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從前那個膽小怯懦的阿卓, 仿佛在這一刻消失無蹤, 此刻的阿卓,下巴高高昂起,神情淡漠,仿佛是個與生俱來的高傲女子。

“我八歲時便死了母親, 弟弟當時才四歲,諾羅部各種勢力混雜, 父親花心風流,不到一年便又娶了妻子, 我若是不能夠自保,怎麼能夠活到現在和你們在這裡說話?”阿卓冷笑了一聲。

蕭阮憐憫地看著她, 搖了搖頭:“你若是自保,誰也無權來責怪你什麼。可你瞧瞧你現在做的事情, 隻是為了自保嗎?你不入王府做妾,就活不下去了嗎?”

“是, 我活不下去了,被人唾棄、辱罵,還不如讓我死了,我要成為人上人, 還要讓我弟弟能夠站起來成為諾羅部的王者, 把從前恥笑我們的那些人都踩在腳下!”阿卓的眼神有些狂亂, “隻有靠上了王府這棵大樹, 我才能夠實現這些願望, 你瞧, 我隻是和你交好了一些,又時時得以出入王府,我的族人便把我當成了孔雀一般,處處迎奉我,我弟弟在族裡也過上了好日子。王妃,我隻不過想要占一點王府的光罷了,你什麼都有,何必要和我來計較這些呢?”

蕭阮失望至極:“很好,我也不想和你爭辯,想必再爭辯你也不會知錯。王爺這裡你彆再枉費心機了,再不自量力小心連性命都不保,你我不是同路之人,就當我一片心意付諸東流,以後不必再見。”

阿卓連連搖頭,雙唇微顫,好像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是定定地看著蕭阮,眼裡無聲地流下淚來。

蕭阮轉身快步離開了房間。

剛剛走到院子裡,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阿卓追了出來。

“王妃!”她的聲音顫抖,伸手想要去拉蕭阮的衣袖。

木琉和禾蕙擋在了她的麵前,木琉毫不客氣地推了她一下:“賤人!再敢碰王妃一下,我們可對你不客氣了!”

阿卓踉蹌了兩步,跌倒在地。

蕭阮皺了皺眉頭:“走吧,彆和她一般見識。”

“王妃,你說的,彆的我都認,”阿卓啞聲道,“可是,我並沒有想勾引王爺分寵的念頭。我算計著想入王府,一來是想要仗王府撐腰,二來是因為……因為你笑起來的模樣好像我死去的母親,我特彆喜歡和你在一起,真的特彆喜歡……”

“呸!”木琉朝她啐了一口,“還要花言巧語來騙我們王妃!”

阿卓充耳不聞,跪倒在地朝著蕭阮磕了一個響頭:“王妃,是我對不起你,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了,你彆為了我這樣的人難過傷心了。”

一連幾日,蕭阮都鬱鬱寡歡。

放出去的感情,豈是說收就能收回的?她到了西南沒幾天就和阿卓相識,看著這個可憐軟弱的姑娘,把所有對親人的思念都傾注到了阿卓的身上。這大半年過去了,她早就把阿卓當成妹妹一樣看待了,甚至想著要在藺北行的軍中找一個看得上眼的青年才俊,讓阿卓終身有托。

現在,全成了笑話。

城裡的流言,從根子處被陳碑之掐斷了,阿卓那裡得了警告,再也沒有了後續,一直龜縮在家中。隻是這已經流傳開的風言風語也沒法一下子清除乾淨,藺北行和蕭阮商量了一下,索性往上添油加醋了一些,沒幾天,靖安王怕老婆的名聲不脛而走。

因為阿卓和王府斷了往來,入王府為妾成了鏡花水月,原本靖安王要納妾的傳言便成了蕭阮河東獅吼,攪黃了藺北行的桃花。再一看,藺北行居然還神情自若地出入軍府,半分怨言都無,蕭阮也還是一樣得著藺北行的寵愛,看來,王爺不僅行軍打仗是個厲害的,怕起老婆來也是個中翹楚。

這名聲一傳開來,讓外麵那些牟足了勁想要用女人來討好靖安王的人斷了心思,也算是個意外的收獲。

這些一連串煩人的事情處理完了,日子漸漸步入正軌,重新變得平淡溫馨了起來。這一日剛一起床,外頭便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蕭阮正要去佛堂陪著老王妃抄佛經,原本早就該去軍府的藺北行卻忽然回來了。

“走,”藺北行興衝衝地道,“我挪出了兩三天的空來,帶你去外麵散散心。”

蕭阮有些遲疑:“好端端的,你拋下公務出去遊玩,不太好吧?”

“王妃,”藺北行威嚴地道,“本王想要縱情享樂一番,命你乖乖隨行,你若是不肯,本王就要另尋良伴了,你到底走是不走?”

蕭阮哭笑不得:“你去另尋良伴吧,我去陪祖——哎!”

身體騰空而起,藺北行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眼看著藺北行雄赳赳氣昂昂的就要把她抱出門去了,這要是被外人瞧見了,隻怕又要被人說閒話了,蕭阮隻好求饒:“王爺快放我下來,我跟你走,跟你走還不行嗎?”

兩人上了馬車,出城一路向東而去。

此行的目的地在定雲郡,定雲郡毗鄰禎州,和寧州、南昭呈三角之勢,也是西南的重鎮,距離南昭郡快馬加鞭約莫半日的路程。

蕭阮也不知道藺北行這是哪來的興致,好端端地忽然跑那麼遠。

不過,馬車馳騁在官道上,車窗的簾子挑開了,被細雨濯洗著的天空一片鴉青之色,路邊的綠色新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再往遠處一看,青山連綿不絕,那峰巒仿佛絕色美人橫臥的身姿,在朦朧的煙雨中起伏……

蕭阮心頭的鬱鬱之氣,不知不覺便被這美景驅散得無影無蹤。

趴在車窗上看了一會兒,架不住身後一直有人在騷擾,蕭阮隻好放下了簾子坐回了軟榻上,嗔了藺北行一眼:“你就不能好好地坐一會兒嗎?”

“阮妹妹,你這是擦了什麼香脂嗎?”藺北行在她脖頸上嗅了嗅,狐疑地問,“我怎麼覺得你身上這麼好聞?”

蕭阮被他的吐息弄得癢癢的,笑著往後躲:“哪有什麼香脂?你又來哄我。”

“真的有,”藺北行又往她懷裡蹭了蹭,“好像一股子奶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