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在江喬被拉入虛空的時候, 係統本想努力地去撈他,但他動作頓了頓, 又想起江喬好像是自己故意把書遞出去的,他思考了一下,沒察覺到宿主生命體征有什麼危險的波動,便決定讓這混蛋宿主好好自生自滅一會兒。

而另一邊,被拉走的江喬站在一片虛空之中,這片虛空有些像是宇宙, 卻沒有宇宙中明亮的星辰, 一片黑暗之中, 隻有江喬麵前的卡片微微散著藍紫色的瑩光。

江喬習慣性地想要呼叫係統,但是在腦海裡喊了好一會, 都不見係統回應後, 便努力壓了壓嘴角的笑意, 心想係統肯定是又和他鬨彆扭了。

他將目光移到卡片的身上。

“你怎麼回事?”

江喬戳了戳它, 挑眉:“說好要讓我看那段影像的呢?怎麼把我拉到了這個地方。”

他看了眼黑漆漆的四周, “這裡是哪?”

卡片任揉任捏地躺在江喬手中,用細細軟軟的聲音回答著江喬的問題:“這裡是世界核心。”

江喬:“哦。”

說了和沒說簡直沒有區彆。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江喬的想法,卡片又弱弱地開口:“我……我是世界之靈,這個世界, 是我的孩子。”

江喬:“……你的孩子?”

卡片:“對。”

江喬眨了眨眼睛, 心想世界之靈竟然也有性彆不成?他很有科學思維地沉思了一下,難不成是無性繁殖?

心裡亂七八糟地想著東西,表麵上, 江喬還會繼續盤問它:“那麼,這和你把我送來這裡又有什麼關係呢?”

卡片繼續說:“您……您是順應我呼喚而來的人,這其實是您第二次來到我這裡。”

江喬頓了頓,等下,這個信息量有些大啊。

他舉手,委婉道:“我好像不記得我來過這個世界呢。”

卡片說:“您來過的。隻是您不記得了。”

江喬:“哦。”那就當是吧。

“那我為什麼來呢?”

卡片的童音慢慢冷了起來:“因為這個世界被汙染了。”

不知道它口中汙染是什麼意思的江喬尋思了一下:“就,還好?”

卡片:“……”

它似乎有些無奈,像是抱怨,更像親昵地說:“您還是這樣。”

世界之靈小聲地嘟囔,好像笑了一下:“……可也是這樣,您才會是您吧。”

“?”

江喬聽不太清的它的話,卡片沒有繼續解釋,從江喬手心裡飄了出來,它說:“這裡是世界的源頭,能夠回溯時間,讓您看到您想看到的一切。”

江喬來了點興致,他盤腿坐下,剛好口袋裡還有些拿來哄團子們的豆玉,索性一邊剝來吃,一邊看著卡片給自己回放。

他不知道的是,他即將看到的是,早就被他扔在腦海不願回首的黑曆史。

也就是他又中二又臭屁,還特彆厭世仇世,一副“世界與我為敵”的熊孩子過往。

*

“嗚……”

小孩子細細尖尖的哭聲幽幽地響起。

很吵。

“嗚嗚嗚……”

江喬麵無表情地翻了個身。

江喬不僅沒有不害怕,反而覺得有些吵,甚至相當冷淡地在心裡罵了一句外麵正在發出某個噪音的不知名對象。

他在思考一件事情。

穿越之前,江喬一個人住慣了,如果現實之中,他失眠還幻聽的話,江喬可能已經給自己在去醫院給自己掛個精神科的路上。

但是之所以說是“穿越之前”,自然是因為他穿越了啊。

穿成個爹不疼還沒娘的可憐王子就算了,還穿到了西幻大陸,成了個長大後注定會是被各種想要讓自己兒子上位的人視作眼中刺的倒黴廢材。

明明還在宮裡,竟然已經敢膽大妄為地衝他下手了麼?

