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2 / 2)

兩人一起進了佛堂,蕭阮隨著老王妃一起在供奉的觀音和祖先牌位前敬了香。

老王妃指著牌位前的一張長凳,好像想起了什麼,不禁莞爾:“那日北行就在這裡,被我在他祖父和父親麵前狠狠地打了一頓,打得皮開肉綻。他長了這麼大,隻有這麼一次請了家法,這幾日他避出王府,想必是還沒好意思和你說這事吧?”

蕭阮忍著笑道:“來用膳前剛剛和我說了。”

老王妃搖頭歎息:“你也知道了。我一開始打他,是因為他先斬後奏求了這門親事,又不知輕重留在京城這麼長時間,回來了也不知道認錯,說是瞞著我是他的錯,但他一點兒也不後悔,他一早就打算好的,這輩子就要娶你為妻,娶不到他就打一輩子光棍。”

蕭阮哭笑不得:“他胡說些什麼呢?”

老王妃笑道:“我看他不是在胡說,是當真的。但當時我可氣壞了,請了家法打了他幾下。挨完打之後,他又和我說,他想把蕭釗和靖安王府的怨恨了結了,日後不能再把蕭釗的事情算到你的頭上,我氣得狠了,便又打他了一頓,打完之後他又提了一個要求,說是你從小就被嬌寵著長大,日後還望我也能多疼寵你一些,讓你日後在王府也能和在家裡一樣自在,我一想,好了,日後這個孫子隻怕是白養了,索性這次打個痛快吧……”

蕭阮怔住了。

怪不得藺北行被打得這麼慘,原來不是老王妃狠心,是藺北行自己討來的打。任誰聽了這一番話都會生氣吧,孫子娶了一直以來有宿怨的仇家之女,還未進門先幫著提了這麼多的條件,擺明了以後老王妃連碰都碰不得,豈不是讓老人家寒心?

“他……他怎麼這樣?這也太不孝了,怨不得祖母打他……”

蕭阮喃喃自語了幾句,猛然浮上心頭的,卻是止不住的感動。

藺北行默不作聲的,就把她可能遇到的阻礙全都鏟平了。他怕老王妃對蕭家的事情心存芥蒂刁難蕭阮,便提前將兩家的仇怨了結,他毫不忌諱地在祖母麵前表達他的疼愛,用一頓毒打換來了老王妃的妥協。

怪不得老王妃對她如此重視,不僅在禮節上毫不怠慢,而且新婚第二日便將中饋全權交托,為她這個新王妃在王府徹底樹立了威信。

心潮起伏了片刻,蕭阮轉身在老王妃麵前跪了下來,磕了一個響頭:“祖母,藺大哥這樣,實在是太無禮了!你彆怪他,他是個血性男兒,隻知道戰場拚殺卻不懂後宅的迂回之術。祖母請放心,我既然嫁入了靖安王府,這輩子便是藺家的人,必定不會恃寵而驕,日後竭儘所能孝順祖母、持家護家,還望祖母寬宥他的魯莽吧。”

“阮兒,他是我的孫兒,他的脾氣我知道,不是不孝順我,是他太在乎你。若是我執意困囿於從前的仇恨,隻怕連這個孫子都要沒了,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的生活也要憑空再起波瀾。”老王妃一邊說一邊把她扶了起來,聲音微微顫抖,“我和你說這些,並沒有要責怪你們倆的意思,我隻是想讓你知道,北行他在背後替你做了很多,他是真心喜歡你,我也希望你能夠真心實意地對他,把這裡當成你的第二個家。這孩子背負了太多,這些年來我都沒見他露過幾次笑容,外麵的人即敬他又怕他。可是,把你娶回來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有人間的煙火氣了,還會和我討價還價耍心眼了。阮兒,我已經明白了,你是他唯一的執念,唯有你能改變他,以後,他就交托給你了。”

蕭阮的鼻子一酸,眼底浮起了一層淚光。

她何其有幸,家裡有一個疼她寵她的祖母,到了婆家又遇到了這樣一個深明大義的祖母。

“他是我的夫君,我一定會敬他愛他,祖母,你放心吧。”蕭阮鄭重地道。

“好孩子,我信你,”老王妃拉過她的手,笑著道,“從前的種種恩怨,北行那日已經在他祖父和父親麵前一力承擔了,我們就徹底忘了,不要再提,若是有人再在你麵前嚼舌,讓她到我這裡來,我會教訓她的。”

“是。”

“這說著說著,時候就不早了,”老王妃看了看天色,“你說,北行會不會急壞了,在心裡腹誹我這個祖母太不識趣了?”

