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塞外(2 / 2)

他往桌邊一坐,就是要用膳的意思。尤綰打開食盒,將朱方全送來的菜肴一一擺在桌上。

四爺剛拿起筷子,就看見尤綰低著頭,眼睛紅紅的,像是才剛哭過。

“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四爺眉頭一皺,放下筷子。

尤綰撇過頭去,抿著唇不說話。

四爺看了蘇培盛一眼,蘇公公立即心領神會,擺擺手帶著所有人退下去,隻留尤綰和四爺單獨待著。

帳子裡安靜下來,尤綰不說話,四爺看她這副模樣,也沒心思吃飯。

“可是路上累著了?”四爺笨拙地給尤綰盛了一碗枸杞子乳鴿湯,送到她麵前,“明日可多睡會,等禦駕開拔了你再出帳。”

尤綰低著頭就是不看他,那湯也不動,隻隱隱帶著哭腔道:“爺放那張小榻是什麼意思?我就算是包衣出身,但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兒,怎麼能睡在爺的帳篷裡?”

四爺目光凝在尤綰發尾的絹花上,冷硬的眉鋒稍柔:“爺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明白。”

“我不想明白,也不敢明白。”尤綰忽地抬起頭,嫵媚動人的眼眸裡閃著晶瑩的淚花,睫毛一顫一顫的,“我的傷口還疼著呢,那頓板子爺可以忘記,但我忘不了。如今我和爺之間什麼貓膩都沒有,就已經去掉半條命,若是真的遂了爺的意,恐怕我馬上就要死透了。”

“胡說,那個字是能隨便說的嗎?!”四爺猛地開口,氣勢逼人。

“準許人做,還不許我說嗎?”尤綰小聲啜泣,淚水漣漣,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劃過瑩玉的臉頰,落到湯裡激起小小的水花。

她生得柔媚,在那低著頭哭,肩頭不住地顫,看得人心都化了。

四爺輕歎一聲,伸手攬住尤綰的肩,無視她的掙紮把人摟進懷裡,薄唇抵在尤綰耳畔。

“乖,傷口才愈合沒幾天,彆哭壞了身子。”

“哭壞才好呢,免得活蹦亂跳地回府,再被後院的主子們尋著由頭打一頓。”

“不許再說這種喪氣話。”,四爺正色,手掌輕撫尤綰的背,“上次的事是爺不好,以後爺會派人跟著你,不會再讓你無辜受累。你彆怕,爺會護著你的。”

尤綰伏在他懷裡哭得抽抽噎噎的,嗓音綿軟無力,問道:“會一直護著嗎?”

她才不信四爺的話。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現在她年輕貌美,四爺自然對她好,等到色衰愛遲,會不會就把自己往後院一丟,全然忘到腦後?

尤綰如今對四爺沒什麼感情,也不會奢望什麼。她知道在這個時空尋求幸福的婚姻幾乎是不可能的,無論嫁給誰,她都難逃丈夫三妻四妾的命運。

她隻求安穩度過一生,若是真的拗不過四爺,也要在四爺情熱之時討個承諾做護身符,他這樣的人,就是情愛散儘,應該也會給她個體麵。

卻不料四爺聽到她的問題後,皺著眉想了許久,才道:“爺不知道。”

尤綰抬眸,撞進四爺深邃黑沉的視線裡,隻聽得他鄭重道:“你是爺第一個想納進府裡的人,這份情能持續多久,爺自己也不清楚,不能給你保證。”

他見慣兄弟們納各式各樣的女人進府,寵過一段日子便丟開手。四爺以往對這種事興致缺缺,如今還是頭一次湧起這種衝動。

他自己都分不清楚,是被尤綰的美色所迷,還是單純貪戀她在身邊的新奇感,抑或是二者皆有之。

等尤綰美貌不再,新奇感退去,難道自己就會像對待後院其他女人那樣對待她嗎?

四爺隱隱覺得,自己要納尤綰進府,絕不是為了一時的享樂,但究竟是為什麼,四爺也說不上來。

“那等到四爺對我膩煩的那一日,我不想繼續待在貝勒府,四爺允我離開吧。”尤綰輕聲道,“去莊子上就好,我想去陪旋風。”

四爺收緊按在她腰上的手,炙熱的體溫隔著薄薄的布料鑽過來,尤綰被燙得一顫,伏在四爺懷裡微微發抖。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尤綰,隻要你好好的,咱們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尤綰垂眸,死死咬住唇,良久之後道:“爺讓我再想想,好不好?”

四爺抬手輕撫她的背,直到尤綰徹底平靜下來不再顫抖,四爺才道:“爺會等你。”

他能給她時間猶豫,卻不會給她機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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