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立世子(2 / 2)

但四爺沒有這麼快答應,不然豈不是顯得他太不自持自重了?

“蓋院子不是件容易事,從畫圖紙到實地動工,那可都是要人費心費力盯著的。爺若是遂了你這個心願,你準備怎麼謝爺?”

四爺這話完全是在胡謅,平地而起建好天地一家春,確實不容易。但是有工部和內務府的官員工匠在,他隻負責瞧兩眼也就罷了,能費什麼精力?

尤綰才不上四爺的當,她故意道:“原來這麼麻煩啊,那我就不要了,還是縮在天然圖畫裡避暑吧。以後您讓蘇公公請我來九洲清晏,我可是不答應的,您自己瞧著辦吧。”

說完這話,尤綰就繼續用膳,再也不往四爺那兒瞧一眼,四爺隻能服輸:“罷了罷了,爺不用你謝,等會你告訴蘇培盛,想要個什麼樣的院子,要求說明白了,免得蓋好之後你不喜歡。”

尤綰聽見這話,眼眸彎彎,抬頭在四爺臉上親了一口:“您真好!”

她方才喝的是蓮子羹,唇齒間帶著絲絲清香,這樣吧唧印在四爺臉上,惹得四爺眼眸微沉。

四爺一點都不惱,視線在尤綰沾了湯羹顯得越發晶瑩粉嫩的唇瓣上劃過,喉結忍不住動了動。

過了沒兩天,就有內務府的人來九洲清晏測量繪圖,饒是他們已經儘量放輕動作,但還是時不時會吵到四爺那邊。

四爺便用這個借口,暫時搬進了天然圖畫,說是等新院子蓋好了,他再回去。

自那時起,尤綰便發現工匠動工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直到整個夏天過去,天地一家春也不過隻有了個雛形。

最後等到回到王府,四爺也沒從天然圖畫搬出來。

尤綰每日都能看到四爺頂著烈日去九洲清晏議事,待傍晚後再回來,一個夏天過去,四爺都黑了不少。她不免覺得好笑,卻不能說出來,省得四爺惱羞成怒。

待回到王府後,已經是九月了。

按照皇上往年出巡的規矩,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回京的圖中,但聖駕還未進京,二廢太子的旨意先進了紫禁城。

康熙爺以太子“是非莫辯、大失人心”等等罪名,再次將太子胤礽廢黜,複行□□。

尤綰早知道會有這麼一遭,並不覺得驚訝。但留在京城裡的幾位爺可比不上她淡定,雪花一般的密信往塞外送,又有數不清的信件送回京城來。

尤綰明顯感覺到四爺突然忙碌了許多,已經連續五六天沒往芙蓉院來,連一日三餐都是隨便解決的。

她擔心四爺這樣熬下去,身子得出問題,便每日按時按點準備好膳食,親自送到前院,免得四爺胡亂用一些便撤下去。

這個時候,聖駕已經進京了,廢太子被圈禁在鹹安宮。

四爺用膳時,忍不住和尤綰提起這件事:“二哥這回,應該是出不來了。”

皇上可以複立一次,但絕不會複立第二次,如此這般出爾反爾,又怎是英明君主所為呢?

四爺明白,廢太子這回,怕是要和大哥一樣,被圈禁至死。

他不由得想到,若是去年那場圍獵,十三弟不曾替太子擋下襲擊,是不是對於太子而言,會是更好的結局?

“十三弟也受了牽連,”四爺說到這個,眉心緊皺,“他和二哥一向走得近,又有去年那件事,皇上這回遷怒於他,也將十三弟圈禁在府邸裡了。”

