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不耐(1 / 2)

“主子,”采玉緊跟著錦嬪,小聲道:“您慢著些。”

錦嬪心情好,走路也像是在飛一樣。

她都多久沒出來走動了?

這段時間,慧妃看她笑話都看厭了罷?

現在總該輪到她出一出心裡的鬱氣了。

“菊花茶帶上了麼?”她偏頭看了巧玉一眼。

巧玉忙點頭:“帶上了,還有秋梨膏和黃連蜜……都帶著呢。”

錦嬪笑著點頭:“那就好。”

慧妃娘娘身份貴重,禮當然不能備少了,不僅要備得多多的,還要夠用心,夠貴重。

到華陽宮的時候,是蘭兮親自出來迎的她。

看到蘭兮,錦嬪先笑了:“是蘭兮姑娘啊,有日子沒見你了呢。”

蘭兮笑著衝錦嬪行了個禮:“奴婢參見錦嬪娘娘,奴婢也有日子沒見錦嬪娘娘了,今兒難得錦嬪娘娘興致好,我家主子正說沒個人說話解悶呢,可巧錦嬪娘娘就來了,您快裡麵請。”

錦嬪笑笑,全然不把蘭兮放在眼裡。

剛進了殿,就看到慧妃正坐在榻上,自己跟自己下棋,隻看神色倒是看不出剛剛被皇上狠狠打了臉的憤懣。

不過,想想也是,那可是被皇上打臉,慧妃就是瘋了也不可能在外人麵前表達出對皇上的不滿。

她斂下情緒,微笑著衝慧妃行了個禮:“嬪妾參見慧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聽著她這笑聲慧妃心裡就膈應,她放下棋子,一臉溫和地看向錦嬪:“錦嬪妹妹來了,你病了這些日子,久不出來走動,身子可好些了?快過來坐……”

來的時候,錦嬪就料到她一定會拿這件事打壓她,果不出她所料。

她在慧妃對麵坐下,笑這道:“有姐姐記掛,自然是大好了,今兒妹妹來,特意給姐姐帶了些秋日佳品。”

說著,她衝巧玉招手:“這是前兒家裡剛送來的杭白菊,最是清熱消火,秋日裡天氣難免乾燥,喝些菊花茶,是最好不過的……這是嬪妾宮裡自己製的秋梨膏,養陰清熱,慧妃姐姐終日處理宮務,操心勞力,難免有煩悶的時候,嬪妾想來想去,還是這秋梨膏最適宜慧妃姐姐。”

話裡話外,知道你心氣不順正火氣大盛,多喝點菊花降降火。終日操持宮務,還被皇上如此打臉,也彆煩悶了,吃點秋梨膏順順氣。

饒是蘭兮清楚今兒錦嬪來者不善,聽到這話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她看了主子一眼,見主子神色不變,隻得把那點子不滿又壓了回去。

慧妃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再者,她跟了皇上這麼多年,執掌後宮這麼多年,還能被錦嬪這幾句話刺激到?

她笑笑:“妹妹倒是有心了,蘭兮……把本宮的君山銀針換成錦嬪的杭白菊,剛好和錦嬪一起品嘗。”

蘭兮應了一聲,過來捧了菊花茶出去。

“姐姐這是在自己跟自己下棋?”錦嬪看了眼案子上的棋盤:“真是好興致。”

臉都丟儘了,還有心思下棋啊,裝得可真像。

慧妃:“前兩日看到個棋局,隨便擺擺。”

錦嬪盯著棋盤看了會兒,笑了:“慧妃姐姐這是打算留白子還是黑子啊?”

慧妃淡淡一笑:“那倒是沒想,就想看看,這棋能下到什麼程度……錦嬪有興致?”

錦嬪輕歎:“我可沒慧妃姐姐這興致。”

慧妃哂笑:“也是,錦嬪妹妹慣是對棋啊書畫啊,沒太大興致的,我記得前幾年,皇上還給了妹妹本字帖,讓妹妹臨摹來著。”

錦嬪兩手往腿上一放:“那倒是,我記得當時,皇上還給了慧妃姐姐一本佛經來著。”

慧妃臉上的笑一僵。

錦嬪心底冷笑,揭老底?誰不會啊!

正說著,蘭兮端了菊花茶來。

見慧妃心情不好,錦嬪心情就好了,她笑著道:“這菊花茶陪蜂蜜是最合適不過了,剛剛都忘了,巧玉……快把我那瓶珍藏的黃連蜜拿來!”

錦嬪也不管慧妃神色如何,打開黃連蜜的蓋子便往慧妃的杯子裡加了一勺:“這黃連蜜,最是清熱,慧妃姐姐嘗嘗……”

慧妃火氣直往腦門上頂。

她看了錦嬪一眼,壓下不滿,笑著道:“妹妹一直都對這些消熱清火之物最是了解,想來是不差的。”

話落,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然味道很是不錯,今兒既從錦嬪妹妹這兒得了好東西,我也不好獨享,過兩日便邀請宮裡眾位妹妹,一道來華陽宮品茶,也是相得益彰,錦嬪妹妹覺得如何?”

