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樣的宴席,蘇文卿最愛的就是吃這一個環節,因為吃東西的時候不僅能夠理直氣壯地不說話,還能緩解各種因為接不上話而讓對話陷入沉默的尷尬。
晉王妃將宴席設在桃林之中,席上菜肴精巧彆致,粉白色的花瓣隨風而舞,落在樽中秋露白之上,清冽的酒香混雜桃花的清香,將“風雅”二字發揮到極致。
酒過三巡,晉王世子招呼眾公子貴女來到桃林旁的山溪處。
蘇文卿還在走神懷念適才沒吃完的水晶桃花凍,再一回神,就看見眾人已經默契十足地沿著溪邊兩岸席地而坐了。
蘇文卿急忙拉住偷摸向後走的蘇芷凝,低聲詢問道:“怎麼一回事啊?這是要做什麼?”
蘇芷凝著急地想將衣袖從蘇文卿手中扯出,扯了幾下見無果後隻能退而求其次,借用蘇文卿擋住王修晏的視線。
“花盞酒令!!你沒玩過麼??你看見最上遊那些桃花燈了麼,每盞燈上麵都托著一盞酒,酒杯底下刻著字,等會兒他們會從把這些花燈依次放入溪水中,花燈順流而下,停在哪個人身邊,哪個人就得以酒杯下麵的字為主題,或吟詩,或畫畫,或彈奏。”
蘇文卿:???沒有人告訴她春宴這麼危險啊!!這讓她這個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的外來人口怎麼辦??
蘇芷凝道:“我不和你說了,我要去後麵找個位置,等會兒修晏哥哥該注意到我了。”
蘇文卿一把抓住轉身就要離開的蘇芷凝,“位置的前後有什麼講究?”
蘇芷凝語速飛快,“他們為了花燈能停,挑的都是淺溪,一般花燈在前麵就會停下,隻有極小的幾率才會飄到後麵。”
“走走走,”蘇文卿當機立斷挽上蘇芷凝的手臂,“我和你去後麵。”
蘇芷凝邊走邊狐疑道:“你今日是怎麼了?素日裡你不是最愛這種活動麼?若是按照你以往的性格,你該找個花燈最可能停的地方才對啊。”
蘇文卿打著哈哈裝傻笑過,她指著最後麵的席位道:“最後那裡還有兩個位置,我們去那兒?”
蘇芷凝道:“你這也太明顯了,蘇家好歹也是五大世家之一,坐那裡若是整局都沒有被輪到,最後也會被眾人起哄出來表演的。”
“那裡那裡,”蘇芷凝激動道,“中後間,不顯眼,還正好在修晏哥哥的視線之外。”
蘇文卿望著席前溪道上的大石頭,眼中滿是懷疑,不過有道是不聽前人言,吃虧在眼前,蘇芷凝一看就是個中老手,蘇文卿決定相信她一次。
蘇文卿貓著身子,戰戰兢兢地熬了一個多時辰,眼看酒令將儘,正想對就她一條狗命的蘇芷凝吹幾個彩虹屁,就看見一盞桃花燈跌跌撞撞地從上遊順流而下,撞進她麵前大石頭的懷抱中。
蘇文卿滿臉震驚地扭頭望向蘇芷凝,卻正好抓住蘇芷凝不動神色地要將蒲團和案幾往旁邊移。
蘇芷凝尷尬地笑了笑,“三妹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點小事想必也難不倒三妹妹。”
蘇文卿欲哭無淚,什麼樣樣精通啊,她是十通開了九通,就隻剩下一竅不通了!!
上遊催鼓令響,蘇文卿聲淚俱下,“二姐姐!!”
蘇芷凝急忙起身,“彆急彆急,姐姐幫你將花燈取上來。”
蘇文卿:......姐妹本是不同林的鳥,大難臨頭會各自飛也是常事,她不應該對人性絕望。
蘇文卿在愈敲愈急的擊鼓令中含淚飲下盞中酒,她翻開酒盞,隻見盞底刻著入木三分的“以春為畫,以愁為詩”兩行小篆。
蘇文卿:......漢字真是一門奇妙的學問,為什麼這八個字拆開來她都認識,合起來就看不懂了呢???
蘇芷凝伸著腦袋,看到題後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還行還行,詩和畫都是你拿手的,我見你上個月畫的那副‘臨江仙圖’就很不錯,不如你就畫那個?”
蘇文卿好想哭,拿手什麼拿手啊!《臨江仙圖》是什麼她都不知道!!!這是她穿書以來第一次如此希望她的身體能被控製!!
兩位穿著粉色襦裙的婢女撤下蘇文卿麵前案幾上的茶水,將墨紙硯一一擺好,最後含笑又恭敬地雙手將毛筆塞入蘇文卿手中。
蘇文卿哭了,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麼???
“彆急彆急,”蘇芷凝道,“要不然先作詩,你向來文采斐然,隨便先填幾句詩上去!”
隨便??那是你們古人才有的技能吧,我一個現代人隻會隨便解兩個二元一次方程.....而且還隻是在高考之前。
“蘇姐姐彆害羞啊,早聽聞蘇姐姐才情出眾,前麵多少磚都拋了,總要讓我們看看玉長什麼樣啊。”對岸幾位十三四歲的少年公子起哄道。
“嗬,彆是才情都是吹出來的,實際上隻是徒有其表吧。”有鼓勵的地方就有嘲弄,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
“快啊,”蘇芷凝催道,“你看這些人都說成什麼樣子了,彆害羞了。”
蘇文卿雖然也很想像電視劇裡的女主一樣,洋洋灑灑地畫上一副《萬裡江山圖》,然乎狠狠打這些說風涼話的人的臉,但是問題是她不會啊啊!!!
“我就不能棄權麼?”
蘇文卿決定從今以後足不出戶,老死家中。
“棄權?”蘇芷凝激烈反對,“不行!你若是棄權蘇家的臉都要被丟光了!那我以後還怎麼見修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