罵咧咧的走開了,離得遠了還能聽見那人和其他人嘀咕:“嗬,狗改不了吃屎,他許老五能發財,我家大黃都能坐在衙門裡升堂!”

還有人不死心的跟在牛車旁邊問時硯:“許老五,想來你今兒應該知道你家那米粉生意做不下去了吧?

回頭和你嶽母說說,將你家那間鋪子租給我,一年我給你三兩銀子的租賃費,蚊子腿再少也是肉,總比在你手裡虧錢來的好。

許兄弟你說對吧?”

時硯在牛車上往下看了一眼,冷哼一聲,還是那副無賴樣:“您這話說的有意思,我家那米粉鋪子可是在雙井街頂頂好的位置。

一年三十兩我都不舍得,三兩銀子,您到底如何說得出口?”

那人也不惱,仰著頭笑眯眯的看了時硯一眼,慢悠悠的跟著牛車走幾步,小聲道:“三十兩租銀,落到你口袋裡能有多少?

我說的這三兩,可都是給許兄弟你的,隻要你能做這個主,不管是三兩還是十兩,咱們都有的商量。”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時硯一眼,眼神中是十拿九穩的自信。

時硯擺擺手,十分看不上眼的樣子:“三五兩銀子,還不夠哥兒幾個出門吃頓酒的,你也好意思拿出來說道?”

那人臉上的不屑和惱怒一閃而逝,很快露出笑臉,留下一句“給你兩日時間,好好想想”後,一甩衣袖,大踏步走了。

背影都是篤定時硯最終會同意的自信!

整條巷子裡街坊四鄰,基本沒人相信時硯能好好做生意。

回到家就不一樣了,家裡兩個孩子對他們爹莫名信任,自從嘗了爹親手做的吃食後,打從心底裡堅信,這世上沒人能抵抗住爹的手藝誘惑。

兩人早就等在門口,見時硯回來,一人一邊兒牽著時硯的手,蹦蹦跳跳的十分活潑,阿雲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時硯。

小寶更為直接,仰頭好奇的問:“爹,賺到錢兒了嗎?客人是不是很多?一定很忙對吧?趕明兒小寶和姐姐一起去店裡幫你招待客人!”

時硯牽著兩孩子穿過垂花門,麵色柔和:“嗯,客人不是很多,賺了點錢兒,不怎麼忙,暫時還不用你們幫忙。”

阿雲也臉蛋紅撲撲的說了一句:“爹爹賺錢養家辛苦了!”

“哼,出門不到兩個時辰就回來了,還辛苦?要是這樣能賺錢養家,三更起五更眠的生意人早就發財了!”

苗老太手裡握著一個繡花繃子,坐在廊下,半眯著眼借著日光艱難的繡花,聞言冷哼一聲。

打從一開始她就不信任這女婿,尤其是聽劉二伯說他將苗家米粉的招牌給摘了,換成了什麼大碗米粉,心裡就更加不痛快。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當時她沒多說什麼,心裡倒是盼著他做出點兒成績的,爹有出息了,對孫子來說總歸是有好處的。

結果呢?

委實叫人失望,早知道就不該奢望這人能有出息。

時硯無所謂老太太的看法,見兩個孩子被說的不知所措,揉了揉兩人的腦袋以作安撫,直接牽著兩個孩子的手去了花園方向。

他和老太太之間,很多事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也沒想著解釋,就這麼著吧,將來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便不理解唄。

礙不著他一根手指頭。

保持表麵和平,不要給兩個孩子造成童年陰影就成。

“昨日說好了給你們做紙鳶,今兒材料都準備齊了,說說你們想要個什麼樣兒的?嗯?這幾日天氣晴朗,剛好可以帶你們去郊外放紙鳶。”

果然兩孩子一聽就很高興,催促時硯走快點兒。

很快廊下就堆滿了做紙鳶的工具和材料,阿雲用手比劃道:“爹爹我想要個蝴蝶,這~麼大的,能飛那~麼高!”

小寶不甘示弱,張開雙臂比劃道:“爹爹,我要個雄鷹,要這~麼~大!比姐姐還大!”

時硯坐在旁邊用小刀削竹片兒,淡淡的應了一聲,兩孩子便高興的蹲在旁邊幫他遞東西,小臉上全是期待。

時硯將一早準備好的彩色紙塞給兩人,讓他們自個兒剪著玩兒。

背對著的不遠處,劉二伯正手舞足蹈開心的像個兩百斤的孩子似的,給苗老太和劉二嬸說今兒早上開張的情景呢。

劉二伯說的口沫橫飛,神情激昂,配合著動作很像個跳大繩的騙子。

聽眾苗老太和劉二嬸的一臉的不信,滿臉寫著“我就靜靜聽你吹牛”。

劉二嬸等人說完,還小聲的埋怨了一句:“我說當家的,怎的跟東家出去了一趟,你也學會這一套了,瞧著怪讓人心裡不踏實的。”

劉二伯覺得冤枉極了,申辯道:“我說的千真萬確!你不是也覺得東家的米粉做的好吃嗎?怎的就不信他能做好生意呢?”

劉二嬸理直氣壯道:“是挺好吃的,甚至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的米粉了!可歸根究底它不還是一碗米粉嗎?

他能變成熊掌嗎?

還一碗米粉八兩銀子,你可悠著點兒吹吧!

咱百安縣的米粉多便宜你不知道啊?頓頓吃米粉的人家說到底都不富裕,東家的米粉最後還是要賣給這些不富裕的人的!再好吃也頂多漲上一文錢!

漲多了,那些願意頓頓吃米粉的人他買不起!

人能買得起的人家,吃點兒啥不好,頓頓吃米粉?這不是有毛病嗎?”

劉二伯苦惱的直撓頭,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東家他有獨門秘方啊,根本不走尋常路,怎麼就解釋不清楚了呢?

劉二嬸放下手裡的菜,看了一眼廊下的父子三人,還小聲勸呢:“當家的,回頭你好好跟東家說說,他手裡的絕對是好方子,隻要踏踏實實的,日子肯定能過起來!

趕明兒個,你們早些去開店,晚點兒回來,辛苦肯定是辛苦的,但養家絕對不成問題,說不定還能靠著這門手藝,將來給小寶娶媳婦兒呢!”

劉二伯腦子裡頓時又是那一百兩銀票的身影,懷著隻有他一個人能懂的複雜心情,轉身收拾明天店裡要用的東西去了。

真切的體會了一把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不過很快劉二伯就沒這種甜蜜的負擔了,跟著時硯開店的短短時日,自認為見過了大場麵,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老實憨厚的劉二伯了。

家裡婆娘不相信他說的一切?

不,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