江喬冷冷地嗬嗬一聲,爬起身,狠狠豎了根文明手指。

“吵什麼,辣雞。”

明明聲音像是在近處傳來,但江喬起身的時候卻是什麼都沒看到,無影無形,偏偏耳邊還依稀傳來抽噎聲,那聲音又細軟,就像是恐怖電影裡那種怨靈的哭聲一般。

穿越之後,雖說身為皇子,但江喬身邊隻有一個老仆人,加上他尚且年幼,有能力搞事的人完全視他為無物,尤其是在臨近新年的日子,為了避免惹怒神明,祈福萬事安順,那些人默認是先不搞事的。

所以……這次是誰那麼膽大,連年都不讓他過,招來這種死靈要來嚇唬他?

江喬翹了翹嘴角,金眸裡卻浮出嘲諷的冷意。

——他過不好這個年,彆人也彆想過了。

他直接掀起被子,赤著腳往外走去。

宮殿很小,劣質的玉石在夜間愈發冰冷刺骨,隻穿著薄薄一層單衣的黑發男孩卻仿佛絲毫感覺不到寒意,白色的長袍拖過地板,黑發垂落,略帶病容的白皙小臉上,一雙金眸又冷又暗,精致的眉目籠上一層薄薄的陰鬱。

他直接推開了大門。

出乎意料的,沒有死靈,甚至是空蕩蕩的一片。

而正也是因為這樣,江喬愣了好一會,有些狐疑地眯起眼睛。

院子裡熟悉的景物、擺設全不見了,天幕沒有月輪,也沒有繁星,像是潑了一層又一層墨,把天際都染黑後,多餘的墨水蔓延開來,把世界也染成了黑色。

——就像是置身於虛空之中。

江喬抿了抿唇,神色帶著幾分鬱氣。

他本來就容易失眠,穿越之後更是時刻需要高度緊繃神經,入夜後好不容易能有休息的時間,淺眠又被驚擾。

說實話,江喬此時相當不高興。

沒有人知道一個容易驚醒的失眠患者在好不容易睡著之後被吵醒後,心中那種可怕的念頭。

簡直想把罪魁禍首抓出來拿著擴音喇叭懟著他耳朵最大音量轟炸個二十四小時。

算了。

回去繼續睡覺。

江喬維持著相當低的氣壓,表情格外可恐地準備回房間繼續睡覺,然而當江喬回頭看的時候,不知何時,他背後的宮殿竟然水紋一般晃了晃,幾秒後,驀然像是一麵光滑的鏡子突然被人打碎,畫麵變成了碎片,碎片又化成粉末。

一時間,仿佛整個世界,驀然隻剩下江喬。

江喬:“……”

江喬冷笑了一聲,感覺自己的耐心即將告竭。

他刀呢!

江喬直接抽出了一把刀,搞事是吧,繼續搞啊!

看誰怕誰!

反正不就是死。

……等等。

江喬遲疑了一下,他抬起手,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手中寒光閃閃的巨大砍刀,那砍刀幾乎要有他身長,沒有儲物戒,無論如何也藏不到可以隨時抽出的地方,所以掏出刀的江喬驀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穿越雖然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思維難免還會帶上地球的痕跡,“我刀呢”隻是一個梗,但念頭剛浮現,手中就出現了刀……這種造物主一樣的能力,有些像是夢境。

江喬把刀丟一邊。

他試著在腦海裡構思了一下,掏出了另一把同樣鋒利、但要好拿多的刀,那把太重了,江喬……江喬有些提不動那把刀OTZ

如果這是夢,那就好辦多了。

穿越以來一直都在提心吊膽,神經一直死死地崩著,然而此刻,江喬有些悵然地望著手中的刀,他想,啊,沒穿越前的我,好像是天天都在做夢來著的。

那時候江喬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多精力去做夢。

夢中的世界,風格竟然還各有不同,有時是可愛夢幻的童話世界,有時是仙氣縹緲的修□□,有時像是末日廢土,有時又是恐怖驚悚,如果現在他真的處於夢中,那還算得上是異世界的第一場夢。