四爺如今知道自己救不了太子,太子也不想讓他救,但十三弟是絕對不能放棄的。他這些日子奔波,都是為了能讓十三洗脫嫌疑,早早出來。

尤綰聞言也忍不住擔憂,這一回十三爺沒有在一廢太子時被圈,她以為十三爺已經躲過這一遭了,沒想到二廢太子時還是被牽連。

隻希望四爺能將他救出來。

*

太子二廢之後,京中各個派係的人又都開始活動起來。

昔日裡擁護八爺的那些人又有了希望,朝中老臣也都覺得不可不立儲君,紛紛上折子請求皇上重新立儲。

尤綰讓人時刻打聽著外麵的動靜,聽到八爺自己給皇上呈了折子,上書“我今如何行走,情願臥病不起”,惹得皇上大怒。

尤綰都覺得他是不是想當太子想瘋了,這種話也能說得出口,與大阿哥當初的做派倒是如出一轍的蠢。

聽聞四爺說,皇上自從廢太子之後,身子一直不太好,被八爺這麼一氣,當即就倒下了,經太醫連夜診治,才稍稍緩過來。

這個冬日,整個京城都陰雲罩頂,無人敢多事。皇上則搬去暢春園養病,大半個朝廷也跟著搬了過去。

為了方便四爺上朝,王府眾人也都前往圓明園。

天地一家春已經建好主殿,尤綰這回便不再前往天然圖畫,而是在九洲清晏旁住了下來。

因著離九洲清晏太近,她越發感覺到局勢緊張,日日出入九洲清晏的屬官都是神色嚴肅腳步匆匆,四爺也隻有到她屋子裡的時候,才會稍稍輕鬆幾分。

瑞哥兒已經和哥哥們住進書院,如今隻有宜爾哈時刻陪在尤綰身邊。往往四爺皺著眉進來,宜爾哈便會自告奮勇,要給阿瑪揉肩捶背。

她自然是沒什麼力氣,但小家夥天真可愛,也能逗得四爺綻出幾絲笑顏。

這一日晚膳過後,宜爾哈犯困,尤綰便讓嬤嬤將她抱下去歇覺,轉身看到四爺又是沉著眉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坐過去問:“還是在煩朝臣吵著立儲的事?”

四爺輕歎一聲,搖頭道:“皇上已經說過不再立儲,那些大臣們就算不滿,也做不了什麼。”

“那你怎麼還是這副神情?”尤綰不解道。

四爺看了她一眼,眸中帶著愁悶:“皇上的身子越發不好了,明年萬壽節便是千叟宴,不知皇上能不能……”

四爺後半段話沒有說出來,尤綰卻聽明白了。四爺是擔心皇上的身體,能不能撐到千叟宴。可彆到時候宴會準備好了,皇上卻無法出席,那可是喜事變喪事了。

“皇上吉人天相,定然無礙的。”尤綰可是記得康熙爺還有好幾年可活呢,這才哪兒到哪兒啊?肯定不會有事的。

四爺抿著唇不出聲,臉上還是隱隱帶著憂愁,並未因為尤綰的話便放下心來。

尤綰瞧見他這副神色,心裡忍不住一顫,難道康熙爺真的被太子和八爺氣狠了?病情那般嚴重嗎?

若是康熙爺提前駕崩了,那四爺還能……

尤綰不敢深想,連忙打住了自己的念頭。

*

這一年年關,皇上因為病重,便在暢春園養病,隻有除夕和初一兩日,撐著病體出席了宮宴,之後便鮮少在人前露麵。

尤綰她們去拜見德妃時,德妃臉上也不見笑顏,早早地便讓尤綰她們回來了。

元哥兒和尤綰說今年沒能見到皇瑪法,不過皇上身邊的李公公給他了一箱書,說是皇瑪法賞給他的。

尤綰打開那箱書瞧了瞧,都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上麵還有人做了批注,尤綰不敢胡亂猜測這書是誰的,隻讓元哥兒收好,莫要讓旁人知曉。

元哥兒乖乖應下,並未問額娘為何這麼做。

過了年關便是康熙五十二年,今年是皇上的整壽,宮中早早地便開始準備千叟宴。

還未出正月,皇上突然下了兩道聖旨,冊封誠親王之子弘晟和恒親王之子弘昇為世子,爵俸均與貝子同。

並遣雍親王和十二貝勒,並誠親王世子祭永陵、福陵、昭陵。

四爺這邊匆忙準備好一切,領著十二爺和弘晟隨儀仗出發。

尤綰發現曆史果然提前了,心裡忍不住擔憂。但這次祭拜的人選並沒有變,她又覺得應該還是四爺登基。

但府裡的人和她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兒,無人在意四爺去了哪裡,全部都在想,誠親王府和恒親王府都已有了世子,那雍親王府上,也該立世子了吧?

皇上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呢?

李氏是最先沉不住氣的,她在曲院風荷裡想了兩日,待四爺離京之後,她便立即準備好措辭,來到福晉養病的桃花塢。

“趙嬤嬤,”李氏難得地對福晉身邊人露出了笑臉,“聽聞福晉近日身子不大好,我特來看望。”

趙嬤嬤視線在李氏身上劃了兩下,又轉到李氏身後的一眾奴才身上,瞧見她們手裡都是空落落的,不由得在心裡嘀咕:探病還空手上門,這李側妃也太蠢了些,連麵子功夫都做不好。

但她想起福晉的囑托,她還是臉上帶著笑,對李氏道:“側妃快請進吧,福晉正等著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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