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電影票背麵...)(2 / 2)

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7583 字 3個月前

後來主治醫生來巡房,交代術前的注意事項,順帶跟了個生麵孔的醫生,說是院裡德高望重的專家。專家通知她們,原定於周一的手術,重新排期,安排在周二的第一台。屆時他親自主刀。

宋滿的心臟病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家裡也沒什麼關係,不至於驚動到這種規格的專家出手。

除非是有人做了安排。

談宴西反應一下,說:“嗯。”

“謝謝……手術很成功。”

她這一句道謝,恐怕比認識談宴西以來說的每一句話都真誠。

但仍然是清淡的語氣,尤其這種受恩於人的時候,怕太殷切了顯得態度諂媚。

談宴西微微點了點頭。

周彌不說什麼了,把那疊單據丟進抽屜裡,再轉身去瞧藥水袋子裡的餘量。

病床附近就這點空間,免不了覺得他存在感強烈,克製了自己沒去看他,抬手把透明的塑料藥水袋轉過來,裡頭還剩三分之一。

談宴西餘光裡,她毛衣衣袖順勢滑下,露出一截手腕。

低頭看,她頭發綁了馬尾,後頸毛衣領口上堆積蓬鬆碎發,莫名的有點兒學生感的稚氣,和她明豔的五官不相稱。

“吃飯沒有?”

周彌搖搖頭,手放下,又轉個身往床邊櫃那方走去。

手臂卻被一把牽住,談宴西低頭來看她,“你多久沒休息了?”

她臉色過分憔悴,眼球裡布滿紅血絲。

周彌聽見這個問題,竟是遲鈍地反應了一下,“不知道……前天淩晨三點就起了,昨天一晚上沒睡。”

談宴西微訝:“到現在?”

周彌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崔佳航出差去了;程一念隻請得到半天假,昨天宋滿手術的時候過來了一趟;至於顧斐斐,在北城待了沒兩天就又走了,現如今也不知她在哪個城市風流快活。

所有事,基本隻能她一個人來,尤其昨晚,術後的第一個晚上,不敢有閃失。

照料病人的苦,她倒也不是第一次嘗,今回尤其心驚膽戰。

困極了一晃神,回神時也會特意看看心率監測,再碰碰被子裡妹妹的手指,確定那是溫暖的。

談宴西說:“你該去休息了。”

“這裡離不開人。”

然而,談宴西這話壓根就不是商量。

他撥了個電話,三兩句話就安排妥當了,“等會車來門口接你,附近有個酒店,你去睡一會兒。”

“我都說了這裡離不開人。”

周彌自己都意識到自己這句話語氣有多臭,嚴格來說都像是在甩臉子。她不是故意,隻是累到調動不起多餘情緒。

偏偏談宴西一點沒生氣,笑意無奈,有種長輩般的包容,“這不有我嗎?”

她愣了下,又聽見他低聲說:“我替你看著。你妹妹有個閃失,我拿命償給你,好不好?”

這樣溫和的、哄人一般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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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周彌衝過熱水澡,躺在酒店的客房裡,神思渙散間,仍覺得荒唐而不真實。

談宴西是她什麼人,熟人都算不上。

她是瘋了嗎,他們才見幾麵,她就敢把宋滿暫時交給他看顧。

可她是真的累,都沒法跟人說。

妹妹手術成功,繃緊的弦一下放鬆,像一截彈簧失去應力。

還能撐得下去,但叫人點破,那疲憊就層層地漫上來。

眼下,這點感慨都沒想到頭,周彌直接睡過去。

睡前腦子裡想的最後一句話是,是談宴西說,這不有我嗎?

屋裡氣溫適宜,浴袍綿軟舒適,被子蓬鬆溫暖。

哪怕是個陷阱。

哪怕一頭栽進去是個死。

眼下,她放棄抵抗。

周彌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晚上八點鐘。

沉沉的黑暗裡,手機鬨鐘在房間的某一處焦躁地叫著,定的是六點,這麼叫了兩小時,她竟然一點都沒聽到。

她爬起來,摸到手機,若乾未接電話,若乾微信消息。

先都沒理,起床洗漱穿戴之後,就叫了個車往醫院去了。

睡眠後的清醒,把周彌的理智一並帶回來,她再次懊惱起自己把妹妹丟給了一個外人。

腳步飛快地到了病房門口,停下,順敞開的門往裡看一眼。

很叫她沒想到,談宴西還真就守在床邊,坐在那張硬邦邦又毫不寬敞的木頭椅子上,顯得那麼紆尊降貴。

他倒也沒閒著,筆記本電腦支在了床邊櫃子上,半側著身體,架著腿,目視屏幕,手指不時滑動觸摸屏,打了個嗬欠,神情十足的百無聊賴。

心率監控的機器,上麵的數字一切正常。

周彌不自覺勾一下嘴角。

無論他們初見他多冒犯,幾回下來他又多自行其是且莫名其妙。

她決定不記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