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留宿(2 / 2)

溫窈心頭一沉,這火氣好像還真是衝著她來的啊!可她這些天什麼都沒乾呀?連宮門都沒出一步呢!

這幾聲嘀咕讓容翦臉色更難看了。

沒出過宮門?

朕氣的就是你窩在宮裡不去禦前!

朕那天生那麼大氣你就全當什麼都沒發生?

溫窈沉吟片刻,恭敬道:“臣妾愚笨,既不能為皇上分憂,也無協助慧妃娘娘打理六宮的才能,也就隻有做些上不得台麵的活計了。”

她既不用上朝處理朝政,又不用管這六宮事宜,難道她一個小小的才人要忙得不可開交嗎?

說話的功夫,秋文已經換了大麥茶端過來。

溫窈也不知道容翦今兒到底是怎麼回事,隻得小心翼翼討好:“這是臣妾親手炒焙的,皇上嘗嘗?”

容翦終於賞了個眼神給她捧過來的大麥茶。

茶湯倒是清亮,但味道很濃,有股什麼東西糊掉的味道。

他在心底冷笑一聲,彆以為你這麼討好朕,朕就會原諒你,等下朕一定要說你炒的茶不好喝!

如此想著,他接過溫窈手裡的茶盞,剛遞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喝,就聽到她一聲歎息:終於肯喝茶了,也太難哄了吧?到底誰啊,把皇上氣成這樣,要我收拾這個爛攤子,要是讓我知道了,肯定要狠狠罵她。

自己罵自己麼?

容翦撩起眼皮看她一眼,那應該挺有趣的。

他勾著嘴角抿了一口茶。

味道很奇怪,說不上難喝,也說不上好喝,後味挺重,他又喝了一口,覺得這茶雖然奇怪,但也彆有一番滋味。

“皇上覺得這茶如何?”

抬頭對上一雙黑漆漆的期待視線,那句早就打定了主意的‘你炒的茶一點兒都不好喝’登時就有些說不出口。

但若誇她,他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沉吟片刻後,他冷聲道:“這是你炒的?”

溫窈點頭:“是的。”

好像沒剛剛那麼大火氣了,真是不容易啊,除了天天種田忙來忙去,還要充當滅火器。

‘滅火器’三個字雖然是第一次聽說,但容翦聽懂了。

見容翦似乎很感興趣,溫窈馬上解釋道:“就是麥子,炒熟後,再衝泡,可止乾渴,助消化。”

容翦眉頭一動,麥子?

麥子也能衝茶了?

這般想著,他又喝了一口,雖然還是覺得味道奇怪,但確實並不討厭,還有股濃鬱的香氣。

見皇上臉色好些了,也對大麥茶有幾分興趣,便趁勢道:“皇上坐著歇一歇,若覺得這茶喝著尚可,臣妾再給皇上衝一壺。”

見她如此殷勤,容翦心道,朕不發火,你還懶洋洋的不把朕放在眼裡,朕發了火,你就這麼上道了,下次還是要發火才行。

終於找到了治溫窈的法子,容翦心情難得好了不少,便在榻上坐了,等溫窈給他衝茶。

見皇上這般,安順心裡可是鬆了一口氣,不住唏噓,這溫才人真是神了,一杯茶的功夫,就讓皇上消了火,不佩服不行,他剛剛都擔心死了呢……

容翦目光盯著溫窈的手,對安順唏噓嗤之以鼻,她神什麼神?那是朕不跟她計較!

溫窈也不問容翦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隻衝茶,喝茶,順便說一說,她是如何炒的茶——雖然容翦並沒有什麼興趣隻懶懶聽著。

喝了一會兒茶,溫窈看容翦臉上已經沒了怒色,就是眼底的烏青比較濃,看著有些陰沉,她在心裡嘀咕,朝政再忙,覺總歸是要睡的,到底身體最要緊,怎麼一個帝王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那麼大臣,又不是養著他們吃白飯的,為什麼不讓他們分著處理一些不那麼緊要的?該用就用啊,不然什麼都自己親自做,多累啊!

容翦心頭一動,抬眼。

溫窈正一臉投入地衝茶,並沒有注意到容翦的視線。

小傻子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容翦收回視線,喝了口手裡的大麥茶,回味著這奇怪的後味,沉思。

好一會兒,他又抬頭看了她一眼。

兩人灌了快兩壺水了,這會兒他心情已經平複,溫窈便試探著說道:“皇上這幾日怕是沒有休息後,可要歇一歇?”

本來天天都氣個半死的容翦,既不覺得餓,也不覺得困,這會兒灌了一肚子茶水,又聽她這麼一說,還真覺得有點困了。

他想了想,點頭,也沒聽她的去殿內睡,直接在一旁的躺椅上歪著。

不過歪著歸歪著,並沒有立刻睡,他半闔著眼看著她,狀似無意地問:“江南在修運河你知道麼?”

溫窈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提到這事,遲疑片刻,點頭:“聽說過。”

容翦:“對修運河,你怎麼看?”

