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聞言,慢慢地皺起了眉毛。
寄生妖是一種生活在妖界的特殊種族,所有的寄生妖都沒有本體,它們隻能寄生在彆的修士身上,或者短暫地從寄生修士的身上長出來。不管是妖修、魔修、靈修還是佛修,一旦被寄生妖纏上,就很難再和這種妖物分開。
寄生妖以其所寄生的修士血肉為食,作為條件,它們會將自身的妖力借給修士。正因如此,一些修行天賦不佳卻又妄想走捷徑的修士們,會選擇主動與寄生妖簽訂協議,用自身的血肉去換取妖力。
但這種關係並不會太持久,因為和寄生妖簽訂了協議的修士,往往都活不過二十年。而且,這些修士通常隻會和一到兩隻寄生妖簽訂協議。像邢酋這麼瘋狂地和幾十隻寄生妖同時簽訂協議的,大家根本聞所未聞。
“他真的瘋了。”巫含煙看著邢酋,半晌才歎了一口氣。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邢酋身上的寄生妖就蠕動著爬了下來。桑梓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寄生妖慢慢地長出了胳膊和腿,又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忍不住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太惡心了!這個邢酋實在是太變態了。
被桑梓劃分成了變態的邢酋,這會兒正惡意滿滿地咧著嘴角,“邢家沒了,刑天焰火也不願意再認主,那你們就都得死。”
桑梓琢磨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邢酋這話的邏輯到底是什麼。邢家沒了和他們巫家有什麼關係?刑天焰火不願意認主又關他們巫家什麼事?怎麼巫家就都得死了?
不過在場的一眾巫家修士,也懶得和邢酋掰扯那些道理。道理是說給正常人聽的,不是說給邢酋這種瘋子聽的。
說不通怎麼辦?那就硬打唄。
不過是“多打一”變成了“多打多”而已,巫家的戰修們無所畏懼。
在場的巫家戰修們二話不說,直接對上了那群剛從巫知崇身上爬下來的寄生妖。桑梓和巫含煙則躲在二長老和申屠玄的身後,用神識指揮著錘子和靈劍,把偷襲大業搞得風生水起。
不過桑梓的心裡,其實還是有些小遺憾的啦。明明大家說好了要去群毆,結果敵人半途卻突然開了掛。
自覺不是很開心的桑梓,把錘子掄得更用力了一點。
被神識操控著的錘子,斜著砸向了寄生妖的頭頂,在把寄生妖給一錘子砸飛了以後,錘子又威勢不減地敲向了邢酋。
邢酋不以為意地側身避了一下。一個剛剛築基的小丫頭操控著的錘子,能有多厲害?這會兒的邢酋,早就忘了桑梓不久前才用錘子把他給砸飛了出去。
過於輕敵的後果就是又挨了一下砸。這一次,桑梓的錘子剛好砸在了邢酋的胸前,把他懷裡那個裝了刑天焰火火種的小盒子給砸了個粉碎。
邢酋滿臉納悶地低頭看向了自己胸口的小盒碎片:這可是能扛得住雷劫的神骨木做的盒子,怎麼可能就這麼被一錘子給砸碎了?
邢酋剛剛低下頭,就看見盒子裡那枚黑色的刑天焰火火種,正以一種剛從牢裡放出來的架勢,歡欣雀躍地撲到了桑梓的本命靈錘上。
與此同時,一個細細尖尖的聲音再次在桑梓的耳邊響了起來,“主人你終於來找我啦!主人你真是太好了,我真喜歡你!主人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好多貓貓狗狗都想強迫我跟他們簽訂契約,但我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們。主人,我是不是很棒?”
桑梓一臉納悶地挑起了一邊的眉毛,“什麼玩意兒?”
聽見了動靜的巫含煙扭頭看了桑梓一眼,“阿梓,怎麼了?”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桑梓有些猶豫地看了巫含煙一眼。
“沒有啊。”巫含煙搖了搖頭,“你聽見什麼了?”
桑梓有些遲疑地告訴巫含煙,“我好像聽到,有個什麼東西在喊我主人?”
“啊?”巫含煙一臉懵地看著桑梓,“我什麼也沒有聽到啊。你是不是又聽巫晃晃給你講什麼‘落魄小姐俏丫鬟’‘霸道王爺愛上我’的戲本子了?我都跟你說了,彆老聽巫晃晃的,她已經走火入魔了。”真是的,阿梓肯定是被巫晃晃給帶壞了,好好的打著架呢,怎麼可能會有人喊她主人?她以為她這會兒是在戲台子上演戲呢?
