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寧靜默了一下。
程雁鳴皮笑肉不笑:“許師妹是來探望邵烽的。”
席澤看著程雁鳴,麵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遺憾和同情,送上早日康複的祝福。
程雁鳴扯扯嘴角擠出一抹假笑,心想,要沒你橫插一杠,嘛事都沒有,邵烽這樣,求而不得是一方麵,席澤這個死對頭起碼也是一方麵,心上人和死對頭湊一塊了,簡直是人間慘劇。
席澤看他一眼,又問許嘉寧:“待會兒有事嗎?”
“沒事了。”
席澤就道,“有個辦公室,我覺得不錯,你要不要去看下?”
許嘉寧看看他,慢慢點了下頭。
一旁聽著的程雁鳴心浮氣躁,什麼是差距,這就是,邵烽這個混蛋就會橫衝直撞耍威風,讓女孩子把他當年臭流氓。反觀席澤一套一套的,全是套路,一套一個準。
越想越糟心的程雁鳴把許嘉寧送到住院樓門口便不接著送了,雖然許嘉寧也不需要他送。
望著並肩離開的兩人,程雁鳴重重吐出一口鬱氣,快步返回,遠遠的看見枯立在病房前的邵母,心裡又酸又脹。
程雁鳴走到病房前,望著裡麵的邵烽。
臭小子,再不睜開眼,就真的沒戲唱了。
此時此刻,邵烽正在無止境的噩夢中輪回,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她推開他的手,滿眼的解脫,隨波而去。
邵烽覺得她甚至是笑著的。
一陣劇痛傳來,眼前一黑,邵烽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迎接他的是家人欣喜若狂的表情。
“寧……寧……”長久的昏迷令他的聲音又沙又啞。
沒有寧寧了。
許嘉寧死了。
邵烽死裡逃生,昏迷一年,奇跡般蘇醒。可許嘉寧沒有他的幸運,她的運氣,一直都不那麼好。
幼年被遺棄,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又遇上了活土匪一般的邵烽,被脅迫,被禁錮,被逼死。
邵烽坐在輪椅上,被程雁鳴推到殯儀館,她的屍體一直單獨保存著。
“出事後,盛叔叔要求火化了。我想著你肯定想送她最後一程。”程雁鳴拍了拍的邵烽的肩膀,“送送她吧。”
程雁鳴按著邵烽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說道,“師妹她模樣有些……你做好心理準備。”
江水裡不滿暗礁,屍體有些不雅,哪怕找最優秀的化妝師整理過,依舊讓人不忍目睹。
邵烽已經瘦的不成人,直勾勾盯著那一片白布,麵無表情。在程雁鳴想伸手時,嘶聲道:“我自己來。”
程雁鳴猶豫了下,收回手,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滿眼的擔憂。
邵烽慢慢伸手捏住了一片布角,手指漸漸重發抖,帶著整隻手都抖起來,彷佛捏著的不是一輕飄飄的布,而是千斤巨石。他抖著手一點一點掀開白布,露出傷痕累累的青白的臉,邵烽嘴唇劇烈顫抖,牙齒切切作響,喉嚨裡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眼淚卻直流,整個人都在顫抖。
悲慟的哭聲回蕩。
程雁鳴的眼眶也跟著紅了。
那一天,邵烽趕走了程雁鳴,獨自在裡麵待了一夜。
第二天,程雁鳴看見的邵烽骨立形銷,卻鎮定從容的讓他膽戰心驚。
“馬上安排葬禮,讓她入土為安。”
程雁鳴:“已經在安排了。”
邵烽:“墓碑用張開放的名義立。生前,我沒給他安寧,死後,”他笑了下,笑的比哭還難看,“我還她清淨。”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晚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