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太快不行(1 / 2)

六叔公這人要說德行那是真沒有,可要說智商,那還真在線。

論起識時務,他兒子苗老二絕對不是他的對手,苗老二聽了他爹的一番話,知道時硯的身份,還覺得他是上不得台麵的許老五。

可六叔公已經通過時硯的言談舉止看清了他們的處境,隻稍作猶豫,便出聲道:“想知道什麼,直接問吧!”

至少,他從許老五的言語裡聽出來了,這人隻是想知道某些秘密,卻不會要他們的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再說,說不說實話,還不是全憑自己一張嘴?

能說出這番話,也是因為他對時硯之前解釋之所以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相信了□□分,雖然還不清楚前半夜到底是誰對他們父子暗中下手。

可那人肯定不會是眼前之人。

能悄無聲息的跟蹤他們,還能順利進入柳氏所在的小院,最後將他們父子全都陰了的,肯定是對他們的行蹤極為熟悉,且對柳氏的小院布局極為清楚之人。

這邊需要提前在村子裡踩點潛伏等待時機,那這人就肯定是村裡的熟麵孔,才不至於叫村裡人引起警覺。

能這麼做,還有這個動機的,六叔公隻想到一人,便是越來越不聽話,一去不複返的姚石。

目前還不知道姚石將他們打暈後發生了什麼,目的是什麼,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時硯隻是一個走了狗屎運,恰好撿到便宜之人。

因為依照許老五的能力,完全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得辦到以上事情。

時硯不知道這老家夥一會兒功夫便腦補了許多,還自動將他沒解釋的部分給補充完整,且邏輯自洽的很。

於是他搬了把椅子,在地上發出巨大的摩擦聲,聽的人頭皮發麻,椅子落地後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麵,單手撐著下巴,好整以暇道:“唔,想來這件事問您,才是找對人了,希望您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我就想知道,六叔公您和姚石從我嶽父還活著的時候,便打定主意開始算計他的家產是為了什麼?

彆說什麼見財起意的話,我嶽父有多少家底兒,我清楚的很,您也清楚的很,那點兒東西值不值的您如此大動乾戈,咱們都是明白人,說敞亮話吧!”

六叔公神色詫異的看了時硯一眼,沒說話,倒是旁邊的苗老二,聞言不屑的冷哼一聲,張嘴就道:“咱們看上他的家產,那是看得起他,抬舉他,誰叫他不識好歹,死了活該!

不是一個銅板兒都不想給我們嗎?那好啊,我倒要讓他看看,就是他死了,我想要的東西,還得乖乖送到我手裡!”

六叔公被捆綁住了雙手雙腳,聞言麵上沒有惱怒,隻不輕不重的嗬斥了一聲:“老二!”

完了還抬頭對時硯道:“見笑了,從小被我寵大的,沒受過什麼苦,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時硯老實點頭:“確實如此,您該不會還想說,他隻是個三十歲的孩子而已,不懂事,希望晚輩我多包容吧?”

六叔公被噎了一瞬,他本就是個十分護短之人,要不然他們家也不會從族裡寂寂無名之輩,在他手上發展到現如今族長都要退避三舍的地步。

時硯一瞧就知道這老家夥在想什麼,很是認真道:“長輩護短,晚輩難免長不大,彆說三十歲的孩子,便是八十歲,那也還是不懂事的孩子,我懂。”

見老家夥一口氣要上不來,腳尖一動,示意苗老二:“繼續。”

苗老二是真看不上許老五,以前聽過這人的名聲,心裡便充滿了鄙夷,現如今親眼所見,雖然他是階下囚,很可能會被許老五衝動之下結束性命。

但他依然不將時硯當一回事,很是自大,也很是幼稚的一個人,這方麵確實像是三十歲的孩子一般幼稚。

於是出口的語氣便高高在上,充滿了鄙夷的味道:“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吧,我記得那時候家裡給大哥相看了一門親事。

女方是府城通判家的庶出小姐,人家小姐主動看上大哥的人品,全家人都很是開心,算是傾家蕩產給大哥娶妻了吧?”

最後一句話,是在問他爹六叔公。

說起這件事,六叔公現在也很是得意:“沒錯,咱們這樣的耕讀人家,在村子裡算是富戶,日子很是過得去,可和通判大人家相比,那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為了叫通判大人和姨娘那裡滿意,真是傾家蕩產,甚至舉債為你大哥娶妻。”

苗老二點頭,得到了他爹的肯定,於是繼續道:“那便是了,大嫂進門不到一個月,便利用娘家的關係將我舉薦給府城書院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

可拜師學藝,尤其是拜授業恩師,哪能不給人帶點兒說得過去的見麵禮?

