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皇貴妃(1 / 2)

寢殿內,嗅到滿殿苦澀的藥味,熹嬪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她走至皇後床邊,掀開簾子,不出意料地看到一張枯黃暗淡的臉。

皇後這場病,足足讓她老了近十歲,根本看不出來她僅僅和皇上差了三歲而已。

熹嬪冷淡的眼神在皇後身上劃過,絲毫看不出來她是由於擔心皇後病情,才急匆匆趕回來的。

“怎麼隻有你?皇上呢!貴妃呢!”皇後娘娘死死盯著熹嬪,嗓子嘶啞。

熹嬪坐到她身旁,和皇後之間隔著半臂遠的距離,她平靜道:“皇上與貴妃尚在行宮,臣妾是自請來給皇後娘娘侍疾的。”

皇後一聽隻有熹嬪回來了,險些喘不上氣來,張著嘴呼吸許久,才能夠說出話。

你來做什麼?本宮對你和四阿哥已是仁至義儘,你還回來看本宮的笑話!皇後目眥欲裂。

熹嬪輕輕勾起嘴角,聲音壓得很低,說著隻有她和皇後能夠聽清的話:皇後娘娘仁慈,將四阿哥視如己出,臣妾感激不儘。娘娘怕是不知道,臣妾往日裡總是擔驚受怕,就怕娘娘身體好轉,最後成了母後皇太後。那臣妾這個聖母皇太後,豈不是還要仰人鼻息受您轄製,那這太後做的還有什麼意思?

皇後向來知曉熹嬪是個心狠手辣的,但沒想到自己傾力幫助四阿哥,熹嬪還是不知感恩,竟盼著她死!

皇後忽地笑出了聲,她黯淡無光的眼睛中流露出濃濃的嘲諷,盯著熹嬪道:你以為本宮死了,你就能坐上太後之位?真是癡心妄想,那密旨上寫的可不是四阿哥的名字,你費儘心機,無非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不可能!皇後您說過,前朝官員舉薦的都是四阿哥,您向臣妾保證過,定會讓四阿哥承繼大統!熹嬪冷淡的神色再也維持不下去,她勉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皇後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她的話不可信,或許皇後隻是在故意詐她,讓她心生不安。

皇後隻看著她冷笑,開口讓熹嬪附耳過來。

你可知皇上給六阿哥起的小名是何字?皇後啞聲說著,目光牢牢鎖住熹嬪的神情,幾息之後,滿意地看到熹嬪瞪大眼睛,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是個聰明人,不會看不出皇上的意思。有貴妃在,有六阿哥在,皇位哪裡輪得到四阿哥?皇後嗤笑出聲,你的太後夢,想來是沒指望了。

皇後說完這句話,再也不看熹嬪,隻合眸養神,一句話也不說了。

她近些日子精力越發不濟,這會兒說了這麼多句,已是累極。

熹嬪盯著皇後平靜的睡顏,暗暗攥緊手心,眸中劃過陰毒的算計。

*

半刻後,熹嬪走出寢殿,對蘇培盛和趙嬤嬤道:“皇後娘娘已經歇下了,本宮一路奔波也是疲累,如今也想回去休整一二,再來服侍皇後娘娘。”

趙嬤嬤此時哪裡還顧得上熹嬪,自是藥時時刻刻守在皇後娘娘身旁,便讓熹嬪自去了。

蘇培盛見狀,朝身後一人使了個眼神,便有個小太監無聲地跟在熹嬪身後,一同往熹嬪所住的延禧宮去。

熹嬪入殿後,便將伺候的宮人全部喝退,隻留下貼身婢女迎月。

半個時辰後,迎月拿著熹嬪寫好的信往延禧宮外走,還未出宮門,蘇培盛便帶著人找上門來,身後站著的是麵無表情的嚴嬤嬤。

“蘇公公怎麼來了?可是行宮傳來了什麼吩咐?”熹嬪站在殿外,眼睛一一掃過眼前站著的這些奴才。

蘇培盛隻朝她彎了彎腰,手一抬,便有小太監上前,將迎月製住,使其跪倒在地。

熹嬪臉上的平靜已經完全收斂起來,她皺著眉頭:“蘇公公,你這是做什麼?迎月是延禧宮的一等宮女,蘇公公何故要為難她?”

蘇培盛敷衍道:“熹嬪娘娘息怒,奴才是得了信,說這迎月姑娘私自夾帶有違宮規,奴才不得不查,還請熹嬪娘娘見諒。”

熹嬪冷笑道:“本宮竟不知,蘇公公何時做起這大內侍衛的活兒了?迎月身上確實有東西,但那是本宮要送往行宮,交予皇上與貴妃的信件,信上也隻說了皇後娘娘的病情,如何算是私自夾帶?蘇公公向來公正,為何今日偏要冤枉本宮身邊的人?”

蘇培盛道:“冤不冤枉,查過便知道了。”

有人從迎月身上將那封信搜了出來,蘇培盛打開仔細瞧了一遍,朝嚴嬤嬤搖搖頭。

熹嬪冷哼一聲:“蘇公公若是查不出來,便請將迎月放了吧,她還有差事在身呢。”

蘇培盛沒動,這時嚴嬤嬤走到迎月麵前,伸手在迎月身上探了兩下,便在眾人眼皮底下又找出一封信來。

熹嬪臉色變了變,但還是十分沉得住氣,並未慌亂。

“熹嬪娘娘,這是何物?也是要送到皇上麵前的?”蘇培盛揚著笑問。

熹嬪聲音沉穩道:本宮離開得匆忙,特派迎月去給四阿哥送信,知會他一聲,免得四阿哥憂心。怎麼?我們母子之間說說話,也有違宮規嗎?

這尋常的書信往來,自然無事,但這裡麵寫了什麼,奴才還得好好查驗一番。蘇培盛笑道。

嚴嬤嬤這邊將信打開,紙上不過寥寥數句,看不出異樣。

熹嬪更加鎮定平靜,剛要開口質問,忽地瞧見嚴嬤嬤轉身朝殿內走去。

頃刻之後嚴嬤嬤拿著一柄燭台出來,對蘇培盛道:公公不妨用這燭火試試,這宮裡往外傳信的手段可是五花八門,聽說有那特製的鹽水,遇熱變色,蘇公公看看這信上可有什麼不妥。”

嚴嬤嬤說得十分輕巧,熹嬪卻是突然臉色大變,像是被人猛地戳中了痛點。

她愣住片刻,猛轉頭看向地上跪著的迎月,迎月仿佛被她的目光燙到了一般,牢牢垂下頭去。

熹嬪這下全都明白了。

*

兩封信送到行宮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煙波致爽裡,尤綰睡得昏昏沉沉的,但心裡還記掛著紫禁城裡的事情,故而一聽到身邊人有動靜,她也立即跟著醒了。

“出什麼事了?”尤綰連忙坐起來,薄薄的衾被順著她肩頭滑下,層層疊疊堆在腰際。

皇上坐在床沿,手裡拿著蘇培盛方才送進來的供詞,一一看完,麵色已經黑如沉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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