江喬扯了扯嘴角,輕輕垂下睫羽。

最重要的是,掐自己根本不疼。

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夢中,掐自己一把可破,雖然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江喬其實……有那麼一點疼了,

大人們無視他,搞事的熊孩子們巴不得折磨他為樂,怎麼可能那麼心善屏蔽他的痛覺。

江喬看了眼四周。

入目的光線很暗淡,看不太清環境。

和一般人不同,江喬在夢裡的時候,意識是很清醒的,他甚至醒來的時候還能記得自己在夢中經曆了什麼,就像是在回味一場有起有伏格外精彩的電影大片。

那吸引了江喬注意力的哭聲依舊時有時無,明明像是在耳邊響起,但張望的時候,根本看不到蹤影,而且視線裡還特彆黑暗,人站在這裡就像是夜盲症一樣,視覺完全失去了作用。

哭聲抽泣了一會,四周便重新歸入沉寂。

噪音源頭消失對江喬反而是件好事,他也沒有興致探究,尤其當江喬發現視野仍是一片黑暗,安靜得更是隻有自己的呼吸後,黑發男孩甚至長長地呼了口氣。

黑暗。

沉寂。

世界仿佛隻剩自己一個人。

在這種環境下,常人或許可能會感到害怕,江喬卻感受到了難得的安靜。

——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這麼想著的時候,倦意好像就浮現了出來。

沒有床,江喬也不介意,他直接往地上一癱。地上有些涼,但是還可以接受,江喬閉上了眼睛,就著好不容易得來的倦意睡了過去。

哭聲:……

一連好幾天,江喬都做了這個夢,夢境之中的哭聲從何而來、因何而哭江喬懶得去探究,越是沉寂黑暗的環境,江喬反而能得到難有的清淨安靜,這幾日,因為睡眠質量還算不錯,他甚至連黑眼圈都淡了一些。

直到睡眠稍稍充足了點,因為身體和精神過於疲憊,防禦機製自動開啟,強迫宿體睡去,等到快要破了防線的標紅危機去了少許後,失眠的困擾又重新浮了上來。

想睡。

閉著眼睛,腦子的神經一抽一抽地疼。

可是睡不著。

江喬睜開了眼睛,表情很喪。

坐起來發了一會呆,那啜泣又開始慢慢地響了起來。

看在它在自己睡覺的時候很有眼色地停止噪音汙染的份上,江喬終於肯分它點注意力。

以往的夢境裡,江喬總是處於主人公的視角,往往經曆完一個夢,就像是短暫地體驗了一把不同的主人公經曆一樣,但他很少重複地做一個夢,在過往的夢裡,江喬像是一個觀看劇情CG的玩家,無論他決定看還是不看,CG就在那裡。

可這次卻像是江喬突然從一個旁觀者變成了參與者,如果他不主動進行下一步,那麼劇情永遠就無法推動下去般。

江喬站了起身。

隨著他的醒來,黑暗漸漸多了些光亮,雖然入目依舊漆黑一片,但勉強能有了點視野。

然而江喬走了許久,入目仍是一片黑暗後,江喬便失去了探究這個夢境的耐心。

他本來就對這個夢境不怎麼感興趣,心中生出探究的想法,也隻是因為睡不著,但是一直不停地走會很累人,索性直接坐了下來。

醒來算了。

江喬冷漠地想,就在即將醒來的時候,隱隱約約中,他好像聽到有聲音壓抑著抽泣,怯生生地問了一句:“你……你是誰?”

江喬:……?

