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眼裡覆霜,神佛退懼...)(2 / 2)

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7664 字 3個月前

“我不是在維護他。”

“那為什麼?”

周彌不作聲。

談宴西笑了聲,打量著她,“總不會,為我說要你找退路這話?”

周彌頓時睫毛一顫。

談宴西手掌撫著她的後頸,讓她低下頭來,鼻尖相觸,頓一下,他便湊近去吻她,笑意溫熱,叫她覺得他話意裡十足深情:“那都是我信口開河,你也信?我怎麼就舍得放你走?”

周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人身上俱有相同的氣息,混一起也就漸漸的不分彼此。

關了燈,隻有紗簾透出外麵隱隱的深灰色天光。

她像在持續不斷地溺水。

到半途,她為了尋一個支點,手掌往床邊櫃上撐,卻無意間碰到了台燈的開關。

幽駁那郴粕燈光一下灑落,讓她不由地眯住眼睛,談宴西將她往回一摟,她轉頭去看了一眼,卻瞬間愣住――

明明做得那樣熱烈而投入,可原來談宴西的臉色那樣冷。

眼裡覆霜,神佛退懼。

難怪她覺得他今日很是暴戾,比頭回她咬破他的嘴唇那時更甚。以為方才說說笑笑的,這事情也就過去了,自己錯得離譜。

他絕非吃味崔佳航本人――白白給人抬高身價,崔佳航遠遠不配。

其實對麵是誰都無所謂。

隻是,他製定的規則裡,構建或者顛覆,都得由他主導,她不能率先做那個背叛者,哪怕不過是嘴上說說。

如果說,跟談宴西相處這麼久,周彌頭一回意識到,跟著他,其實就是有去無回。

那應該就是這時候了。

外頭突然響起“啪”的一聲脆響,像是什麼被打翻在地,碎了。

兩人都頓了一下。

周彌趁機將談宴西一把推開,手在亂七八糟的被罩裡摸到了浴袍披上,腳找到地板上的拖鞋,上,飛快走出去。

打開了客廳的燈,才發現是陽台窗戶沒關,外頭起了好大的風,把窗簾掀了起來,打翻了陽台小桌上的盤子,裡頭的玻璃蠟燭掉地上摔碎了。

周彌抽了幾張紙巾,蹲在地上,去撿那玻璃的碎片。

過會兒,她聽見談宴西喊她,轉頭看一眼,談宴西也披上了睡衣,沒穿著拖鞋,就這麼赤著腳走了出來。

她趕緊阻止他,“彆過來,地上都是玻璃渣子。”

談宴西立在那兒,看她一眼,頓了一下,卻是徑直走了過來,在她麵前蹲下。

周彌視線裡是他睡衣的下擺,以及他前腳掌用力、踩在地板上的腳,腳背皮膚一種羸弱的白,腳踝骨骼格外分明。

他腳邊不遠就有塊碎片,周彌怕他一挪步就踩上了,趕緊伸手去撿。

手指被他一把捉住。“放著彆管了,明天叫人來打掃。”談宴西笑說,“可真有你的,把人撂在半途上。”

周彌不說話,突然的執拗,非要把它們撿完了不可。

她掙了掙,談宴西鬆了手,結果,發現她還要去撿,又一把抓住她的手指,有點哄人的語氣:“聽話。”

把她手裡包了玻璃碎片的紙巾也一並接過去,往旁邊桌上一放。

談宴西直起身,彎腰,雙臂摟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沒費吹飛之力。

繞過那一片碎玻璃,到了客廳。

他在沙發上坐下,叫她就側身坐在自己腿上,小腿懸空,腳掌差一點點可以落地。

經過一打岔,談宴西已經沒什麼心思了。看見她浴袍滑下來,露出肩頭細膩的白,還將領子扯了扯,替她掩上。

然後,左手抱她,右手伸遠去拿茶幾上的煙。

抽出一支,轉過臉去,銜在嘴裡,再拿打火機點燃。

不過隻抽了兩口,就幾分煩躁地伸手,碾滅在煙灰缸裡,幾乎整根長的一支,折半斷了,煙絲都散出來。

談宴西有點沉默,一直沒出聲。

周彌也就不出聲。

過了好久,談宴西說:“走吧。睡覺去。”

周彌點點頭,卻倏然低頭,手臂繞去背後攀住他的肩膀,把臉埋進他頸間。

溫熱呼吸在耳畔團做一團,很有些癢,談宴西忍了忍,沒動,聽見她聲音有點混沌,但帶著笑意地說:“你早讓我知道,你對人的容忍也不是沒有限度,興許今天我就不敢惹你了。”

“我對你還不夠容忍?”談宴西笑了聲。

“……是啊。”好似認同,又好似歎息。

談宴西頓了頓,右手抬起來,虎口鉗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扳過來朝向自己。

他總覺得她聲音音色分外潮濕,忍不住要去確認。

可她隻有眼尾微微泛紅,眼睛裡很乾淨,又那樣靜。

是他之前總能瞧見的,仿佛靈魂抽離,升空俯視的那一種疏離。

他陡然更覺得心煩。

並不是煩她。

可也說不清是在煩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