走火入魔的巫晃晃敢怒不敢言地看了巫含煙一眼。
桑梓一臉無語地看著巫含煙,然後果斷地結束了她和巫含煙之間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
而她耳邊那個細細尖尖的聲音,還在繼續地喋喋不休著,“主人我好想你啊,你都兩年沒來看我了。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不會跟你計較這種小事的啦。”
桑梓一下子就想了起來,兩年前,她曾經被這個聲音吵得睡不著覺過。就算神識在鬼修的煉魂場裡進行修煉的時候,她都能聽見這個聲音。
想起來這件事情以後,桑梓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抱起雙手,不太高興地在識海裡問道:“勞駕,你誰啊?”
細細尖尖的聲音停頓了片刻,才委委屈屈地說道:“主人,我是刑天焰火的火種啊,你不記得我了麼?”
刑天焰火的火種?那不是邢家的東西麼?據說邢酋還曾經為了這個火種,獻祭了邢家三十年的氣運。
簽訂契約還要人家獻祭氣運,聽上去就不像是什麼好東西。
因此,桑梓毫不買賬地挑起了一邊的眉毛,“抱歉啊,咱倆不熟,沒事兒彆瞎叫主人。”
刑天焰火立刻急了起來,“你怎麼能這樣呢?你破解了刑天咒印,那你就是我的主人啊,你怎麼能不認賬呢?”
桑梓回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邢酋曾經給她下過一枚咒印,而她用太陽神火把那團咒印給錘碎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桑梓在識海裡問了刑天焰火一句:“你們神界的火焰,認主都這麼隨便的?”
刑天焰火扭捏了片刻,這才吭哧吭哧地開了口,“因為你身上,有太陽神火的氣息嘛,所以,我就把認主的標準降低了那麼一點點。”
“那你以前認主的標準是什麼?”桑梓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
刑天焰火立刻給桑梓介紹了起來,“神族,單身,長得帥,脾氣溫和,沒有不良嗜好,修為在地神六階以上,坐擁洞天福地,出入有神獸代步,兜裡有千萬神石……”
桑梓聽了一會兒就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刑天焰火,“你這是找主人還是找對象呢?”
刑天焰火哼唧了半天,才又憋出了一句,“有區彆麼?”
桑梓:“……”區彆大了。
桑梓頭疼地揉了揉腦袋,試圖跟刑天焰火講講道理,“行行好,你去換個主人吧。我不是神族,長得不帥,脾氣超爛還窮得要死,我真的一點兒都不符合你的認主標準。”
“可是你有太陽神火啊。”刑天焰火一開口就堵死了桑梓的所有退路。
桑梓無言以對,最終隻能閉上嘴巴,拒絕再跟刑天焰火講話。
而遠處的邢酋,則正低頭打量著他麵前的錘子。準確地來說,他是在看錘子上的刑天焰火。
看了一會兒後,他把視線投向了桑梓。
“日、火、金烏,卦象上說的人原來是你。”邢酋盯著桑梓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轉過頭看向了正趴在錘子上的刑天焰火,“分一縷火苗出來。”
刑天焰火不為所動地繼續趴在錘子上,沒有搭理邢酋。
邢酋頗不耐煩地撇了一下嘴,這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聽得懂,彆裝傻。佛界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找了那麼多的妖來殺我,不就是為了毀了你麼?要是讓小喜佛教的佛修們知道了,巫桑梓才是你的主人,你猜,他們會不會像追殺我那樣,去追殺巫桑梓?”
刑天焰火像是聽懂了似的,輕輕地抖動了兩下。
邢酋這才一咧嘴,再次說道:“分一縷火苗出來。”
刑天焰火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分出了指甲蓋大小的一縷火苗。接著,它讓那縷分出去的小火苗飛向了邢酋,而它自己的本體則悄然地沉入了桑梓的本命靈錘之中。
看著手裡那縷刑天焰火分出來的小火苗,邢酋終於勾了勾唇角。他再次盯著桑梓看了一會兒,這才把刑天焰火火種分給他的那一縷小火苗給收進了識海之中。
接著,他喚回了那群正在跟巫家戰修們對打的寄生妖。
然後,他雙手掐動指訣,借著刑天焰火的那縷火苗,憑空地開了一個黑色的傳送陣出來。
進入傳送陣前,邢酋麵朝桑梓,無聲地衝她動了動嘴唇:你欠我一條命。
桑梓不由自主地擰起了眉毛,邢酋這是什麼意思?
天啟三七零年第四個月的月初,邢酋攜刑天焰火,襲擊了靈界和佛界隔海相望的偏隅之地,盜走了白芸岫的乾屍。
四月底,邢酋再次憑借刑天焰火,攻入了佛界小喜佛教的駐地,毀掉了小喜佛教專門用來觀察刑天焰火異動的法器。
隨後,邢酋失蹤,下落不明。
與此同時,剛蘇醒沒多久的小喜佛教少教宗巴彥,咬牙切齒地對邢酋下達了追殺令,“邢酋已經重新掌控了刑天焰火,不想讓天梯重塑的話,你們就給我派人殺了邢酋。”
巴彥手裡的通訊玉符亮了兩下,然後回複了一條信息過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