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家堂屋一片狼藉,桌子躺著,湯湯水水撒了一地。
“小夏你這個、你這個……”
林老頭話都說不好了,用林夏撿來的木棍懟著林夏,然後憋出來一句,“乾得好啊!”
滿頭湯水的楊老太:“??”
“——乾得好沒理啊!”林老頭趕緊修改言辭,用木棍懟著地,唉聲歎氣,“你說你這是怎麼了,大好的日子……”
“這不是遇到好日子高興嗎,一起熱鬨熱鬨。”林夏的聲音平靜極了。
她用楊老太掛在椅子背上的三角巾擦了擦手,“有理沒理,外公您動動嘴皮子問一問不就知道。”
說著,她一踢,一根筷子飛到了魂不附體的林嬌嬌腳上,發出“啪”一下。
林嬌嬌一個哆嗦,驚呼一聲著後退了一步。
楊誌忠急了,想扶住她肩膀,手指剛試探地動了動,就被林嬌嬌側著讓開了。
是的,也幸虧被嚇了這麼一下,林嬌嬌從跟係統的瘋狂交流中回神了。
“我……”她眼神亂飛。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是準備讓楊誌忠先鬨起來,不要林夏,讓老林家和老楊家勢同水火起來,她再深明大義地表示願意替姐出嫁的。
這事不能主動,一是要婆家知道求娶難,知道珍惜她;二是要娘家知道她做出的犧牲,知道感謝她。
她好好一個現代女性,難道真的要上趕著去當人家保姆嗎,當然不是,她去了那也是最金貴的後媽,跟這個年代的老媽子是不一樣的。
可現在,局麵完全不一樣了!
被林夏攪和的壞起來了,搞成了她上趕著撬準姐夫。老楊家就不說了,肯定看輕她。老林家肯定也覺得她腦子有病,啊啊啊啊慘了慘了。
“嬌嬌!”
果然,她的親媽吳琴同誌就對她大喝了一聲。
吳琴的臉憋的通紅,她這輩子都沒這麼羞惱過。林嬌嬌跟楊誌忠剛才的小動作,他們在場的人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旁邊的胡大好就一邊看還一邊擋著林翠翠眼睛,這可不是故意惡心人嗎?
“你快讓一讓,你姐夫是貴客,你把他堵在後頭是怎麼回事?你給我進屋反思去!”
林嬌嬌心一橫:“我不!”
“哎喲哎喲,她還不,她還不——”吳琴腦子發脹,身子一搖,差點倒下。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琴子,看開一點。”胡大好顛顛地過來扶著她,跟老好人一樣勸她。
這十足地刺激到吳琴了。
吳琴尖叫一聲,撲上去要把林嬌嬌和楊誌忠撕扯開,楊誌忠一把護林嬌嬌到懷裡。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體麵人林有山看不得這樣的事情,轉過身去,對著牆麵壁。
院子裡,林大牛剛背著林有海出房門,打算去堂屋吃飯。
他們卡在了離堂屋大門三步遠的地方。
“回去吧。”林有海認命地歎息了一聲,“這不是你我能管的事情。”
“好的,爸。”林大牛配合地轉了身。
走了走了走了。
堂屋裡的人,輕易走不了。
風雨中央,林愛蓮一直很鎮定,她道:“嬌嬌,你讓一讓。”
大家罵得罵、推得推,哪裡有空搭理她。
林愛蓮隻能把調子起得高一點:“嬌嬌,你讓開,讓我看看誌忠那臉是什麼樣子。”
依然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
林愛蓮靜了靜,拾起張凳子往天上一舉,然後重重往地上一砸。
“咚”一聲,堂屋清淨了。
楊誌忠身上挨了無數推搡,怒火中燒,他狠狠地捏緊了拳頭,手背青筋都起來了,得到了片刻鬆快,他就像沉睡的獅子那樣憤憤地一昂頭——
隻見一道快成虛影的人影衝到了她麵前,手臂抬手臂落,發出了“啪”的一聲——
楊誌忠人傻了!
他原本還努力地張望,琢磨著這聲音脆啊,是誰又被打了?
旋即痛麻僵掉的半邊臉告訴他,日他娘的,是他被打了!
“林愛蓮你發神經!”楊老太陡然站起來,一身的湯湯水水四濺。
“彆急彆急,年輕人的事情讓年輕人解決,我們老同誌不摻和。”已經裝死很久了的林老頭用木棍擋住了她的去路。
原來木棍是這用途。
林夏是深謀遠慮的人啊。隔著喧囂,林翠翠佩服地看向林夏。
林夏麵無表情,看著眼前的熱鬨。
眾人在拖著楊誌忠,林愛蓮在指著楊誌忠鼻子痛斥:
“就是你啊,你就是楊誌忠,見我第一眼,要拖我去公安局舉報我!”
她情真意切,好像今天才知道這個事情一樣,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你這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哪,你怎麼就這麼壞呢,這還讓我怎麼把小夏交給你……”
“那就不用交了。”林夏出聲,她把臟兮兮的三角巾往楊誌忠臉上一扔,“媽,你願意交,就當彆人願意要?”
三角巾糊住了楊誌忠麵目可憎的樣子,林夏舒服了。
這狗東西確實看上林嬌嬌了啊,要不然以他暴力的德行,怎麼可能忍耐到現在。這是在林嬌嬌麵前裝好人呢,就不知道他能裝多久。
三角巾下,楊誌忠發出一聲冷哼。
林嬌嬌靠在他身邊,淚水盈盈的。這兩個人像是遭到了什麼迫害。
“原來我姐夫想要的人還是我姐啊。”林翠翠小聲地嘀咕,嘀咕聲清晰地爬滿眾人後背。
“翠翠閉嘴!”
林有山喝了一聲,林翠翠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
堂屋裡,一眾人不打了,也不罵了,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垮著衰臉。
林夏拖了張椅子到正中央,自己往下一坐。
“我知道,你們都奇怪著呢,想曉得一中後頭的河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吳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