溫窈一臉驚訝:“皇上,曆來的規矩,後宮不得乾政,臣妾……”

“一條運河,怎麼就是朝政了?”容翦不在意道:“不過是民生工程,又和朝政有什麼關係?”

溫窈每吭聲。

見她不言,容翦也沒逼她,隻是閉上了眼。

過了好一會兒,在容翦快要睡著時,她軟糯的心聲裹著歎息傳來。

修運河本就是利國利民的百年大計,不說帶動當地經濟,就是日後南北往來商貿,也是大有裨益的。

容翦嘴角微不可查動了下。

小傻子還能有這見解?

不過,修運河畢竟是大工程,耗時耗力又耗財,以現在的勞動力水平,沒個十年斷然是完不成的,若工期趕太緊,對各方都是很大的壓力。

剛有點睡意的容翦瞬間就清醒了。

不過他依然沒有睜開眼睛,還想聽聽小傻子還會想什麼。

可又等了好一會兒,也沒再等到小傻子嘀咕,他以為小傻子是睡著了,或者走了,便想著稍稍睜開眼看一看,結果眼睛剛睜了一條縫,眼前突然湊過來一個人影。

睡著了嗎?

聽到這聲嘀咕,容翦頓時放緩了呼吸,一動不動,假裝自己睡著了。

然後他就感覺到一道細微的溫熱的氣息撲倒了自己臉上,與之而來的,還有淡淡的清香,沒等他分辨出到底是什麼香,那道氣息便離自己遠去。

真睡著了啊!

他聽到她歎了口氣。

容翦有點想笑,果然是個傻子,連他睡沒睡著都看不出來。

這高興沒維持片刻,便又聽到她在那兒長籲短歎:

累死我了,可算是把皇上給哄好了!

容翦無語,你哄朕什麼了?

但轉念想想,好像剛剛確實有點像……剛剛是在哄他嗎?

身上被輕手輕腳蓋了個毯子,聞氣息就知道是小傻子,那淤積了大半年的不快,突然就都散了。

小傻子好像也沒有不把他放在眼裡。

溫窈給容翦蓋好了薄毯,又看了看他俊美安靜的睡顏,心道,睡吧,等睡醒了,恢複了精神,誰惹的你,你就找誰算賬去!

容翦嘴角勾了下。

行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等朕睡一覺醒來,定然要跟你算賬!

咦?皇上笑了?

剛勾了下嘴角的容翦:“……”

溫窈瞪大了眼,盯著容翦的臉,仔細看了看,還揉了揉眼睛,最後歎道,是自己看錯了。

很快就沒了動靜,容翦也終於沉沉睡去。

等他醒來時,太陽已經下山。

殿內除了他再無一人,他看了眼外頭被夕陽籠著的院子,擰眉:“來人!”

安順馬上小跑著進來:“皇上,您醒了?”

容翦掀了毯子,眉心還微微擰著,四下打量一圈,道:“溫才人呢?”

安順笑著道:“溫才人在小廚房準備晚膳呢,可是做了好些吃的呢,光糕點就又……”

話說一半見皇上正盯著自己,安順馬上收了話頭,道:“皇上晚膳可要留在鬆翠宮吃?”

容翦睡得有點累,雖然覺得精神好了不少,但身上很累,像是被什麼壓了一樣,胳膊還有點酸,他捏了捏眉心:“就在這吃罷。”

安順臉上馬上就堆了笑:“那溫才人可是要開心了。”

想到臨睡前她在心裡嘀咕的那些話,容翦難得沒懟安順,尤其是那句誰惹了你你找誰算賬,讓他嘴角不自覺又翹了翹。

見皇上笑了,安順那叫一個感動。

平日裡聽他這一出就心煩的容翦,今兒心情很不錯就沒讓他離自己遠點兒。

晚飯果然如安順所說,很豐盛。

花樣多,種類多,擺盤也都很精致,看著就很有食欲。

到了這會兒,容翦是徹底消了氣。

覺得她可能是真的怕打擾自己忙朝政,所以總也不去請安。

尤其最近這些天,他都忙得睡覺時間都沒有,這麼說,她還是挺體貼的。

溫窈壓根不知道容翦已經在心裡給她找好了理由,當然她也壓根不知道下午容翦那股衝天的火氣是衝自己,還隻當是自己哄人手段一流,把他給安撫下了。

晚膳後,想起上次被她攆出宮的事情,容翦這次決定先發製人,剛放下擦手的帕子喝了口茶,便對還在忙活的溫窈道:“朕今兒就宿在鬆翠宮。”

捧著果盤打算讓容翦再吃點餐後水果的溫窈,聽到這話,腳下一哆嗦,直接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容翦:看你這次還怎麼攆朕!o(* ̄︶ ̄*)o

月光下歡快吐泡泡的紅鯉魚:嗬,說話不算話,不是好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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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是個二合一,晚上就不更了,麼麼(づ ̄3 ̄)づ╭?~

另:我把更新時間定在早上9:吧,6:00太早了有時候寫不出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