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辣子雞(1 / 2)

皇上那處的消息傳到德妃處,已經是接近宮宴的時候了。

聽說皇上留了元哥兒用膳,沒將元哥兒放回來,德妃既是驚訝,又忍不住高興。

尤綰心裡倒是有幾分忐忑,又打聽到皇上並不是隻留元哥兒一個,而是將皇孫們都帶到了前麵,隻是元哥兒坐的近些罷了,這才放下心來。

宮宴過後,兩家的孩子都回到德妃這處,元哥兒身後跟著個小太監,手捧托盤,上麵放著一張通體玄黑的弓。

那弓看著不大,像是給小孩子用的,弓身上的寶石晶瑩剔透十分稀有,隻不過一眼看去便覺得有些年頭,許是常常被人握在手裡,邊緣處已經磨得圓潤光滑了。

幾個孩子進來先給德妃請了安,德妃樂嗬嗬地讓他們坐下說話,問起元哥兒,那弓是從哪兒來的。

饒是她心裡知道,也想再聽元哥兒講一遍高興高興。

元哥兒站起來,雙手用力才捧起那張弓,他憋紅了臉,卻不願讓人幫忙。

“這是元哥兒贏了弘皙哥哥,皇瑪法賞的。”元哥兒語氣裡有幾分自豪,“皇瑪法說這是他老人家幼時用過的弓,讓元哥兒好好學騎射,將來也做咱們大清的巴圖魯。”

德妃笑著向他招手,樂得都合不上嘴:“好好好,瑪嬤知道了,快讓奴才們給你拿著吧,彆抻出什麼好歹來。”

元哥兒性子雖有幾分倔,但並不一味逞強,將弓放回托盤,囑咐小太監幫他好好看著,一點都不能磕碰。

德妃見狀道:“元哥兒放心,瑪嬤這兒的人肯定給你保管好,等你回去了帶上。”

元哥兒心滿意足地收回眼神,跑到德妃身邊拿點心吃,貼著德妃坐下,還吩咐柳嬤嬤幫他倒水喝。

他這一連串動作看得尤綰眼皮直跳,對麵十四爺家的幾位福晉還好,也是被元哥兒逗得笑,自己這邊的福晉和李氏,臉上可是見不到半分喜氣。

二阿哥年紀大了,性子也溫和,坐在角落靜靜喝茶。四阿哥和五阿哥早和十四爺家的弘明弘春玩到一處去了,隻有三阿哥,悶悶地不說話,臭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他似的。

德妃可沒心思去管旁人怎麼想,今兒進暢春園的皇孫那麼多,但隻有元哥兒露了臉,給皇上留下好印象,僅憑這一點,她就疼愛極了元哥兒。

她問身旁的小家夥:“聽說元哥兒是叫上好幾個小阿哥,一起贏了弘皙阿哥,你和瑪嬤說說,是怎麼辦到的?”

元哥兒正吃得歡,嘴角還有棗泥渣,聞言放下點心,拿帕子擦了擦嘴才道:“我給他們許好處了啊,哥哥們的點心全給我了,然後我就分給他們,還說隻要贏了,就借他們玩弓。”

說道這裡,元哥兒想起什麼,眼睛都笑得彎起來:“不過皇瑪法後來給他們也賞了東西,他們就不玩我的弓了,那張弓如今是元哥兒一個人的。”

德妃眉開眼笑道:“皇瑪法給你賞了弓,那瑪嬤也賞你些好玩的。”

她叫來蘭蕭吩咐幾句,沒過一會兒,蘭蕭就領人進來,身後每個宮女手上都捧著一個金絲漆木匣子。

“這都是些孩子們玩的小玩意兒,回去當個擺件瞧著也好,”德妃指著那些匣子道,“裡麵還有些西洋舶來的小物件,本宮瞧著新鮮,也讓孩子們長長見識。”

尤綰看進來的宮女足有七八個,明白這賞賜不是單單給元哥兒一個人的,總算德妃還沒有太過偏寵元哥兒,讓她心裡鬆了口氣。

每個小阿哥都領了賞賜,紛紛向德妃謝恩,偏偏元哥兒還不滿意:“瑪嬤您是不是忘了,還有人沒給呢?”

德妃詫異,在廳上掃了一圈,想著應該沒漏了哪個孫子,便問道:“你說說,瑪嬤漏了誰?”

元哥兒雙手撐著軟榻,從邊上滑下來,巴巴跑到尤綰身邊,伸出手輕拍了拍尤綰的肚子。

他睜著大眼睛,一臉認真:“還有元哥兒的弟弟妹妹,瑪嬤忘記給賞賜了,他們以後知道了,會傷心的。”

一時眾人都看向尤綰的肚子,李氏偷偷翻了個白眼。

尤綰被看得微微有些羞,哪有還沒出生就向長輩討賞的,這孩子現在也不過丁點大小呢。

德妃卻開懷笑了起來,道:“元哥兒說得對,是瑪嬤忘了,瑪嬤這就給補上。”

元哥兒像模像樣地給德妃作了個揖,嘴上道:“元哥兒替弟弟妹妹謝過瑪嬤,等他們出生了,元哥兒帶他們來給瑪嬤謝恩,陪瑪嬤說話。”

