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塞外(1 / 2)

木蘭秋獮多在七、八月舉行。康熙帝帶著京城的官員、後妃、皇子,從六月便啟程出發,經避暑山莊,過熱河行宮,最終浩浩湯湯來到木蘭圍場。

尤綰這是第一次出遠門,作為四爺的貼身侍女隨駕。因她傷勢剛剛好全,四爺也不需她服侍什麼,反而還把清梅帶來,怕她路上會悶。

四貝勒府的馬車裡,尤綰倚著個半個高的大抱枕,避免腰部受力,掀起半個簾子看外麵。

清梅感歎道:“外麵好多人,這排場可真氣派!”

尤綰笑道:“皇上出巡,自然要彰顯天家威嚴。”

加之木蘭秋獮本身的軍事目的,超萬人的八旗子弟分布在道路兩旁,整齊劃一地前進,八麵巨幅旗幟隨風飄揚。

四爺他們這些皇阿哥,每日都要到皇上麵前聽差,騎馬走上一天。尤綰看看外麵飛揚的風沙,覺得這禦前聽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馬車旁突然傳來一陣疾奔的馬蹄聲,尤綰聞聲望去,原是四爺縱馬從隊伍前方趕來。

身上的亮銀盔甲在陽光下如鱗片一般發光,四爺身姿挺拔,拉住韁繩,動作瀟灑地把馬停在馬車旁,看見她掀簾子,黑眸閃出不滿。

“把簾子放下來,外麵風沙大。”更何況馬車外都是男子,被彆人看去了如何是好。

尤綰不情願地放下簾子。

隻聽得四爺伏在簾子外道:“爺把王家兩兄弟留給你,有什麼事讓他們去找爺,知道了嗎?”

王家兩兄弟是四爺身邊的太監王朝卿和王以誠,雖然比不過蘇培盛,但在四爺身邊還是很有分量的。

“知道了,我會乖的,不會給爺惹麻煩。”尤綰甫一出府,喜歡胡亂自稱的毛病又犯了。

四爺抿緊薄唇,想要解釋什麼,又止住了話語。

他給尤綰留下太監,不是怕她惹麻煩,隻是想著有事方便尤綰來找他。

“爺不能久待,得回去了。你記得喝藥。”

尤綰覺得自己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但四爺還逼她喝補藥,隻好嘴上答應著。

四爺這才驅馬回去。

路上遇見騎馬的老十四,十四爺看他從隊伍後方來,就知道四爺肯定是回去看誰了。

“四哥,你怎麼跑回去了?這不像你的性子啊,”十四爺壞笑,朝四爺擠眉弄眼,“莫不是哪個小四嫂,把四哥的魂都勾跑了?”

四爺冷冰冰地睨著他:“這麼閒?隨我一起去見皇阿瑪。”

“我才不要,皇阿瑪可沒事吩咐我,我去當柱子乾嗎,那不是傻嗎?”十四爺連忙拉著韁繩跑走了,嘴上喊著,“我去找十三哥跑馬,四哥你可彆找我。”

四爺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兩腿一夾,身下馬兒快速跑起來,追上前麵的禦駕。

入夜,隊伍停下來就地駐紮,早有人先行在路邊紮好了帳篷。

尤綰身為侍女,是沒有單獨的帳篷的,不過四爺事先讓人帶話過來,吩咐尤綰下車後就在他的帳篷裡待著,不必挪動。

下馬車後便有人送來熱水和膳食,尤綰在帳篷裡簡單梳洗,看見清梅在角落一張小榻上鋪軟被,便問:“你鋪這個做什麼?四爺又不睡那。”

清梅抱著被子,支支吾吾:“不是給主子爺睡的,是給姐姐睡的。”

“你說什麼?”尤綰打理鬢角的動作一頓。

清梅小聲回道:“主子爺擔心下人的帳篷姐姐睡不習慣,所以在主帳裡設一小榻,這樣姐姐也能睡個好覺。”

尤綰愣住,緊接著生出一陣悶氣。自從上次她被打之後,四爺對她比以前上心許多,不願意再陪她玩什麼主子奴才的小遊戲,兩人之間的窗戶紙都快被捅破了。

她不想答應,可她不敢直說。對於四爺這樣的皇親貴胄,無論喜歡什麼樣的都能搶到手,自己隻是個包衣奴才,全家性命都在四爺一念之間,她不敢真正觸怒他。

尤綰既難過又生氣,偏偏什麼都做不了。

四爺踏著月色回來,身上軟甲已經覆了厚厚一層黃土,當即讓人準備沐浴,換上乾淨的衣裳走出屏風,辮子濕漉漉的帶著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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