錦嬪今兒心情好得不得了,任慧妃話裡有話的揶揄,她也不氣,隻笑吟吟道:“慧妃姐姐決定就是,皇上向來信賴慧妃姐姐,想來宮裡眾姐妹也都同皇上是一樣的心思。”

若是以往這般說,那自是恭維的話,可今兒被皇上如此打臉,再說這種話,可就彆有一番深意了,慧妃臉色有點不是太好看,若不是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會兒子她都要把茶潑錦嬪臉上了。

錦嬪笑吟吟喝了茶,也看夠了慧妃的‘臉色’,這便起身告辭。

錦嬪一走,慧妃一張臉就拉了下來。

她陰惻惻盯著案子上還未喝完的菊花茶,還有那一罐刺眼的黃連蜜和秋梨膏,指尖幾乎要把案子摳出個洞來。

蘭兮送了錦嬪,一回來就看到主子氣得不輕,忙就把案子上的東西全撤了,耐著性子勸解:“主子何必跟錦嬪一般見識,她連個協理六宮的權都守不住,主子跟她一般見識,不是自降身份麼?”

理是這麼個理,但氣也是真的氣,慧妃一手捏著額角,擰著眉衝她揮了揮手。

見主子這般,蘭兮隻好不再開口,奉了新茶來,這才站在一邊靜靜候著。

相比於慧妃的有火發不出,錦嬪可就舒坦多了。

從華陽宮出來,她嘴角一直揚著,臉上的笑也絲毫不加掩飾。

滿宮裡都知道她和慧妃不對頭,倒也沒必要裝樣子。

心情好,錦嬪也就沒急著回宮,而是往禦花園轉了轉。

剛走到臨清樓,巧玉便小聲跟她說:“主子,今兒早朝上,朝臣們又請旨立後了。”

錦嬪臉上的笑一冷:“又是齊中丞?”

“是李尚書。”巧玉道:“據說今兒早朝吵得很厲害。”

錦嬪笑容散去:“小瞧她了啊,連李尚書都能拉攏。”

巧玉看了眼主子的神色,道:“可皇上並沒有點頭,主子也不用生氣,左右這些年,每年朝上都要為著立後吵上幾次。”

話雖這麼說,但錦嬪心情也受到了影響,她也沒興趣繼續逛禦花園了,直接打道回宮。

走著走著,她突然冷笑了聲,前朝呼聲再高有什麼用?

旁的不說,單單她是太後舉薦進皇子府的,皇上都不可能對她放下芥蒂,能晉為妃位,都已經是燒了高香了,還妄圖後位?

今兒早朝上是熱鬨了,枉慧妃還如此高調特地去了鬆翠宮一遭,結果呢,反手就被皇上下了麵子。

顏麵掃地,成了笑話,還怎麼圖後位?

正冷笑著,錦嬪突然腳步一頓。

見主子停了下來,臉色還很不對勁,巧玉急聲道:“主子?”

錦嬪擰眉,一臉凝重,若皇上召太醫,如此下慧妃的臉麵,是故意的呢?

越想,她越覺得是這個理。

朝臣再爭再吵,但最後還要落到立慧妃為後上,皇上向來謹慎多疑,又怎麼可能看不出端倪。

那皇上此舉可就不止是打慧妃的臉了,還在打朝臣的臉,同時給慧妃和朝臣一個警告。

當然,也是給所有蠢蠢欲動的人一個警醒。

錦嬪突然很慶幸,自己雖然有過這個念頭,但卻一直沒實施,皇上最忌後宮乾政,慧妃今兒這是觸了皇上逆鱗了。

她擰著眉想了會兒,突然就很激動。

皇上都如此掃慧妃臉麵了,就是說,皇上厭惡了她,也絕不可能再考慮立她為後。

那整個後宮,最有資格成為皇後的,就隻有她了!

“主子?”見主子表情越來越不對勁,巧玉又尋問了聲。

錦嬪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激動道:“等會兒回宮,再送些秋梨膏給慧妃送去!”

巧玉隻當主子是要繼續跟慧妃對著乾,故意如此,雖有些疑問,但還是點頭應是。

溫窈根本就不知道,兩次被動牽扯到她的事,會在後宮掀起這麼大的風雨,若是知道,她恐怕也隻會哀歎一句,她隻想種田,宮鬥權謀可不可以離她遠一點兒?

不過這會兒,她正緊張的滿腦子都是容翦看起來軟軟的唇。

而且,容翦呼出的氣息,還全打在她臉上,她全憑本能繼續說完剛剛沒說完的話:“……皇上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臣妾去給皇上拿來,沒、沒有的臣妾這就讓人去做……”

說著她還不自覺吞咽了下。

耳朵尖偷偷紅了的容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