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校服確實大了,顯得他格外瘦削,但是脊背是挺直的,語氣也不容置喙。
霍銳勾了勾唇角。
……
出辦公室的時候,第一場語文考試已經快要結束。
外麵陽光刺眼,沈愈腳步頓了頓,往霍銳的身後站了點兒,借著他擋住了點兒光,籲出一口氣。
兩人在辦公室外麵的走廊站了好一會兒。
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動靜,警察叔叔還是便衣來的,現在還在和薑洲他們談話,還隱隱能聽見薑洲母親帶著哭腔的聲音。
半晌,沈愈聽見霍銳輕笑了聲。
這好像還是他重生回來後第一次見霍銳這樣笑,也好像是他第一次見霍銳這樣的笑?
霍銳背靠在陽台上,把衣袖放了下來,手肘撐著陽台,仰著頭。
沈愈俯著身偏過頭去看他,被光刺激地眯了眯眼,風把他的劉海都撩了起來。
可能是注意到他的目光,霍銳斂了笑意,斜著眼去看他。
“還以為你不怕。”帶了一點嘲諷的口吻。
結果出來的時候鬆了那麼大一口氣。
真的是能裝,裝的那麼鎮定自若,把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嗯?怕啊。”沈愈眯著眼扭過腦袋,抬頭看著天空,這幾天天氣一直很好,除了風大溫度逐漸降低,還是很讓人舒服的。
“他們以多欺少,我能不怕麼?”被陽光拂麵,沈愈閉了閉眼,發出一聲喟歎。
話雖這麼說,唇邊卻一直掛著笑意。
其實不害怕吧,畢竟他內裡早就不是十七歲的自己了。
薑洲雖然給他道了歉,但是他不會接受,並不是所有的道歉都有用的,他並不認為之前薑洲父母的咄咄逼人沒有傷害到他,如果換成是十七歲的自己,沒有經曆過上輩子的那些事情,沒有霍銳的幫忙,甚至沒有人證,因為被陷害而慌亂,忘記可以報警,那麼他是不是要平白接下這口鍋?
想起薑洲父母後來看他的臉色,沈愈反而覺得身心舒暢。
幾秒後,他又補充:“不過我知道,你們不是可以給我作證?”
“後來你不是來了麼?你來了,我就沒那麼怕了。”
嗯,雖然霍銳不來他也可以解決,但是就是好像突然多了可以依靠的對象。
很開心。
霍銳呼出去的氣都頓了頓。
沈愈的口氣聽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畢竟是生死之交嘛——”沈愈說著,突然湊到霍銳的臉邊嗅了嗅:“你是不是吃糖了?”
霍銳抵在地麵的腳尖一滯,直起身子轉了個方向:“你聞錯了。”
沈愈點了點頭:“好吃嗎?是不是很甜?”
霍銳舔了舔唇角,沒有說話。
什麼生死之交,騙人的伎倆,他看起來像是會相信這種話的人嗎?
“還好職高離我們學校近,你怎麼過去的?怎麼就把這幾個人帶過來了?”沈愈半彎著腰偏著頭問他。
霍銳雙手插進口袋裡,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
男生這會兒好像還挺開心的,眉眼都彎了起來。
手指動了動,霍銳垂下眉眼。
他去辦公室門口偷聽了一會兒就大致清楚了情況,去職高把人喊了出來帶過來作證,這事兒除了他應該也沒有人能做到了。
“連句謝謝都沒有?”霍銳睨了沈愈一眼,眼睛眯了眯。
而且依然那麼煩。
“晚上請你吃外賣?”沈愈跟在他身後:“馬上要考完了,晚上想吃什麼?是不是得爬牆去拿?”
沈愈這會兒心情好像格外好,一直在說個不停,比他之前說過的話還要多。
霍銳被他說得煩了,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抓住了沈愈的手腕。
皮膚相觸的時候,兩人都愣了一下,霍銳的掌心發燙,沈愈因為有點熱,把袖口擼上去了一點兒。
沈愈正好靠著牆,霍銳這麼一下,他慣性往後退了兩步,後背直接貼到了牆上。
兩人身高差不了多少,這個姿勢一下子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呼吸相交,霍銳微微低下了頭,不知怎麼的心底竄出來更加煩躁的情緒,抓著沈愈的手舉過了頭頂抵在牆上,視線從他的眼睛遊離到了更下麵的位置。
飽滿,紅潤。
不似那天那麼淺淡。
沈愈微微睜大了眼睛。
“你這個姿勢……”他往後挪了挪,直起了脊背,踮了下腳尖和霍銳視線齊平,呼吸起伏,眼眸微微閃動:“霍銳……”
他說話聲音有點小,霍銳皺了皺眉,“話真多。”
“你們倆擱這兒乾嘛呢!”張建清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霍銳一臉凶相地把人沈愈按在牆上,剛剛做完好事現在又要揍人?
真的太不讓人省心了。
沈愈接下去的話被直接打斷了。
霍銳看了眼張建清的位置,嗤了聲,鬆開沈愈的手,右手在褲子上摩擦了一下,插進口袋裡,轉身朝著教室方向走去。
沈愈收回視線:“沒有起衝突,謝謝老師。”
張建清甩了甩手,他現在正煩惱薑洲的事情:“檢討彆忘了交。”
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張建清這麼一打岔,沈愈清醒過來,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他剛剛差點就想問——你是不是想親我。
他抓了抓頭發。
這話說出來,霍銳這個臭脾氣,怕是不僅要嘲諷他,說不定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麼一點點兒特殊的“生死之交情誼”能原地消失了。
風吹得沈愈的頭發撩了起來,露出了泛紅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