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發財(2)(2 / 2)

民國小商人 愛看天 11179 字 6個月前

謝璟跟他講外頭的事,九爺單手撐在下巴那聽著,偶爾應一聲,隻看著他笑。

謝璟被看紅了臉,聲音小下去,人蹭過去親了他唇角。

九爺未動,隻垂眼看他。

瞧著謝璟小狗似的親了一會,最後又舔又咬的,忍不住笑了一聲,伸手按住他頸子,靠近了吻上去。

他的璟兒不會。

他需教他。

年後,九爺帶隊出行。

孫福管事一直在河對岸,人手也留了不少在那邊,這次隨行的人不多,貼身護衛也隻帶了張虎威和王肅。

謝璟和白明禹一同去碼頭送行,一直看船行漸遠。

黃明遊也來碼頭送行,雙手揣在袖中眯眼笑道:“等你們九爺這次回來,也不知惹出多大動靜。”

白明禹騎馬勒了韁繩,眼睛裡都帶了光:“那必然,那可是我九爺,北地三省,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厲害的人!”

謝璟還在瞧江麵。

白家九爺自幼起就是最好的,金玉砌出來的一般,吃穿用度皆是最好,學識品行也是拔尖。

三歲熟讀背誦,五歲留洋啟蒙,得了不知多少豔羨目光。

北地白家近百年也隻出了一個白容久。

葵醜年,三月。

北地省府,總督府。

會議室裡烏煙瘴氣,已爭吵了幾輪,有守舊派官員依舊堅持己見,激進些的則當眾與其爭執,言語衝突得厲害。

“商民鮮有能自己購置輪船,廣運貨物,駛赴外洋,與洋人交易者皆轉托洋商寄賣販售貨物,而路隔數萬裡,易受欺蒙,難期獲利!”

“是啊,若開航路,隻見彼幫商船源源而來,一國至,諸國蜂從,北地三省七郡,浸成洋商世界,任由洋人船舶縱橫哪……”

“還有租界……”

白將軍憤怒拍桌,環視四周,周圍人慢慢安靜下來。

白將軍手裡的煙已燃了大半,他絲毫未察覺,軍裝領口敞開兩顆,雖年過半百但依舊氣勢十足,他眼睛盯著方才說話的人冷笑道:“租界,老子最聽不得的就是什麼狗屁租界!早晚有一天,把這幫洋鬼子都趕回自己家去,兵動不得,銀錢還動不得嗎,這航路,我白某人開定了!!”

先前開口勸諫的官員忍了忍,還是上前憋著一口氣道:“不過白家一己之力怎可破例開先河?航道一事,萬萬不可,總督三思啊!”

白將軍冷眼看他,麵頰肌肉跳動,還未開口,忽然聽到手下人敲門喊了一聲報告,送了一封密信過來。

白將軍心煩得很,打開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手上的煙都不吸了,直接按在煙灰缸裡掐滅,把那封信遞給了左右,讓他們傳看,“來來,你們都瞧瞧,白九那小子做得好事!”

左右看完,麵麵相覷。

信上與其是彙報,不如說是近日江麵上發生的衝突。

白九的人和日本商人的船隊幾次起了正麵衝突,日本商人不知他船隊中混了俄國貨輪,還誤傷了一艘俄國人的船,俄人惱了,追著他們開炮,驅逐了很遠一段。但也正因為如此,兩方結下仇。

有人遲疑:“這,若要惹惱了東洋人……”

白將軍道:“惹惱了又如何?有矛盾是好事,因為有矛盾,就說明已經威脅到了他們,越是蹦的厲害,說明越是威脅的多。好小子!能把那些東洋人氣成這般,必定是啃下一大塊肉,好樣兒的!”他說著越發興奮,哈哈笑道:“來人,拿總督印章來,水陸貿易章程之事就這麼定下,另外在江麵燈標新增1000,浮標加500,水道護航,開夜間航行——!”

北地白家手裡當鋪多,但凡當鋪又多與錢莊掛鉤。

白家給了錢。

黑河給了勢。

省府總督府的白將軍親自坐鎮,給了最關鍵的支持。

天時地利人和,隻差臨門一腳——

這一仗,不見硝煙,但廝殺激烈。

白家九爺步步為營,一點點吞下果子。

三月末,黑河運貨馬車奔波,船隻往返次數為509航次;到了六月初,船舶已增至1632航次;到了九月末,船舶變多,買下的大小船隻和雇傭的俄船往返無數,除了黑河、艾虎一帶,兩岸航次激增,除了燒酒,外銷的還有絲綢和瓷器、藥材種種,總數為3204航次……