“不會的。”蕭阮趕緊替藺北行申辯,“他的心裡最敬重祖母你。”

老王妃輕笑了起來:“好了,走吧,可不能做個不識趣的老妖怪。”

祖孫倆說說笑笑地出了佛堂,沿著老路往回走去,走到一半,路邊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蕭阮定睛一看,居然是藺北行,從旁邊竹林的小徑中鑽了出來。

“你怎麼在這裡?”老王妃板著臉問。

“天色不錯,我出來賞月,”藺北行正色道,“巧了,剛好碰上了祖母你。”

老王妃終於憋不住笑了:“你這是不放心,來接媳婦來了吧?”

“沒有的事,”藺北行斷然否認,“阮兒在祖母這裡,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那我和阮兒聊得開心,正打算回房說話呢,你也不介意吧?”老王妃促狹地問。

藺北行張了張嘴,臉都憋得紅了,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好”字來。

老王妃終於起了幾分仁慈之心,不逗這個可憐的孫子了:“好了,和你鬨著玩呢,你媳婦原封不動地交還給你,我年紀大了,聊不動了,還是趕緊回去歇息了。”

目送著老王妃消失在了長廊裡,蕭阮由衷地道:“藺大哥,你有一個好祖母。”

“比不上你。”藺北行捉住了她的手,一用力,把她攬進了懷裡,“你除了有一個好祖母外,還有一個好夫君。”

這可真夠厚臉皮的。

“哪有自己誇自己的?”蕭阮嗔了他一眼。

皎潔的月光下,心上人含嗔帶喜,眼波流轉處,秋水盈盈。

藺北行心癢難耐,迅速地低頭吻住了那柔軟的唇瓣。唇瓣帶著微涼、含著女性獨有的淺香,藺北行慢慢輕吮著,一點一點地侵蝕著屬於蕭阮的領地。

蕭阮輕唔了一聲,卻沒有推拒,反而摟住了他。

藺北行大感意外。

要是放在以前,蕭阮一定要顧慮到身後的那些下人,讓他不要在外麵孟浪了。

難道是祖母在蕭阮麵前誇他了?

這個念頭一起,藺北行的心頭一熱,趁勢而入,撬開了她的齒關,追逐著她的柔軟,熱吻了起來。

呼吸即將殆儘的一刹那,藺北行終於鬆開了他的唇,兩人氣息不勻,炙烈的吐息在彼此的肌膚上延綿,體內的熱意非但沒有因為這熱吻消散,反倒越來越烈。

藺北行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將蕭阮橫抱而起,蕭阮輕呼了一聲,下意識地扣住了他。

“輕輕,我們錯過的洞房花燭夜,該補上了。”藺北行喃喃地道。

蕭阮有些羞澀,將臉藏在他的胸膛上,自欺欺人地不去看身後跟著的下人們,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鴛鴦被裡芙蓉帳暖。

紅燭靜靜地燃燒著,燭影搖曳,燈芯偶爾發出“啪”的一聲,讓人的心也跟著漏跳上一拍。

隨著一聲又一聲嬌軟的輕唔聲傳來,四周的溫度仿佛也漸漸地升高了,熱得能將人融化。

溪流從茂密的林間穿過,忽而湍急地快速而下,一路歡唱著,毫無凝滯;忽而遇到了阻礙,一圈一圈地在那裡打著旋渦,擾人的嗚咽聲呢喃,銷魂蝕骨。

阻礙阻擋不住水流的湧入,一下子被突破,溪流重新歡唱了起來,一路打著漩渦,忽而在水草處貪戀地流連,忽而舒緩地在淺灘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