他小大人似的做派惹得眾人發笑,不僅是德妃,連十四爺家的幾個都覺得稀罕,把元哥兒撈過去逗了許久。

最後還是快到閉園的時候,元哥兒才被德妃放走,兩家人在暢春園門口分開。

中秋晚上的家宴,設在九洲清晏,臨著後湖擺上案幾,在湖邊賞月,也是彆有一番意趣。

因著今日過節,孩子們用完家宴之後,倒不必急著回碧桐書院溫習功課,四爺給他們放了一晚上的假,幾個阿哥都跟著各自額娘回去了。

尤綰的天然圖畫離九洲清晏最近,她有孕在身,忙了一天也累了,早早地就帶著元哥兒離席,四爺讓蘇培盛送她們回天然圖畫歇息。

二阿哥和三阿哥因知道了大格格定親的消息,知道大格格以後留下府裡的時日不多,兄弟兩個都心有不舍,一直纏著大格格說話,直到月上樹梢,才回了李側福晉的曲院風荷。

鈕祜祿格格和耿格格住在一處,四阿哥和五阿哥便前後腳跟著一起走。

五阿哥性子跳脫,路上一直和耿格格說今日在暢春園發生的事兒。

耿格格聽了不住地笑,直誇元哥兒機靈膽子大,鈕祜祿格格卻是微微皺了眉。

回到杏花村,耿格格先帶著五阿哥歇下了。四阿哥進了屋,看見額娘麵色陰沉,他不禁抿抿嘴角,上前問道:“額娘,您怎麼了?”

鈕祜祿氏看向他,扯起嘴角勾出一個笑來:“沒什麼大事,弘曆無需擔心。”

四阿哥沒有信,他擰著眉心,和鈕祜祿格格相似的眉眼顯出幾分冷酷和煩躁來。

“是因為元哥兒嗎?”他問道。

鈕祜祿格格將希望都寄托在這唯一的兒子身上,她並不想弘曆這般小,便牽涉到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來,免得誤了正事。

她搖搖頭:“你且去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讀書,元哥兒的事,你彆多問。”

四阿哥年紀雖小,但被鈕祜祿格格親自帶了這麼久,就算鈕祜祿格格不與他明說,四阿哥也能猜出幾分來。

他大概能明白,額娘是在討厭元哥兒,甚至說是忌憚元哥兒。

他並未想過讓額娘改變這種想法,因為……他也有同感。

今日在暢春園,他也曾想過在皇爺爺麵前表現表現,但是在場的皇孫那般多,他的生母不過是個格格,皇爺爺連他叫什麼也不知道。

元哥兒可以大膽地到皇爺爺麵前出風頭,無論他說了什麼,阿瑪都會為他周全。元哥兒還敢無視阿瑪和皇爺爺唱反調,這樣的底氣他可沒有。

他無法說阿瑪偏心。

凡是元哥兒有的,阿瑪也會給他們一份。當初元哥兒抱來黑將軍,阿瑪也曾問過他們,想不想養寵物。

可是二阿哥體弱,三阿哥性子急躁,五阿哥隻喜歡蛐蛐罐子,他每日讀書讀到深夜,因此沒有一個人接受阿瑪的好意。

四阿哥心裡湧起煩悶,阿瑪對他們確實是一視同仁的,但若是他們五個站在一塊,阿瑪總是會將目光放在元哥兒身上。

就像……就像府裡的這些側妃格格聚在一處,阿瑪眼中也隻有尤側妃一樣。

四阿哥心裡發堵,想起明早要背的文章,隻好回屋歇下。

鈕祜祿格格目送著他出去,臉上的笑意越發淺淡,轉而叫來侍女迎月。

“郭格格近日還是不出院子嗎?”鈕祜祿格格問道。

迎月道:“回格格的話,郭格格近日還是鮮少出門,隻有幾次耿格格邀她逛園子,郭格格才會出院子。”

“那她身邊的人,可看出什麼不妥了?”

迎月搖頭:“奴才已經買通了小荷,她說郭格格平日裡都是看看書寫寫字,每日都跟個悶葫蘆似的不說話,隻是……”

“隻是什麼?”鈕祜祿格格警覺地抬起眸。

迎月看了看門外,附耳過去:“小荷說,郭格格曾偷偷燒過兩三回紙,小荷有次瞧見,那紙的質地,不像是她從府裡領回來的,隻是上麵的字她不認識。”

鈕祜祿格格聽了這話,沉思半晌,最後吩咐道:“這幾日你帶她來見我一趟,我有話要和她說。”

迎月心裡一顫,知道自家格格這回恐怕又要算計什麼,隻是她已經踏上了這條賊船,哪裡又能下去,隻好照辦。

鈕祜祿格格盯上郭格格不是沒有緣由的。

郭格格雖是走了福晉的門路進府,但她從沒做過邀寵的事兒,倒是把日子過得和之前的宋格格一般冷清。

和她同時進府的張格格死的古怪,若說郭格格被嚇到了,倒也有幾分可能,隻是過了這麼久,還甘心在府裡當個透明人,實在是浪費了她那張臉。

鈕祜祿格格曾想過設計推她去分尤側妃的寵,但是她找不到可用的人手,過了這麼久,也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更何況四爺的人將這後院看得越發緊了,她也無法故技重施,將手伸到元哥兒身邊去。恐怕她這裡稍動一動,四爺那邊的人就能知曉,從而查到她身上。

如今卻從小荷這裡找到一點蹊蹺,也不知道順藤摸瓜查下去,能找到什麼。

鈕祜祿格格心事重重,枯坐了大半夜,才勉強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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