他就醒了過來。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都是這樣。

每次進入夢境中永遠一片黑漆漆,無論江喬是睡覺,還是做其他的活動,什麼都不會發生,而耳邊又傳來有些煩人的哭聲的時候,江喬便知道他要醒過來了。

這個空隙時間很短,短到幾乎來不及對話,那日那道怯生生的聲音恍惚得似乎是江喬的錯覺。

又一天醒來時,江喬麵無表情地捶了一下床,吐出一個單音節。

艸。

他還真被勾起幾分好奇心了。

不讓他探究,他就越是要探究。

江喬把宮殿裡僅有的基本涉及到神秘力量的書看了一遍,也沒翻出個所以然,他皺了皺眉頭。

江喬甚至編了個謊話去詢問老仆人。

#我朋友即我係列#

不過老仆人對江喬也算了解,他有沒有朋友還是很容易被拆穿的,所以江喬所以麵不改色地扯謊說這是老師考他的問題,但由於各種你知我知的原因,江喬什麼也不懂。

老仆人果然沒懷疑,反而幫江喬猜測正確答案,最後告知也許是被夢魘纏上了。

夢魘?

嗬。

當江喬再次視線蒙上一片黑暗,而這片黑暗很快又搖動著將要破碎露出光亮時,江喬飛速地在夢境中念了一段沉睡咒。這段沉睡咒並不完全,拿來對彆人施咒半點用也沒有,但是用於睡夢中的自己——

不知道有沒有前輩試過,反正江喬試了,好像……還挺有用的。

困意倒是不至於,頑疾般的失眠要是一段殘缺的沉睡咒都能治好的好,江喬時時刻刻給自己念,但是他要的隻是一縷感覺,一個契機,讓他繼續強留在這個夢境裡的機會。

不知是不是誤打誤撞,江喬竟然沒有像往日那麼立刻從夢中醒來。

夢境晃了好幾下,最終還是慢慢穩固了下來。

江喬略得意地翹了翹嘴角。

他吹了吹落在自己額上的碎發,勾著笑,往聲源處走去。

我倒要是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

比起先前細微縹緲的哭聲,現在的聽來聲響倒是清晰了不少。

而當江喬走過去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

一個光團???

江喬楞了一下。

那光團在黑暗中極為明顯,雪白地瑩成一團,胖乎乎的,像一個圓圓的糯米團子,一邊嚶嚶嚶地抽噎,一邊身上還有小光點還不停往四周濺落。

江喬:“……”

江喬:“喂?”

光團:“嚶嚶嚶。”

江喬:“在?吱一聲?”

光團:“嚶嚶嚶。”

江喬挑眉,他直接走過去,盯著光團瞧了好一會,越看越覺得有些餓,仗著是在夢中,好奇而大膽地伸手戳了戳光團。

——竟然戳到了實體。

像是果凍一樣Q彈,冰冰涼涼的,江喬微微咽了下口水,有些饞了。

被戳的光團頓了老大一會,似乎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會戳它一般,直到江喬又忍不住戳了戳它時,它頓時像個被非禮的小姑娘一般“啊”地尖叫起來,炸毛炸得光點四濺。

而此時,它終於反應過來這裡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多出了一個陌生來客。

光團的聲音又細又尖,拔高了八個度不止:“你、你是誰!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已近出現好久了,是你沒發現。。”

江喬捂了捂耳朵,又埋怨說:“還有,你叫得太大聲了,嚇到我了。”

他分明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是自己先手賤去撩拔人光團,現在還理直氣壯地說彆人的尖叫嚇到他。

但麵容稚氣的小少年皺著秀氣的眉頭,精致的小臉微微蒼白,垂著睫羽、抿起唇瓣的時候,讓見了他模樣的人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錯。

起碼光團就被江喬的口氣給弄懵了。

“啊?是我嚇到你了嗎……嗚,我不知道,那、那個……對不起……QAQ”

可以說是特彆好欺負了。

黑發男孩翹了翹嘴角,滿意地揉揉光團子,光團被莫名其妙地揉了一把,這隻糯米團迅速紅了起來,又是瑟瑟發抖忍住掙紮,又是迷迷糊糊壓著委屈地任江喬為所欲為。

江喬便翹了翹嘴角,神清氣爽地從夢境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