邊境商人往返繁忙,也是頭一年,北地三省稅務激增,不到一年時間,增長了近千萬銀元。

俄人禁酒越嚴,但白家商隊已帶領北地眾商戶把其他貨物經營起來,借勢漸長,打通了一條商路。

秋末冬初,黑河一帶江麵已冷。

五艘大船正在黑河上遊航行,大船前麵有兩隻小舟,小舟上幾名壯漢正擊鼓通告商隊的到來。

每一艘大船都有十餘人在岸上拉纖,將大船拖至石勒河交界處的碼頭上。

有些商人見大船來了,乘著小船迫不及待想去江麵上交換物品,待靠近看清船上旗幟,發現是白家商隊,又都散去。有些不舍得離去的,還圍著大船打轉,試圖交換一些玻璃器皿和肥皂一類的緊俏洋貨,大船安穩駛入港口,並未停下。

碼頭上早已安排好人接應,繁忙有序地搬卸貨物,從船上下來的九爺一行人也早早有迎著的,恭恭敬敬送上了馬車。

九爺去了一年,略高了一點,看起來人更消瘦了幾分,麵容依舊英俊,一雙眼睛像浸在寒潭中的墨丸一般幽暗深邃,透著冷意,不敢與他對視。不過天氣剛轉冷,九爺身上已裹了皮氅,鴉青色的一件,襯得人臉瓷白,近乎透明。

九爺在車內輕咳了一聲,一旁伺候的人立刻遞了一壺溫酒過來,小心問道:“爺,可是又著涼了?”

九爺接過,未飲,搖搖頭道:“還好,前幾日風寒未退罷了。走到哪裡了?”

那人道:“還有一段路就到商號,爺,咱們這次要留幾天?”

九爺沉吟片刻,道:“讓孫福留下,不過一些繁瑣小事,讓他與白明哲交接清楚,其餘人同我轉路去南坊,虹兒信中提起幾次東省鐵路之事,我擔心他們處理不好。”

那人試著勸道:“爺,您一路奔波,實在太累了些,不如先在這裡休息幾日再去南坊……”

九爺抬眼看他,對方心裡打了個突,低頭不再勸,應了一聲,掀開車簾出去吩咐去了。

東省鐵路,南坊區。

早些年的時候,華俄兩國若要通行,需由齊齊哈爾旱路運經艾虎,再轉黑河,現東省鐵路開通之後,由鐵路直達彼岸,不複從華國境內經過而轉達。且鐵路運費低廉,一宗貨物隻需75戈比,是不少商人喜歡的,因此南坊一帶也聚集了不少俄人,多時足有幾萬之眾。

南坊一帶極為熱鬨,酒館多,賭場也多,到了晚上也熙熙攘攘,燈亮起來恍若白晝。

賭場裡,一個麵容俊俏的少年正坐在那擲骰子,他人長得漂亮,手指也修長,扔下篩子之後微微後仰,聽了身後一個人躬身說了什麼,輕笑一聲,把籌碼儘數推到前頭,全押了。

下一局開,果然贏了大滿貫。

這已是少年連贏的第十把。

投注是滾著翻兒贏的,投注雖小,但十把下來,已有五千多塊銀元。

同桌的幾個俄人玩兒急了眼,但也有膽怯的,想溜,對麵坐著的人也不攔著,任由他們去。

有賣酒女見這桌贏了,也不管年紀大小,湊過去想討點彩頭,等靠近了才發現坐在那攏著一堆籌碼的是一位年紀十七八歲的俊美少年郎,眼若寒星,鼻梁挺直,一雙唇棱角分明,帶著大家族裡才培養出的傲氣。賣酒女一時瞧在眼中心都酥了,扭著身子過去喊了一聲“小爺”,還未等多說,就被一旁穿著灰撲撲衣裳的小廝打扮的人攔住,對方臉白了些,生得還算清秀,攔著說話卻沒一絲通融:“姑娘,我們少爺不方便。”

賣酒女不甘:“有什麼不方便的,爺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倆在一塊天經地義……”

賭桌上的少年認真數完,攏了籌碼,兜抱住喊了一聲:“李元,走了!去換錢。”

灰袍小廝打扮的李元趕忙跟上,賭場人多,他原本還想替謝璟護著些,但謝璟走得快且穩,轉彎的時候還抬腳踢了一旁醉酒的人弄歪的高椅,替後麵的李元清了一條路出來。

李元氣喘籲籲跟上,抬眼就瞧見謝璟在兌錢。

大捧的籌碼給出去,換了幾張薄薄銀票,還有一把銀元並幾枚銅板。

謝璟認認真真全都收攏在懷裡,連銅錢都在袖中放好,一分不少。

李元看了兌換錢幣窗口的那人,已怒目而視了,他湊近小聲道:“小謝,當真不給他賞錢?昨兒咱們贏了錢,好像也沒給他啊。”

謝璟挑眉:“我辛苦贏的錢,為何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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