即便人家先生不在意這些虛禮,可也不能叫在中間引薦的大嫂麵子上不好看,往後在娘家,在姐妹間,因為一點兒拜師禮抬不起頭吧?”

這話又是問時硯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

時硯不置可否。

沒等到時硯的答案,苗老二無趣的撇撇嘴,繼續道:“可那時候的家裡,連多餘的一個銅板兒都拿不出,真是要為難死個人。

後來我爹便想到了在百安縣做生意的苗老爺,也就是你嶽父,算起來大家還是沒出五服的親戚,為了讀書的事兒上門借錢,不丟人!”

苗老二說著臉上便不由帶上了怒氣,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樣子:“可你嶽父不想借錢兒便不借吧,誰叫咱們人窮誌短呢?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當著我的麵兒,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是沒有人倫的畜生,讓我顏麵掃地。”

時硯挑眉:“難道你不是嗎?”

苗老二梗著脖子道:“不過是些男人都懂的無傷大雅的小癖好而已,跟人倫能扯上什麼關係?這話我在你麵前這般說,改日當著所有人的麵兒,我還能拍著胸口這般說!”

時硯不跟他在這種事上糾纏:“繼續。”

“哼,沒有他張屠戶,我還能吃帶毛豬不成?從你嶽父家出來,我便遇到了去百安縣進貨的姚石,我們一拍即合。”

剩下的事不用說時硯都能猜到,無非是姚石會鑽營,借機搭上了苗老二,小生意人身上常年準備著應急用的錢兒,當時就能借給他解了燃眉之急。

而苗老二當時肯定記恨上了他嶽父,之後更是順水推舟,處心積慮謀劃,直至最後幾個掌櫃卷走家產跑路。

苗老二很是得意:“苗鳳花那娘們沒了的消息也是我傳給族裡的,也是我攛掇族裡人上你家鬨事的。

當年他讓我顏麵掃地,沒有人倫的名聲差點兒傳到先生耳朵裡,毀了我大好前程。我便讓他體會一把家破人亡的感覺。

咱們之間也算是扯平了。”

苗老二說的十分坦然,一點兒沒有隱瞞的意思,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的成分多,還是他本身就是個這般無所顧忌的性子。

但在時硯眼裡,完全是另一幅樣子:“果然人隻要自己沒有羞恥心,彆人的世俗觀念便奈何不得你。”

苗老二就有點兒這個意思了。

能看出苗老二沒有撒謊,也就是說苗家能有今天,都是因為當年苗老爺和苗老二之間的口角之爭。

知道了這件事,時硯完全不想做出多餘的評價,起身大踏步離開這裡,跟這父子二人,時硯是真不願意多待。

留下身後兩人在那裡嘶喊咒罵。

“許老五,你他娘的要去哪裡?先將我們給放了!”

“快回來!要不然回頭爺爺親自將你剁成肉醬喂狗!你個小畜生!”

兩人不停的掙紮,不知為何,之前還牢固異常,綁在身上讓人喘不過氣的繩子,卻突然鬆了許多,六叔公輕易就給扯下來了。

顧不得許多,兩人當然想先離開這裡,然後找件兒衣服穿在身上,總這麼赤條條的,心裡總歸不得勁兒。

沒想到房間門卻是怎麼都打不開,苗老二使出吃奶勁兒去撞,門紋絲不動,自個兒卻弄了個仰倒。

好一番折騰,人精疲力儘後,六叔公艱難的蹲在地上,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下半身,遲疑的問兒子:“疼倒是不怎麼疼,爹怎麼覺得有些頭暈呢?”

不說還好,一說,苗老二也覺得有些喘不上氣,開始頭暈。

聽著聲音遠遠地傳來,時硯哼笑一聲,裡麵的兩人大概沒想到,方才那間黑咕隆咚,除了一盞油燈,其餘的不見天日的房間,竟然就在柳氏居住的院子內。

自認為對那地方了若指掌,不曾想窗戶蒙上一層遮光布後,竟然一點兒都沒認出來,大概他們還以為自己將他們從柳氏的院子帶出去,帶到什麼不為人知的地方了。

所以之前才能毫不顧忌的放聲大喊。

“嘖,真不行啊,本以為能堅持到全村人來救呢,這就暈了?”

將特意繞遠路從亂葬崗搬回來的屍體放進柳氏房間,為了幫助兩人早日脫困,在離開前,時硯還好心的放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