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在床上呆坐了很長時間。
夢裡一些東西是真的,一些東西是他不記得的或者是他沒有經曆過的。
好在他還記得今天還得上課, 渾渾噩噩起了床換了衣服, 走出宿舍大樓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洗漱, 又退回去洗漱。
來回折騰了一次,沈愈的腦袋沉的更厲害, 夢裡的場景還在腦海裡不停地轉著,亂的他喘不過氣來。
一進教室, 沈愈就趴到了桌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他把他男朋友忘記了,他男朋友真的可憐……”
無數個人在他耳邊說。
他把他男朋友忘記了, 他男朋友是霍銳, 他們曾經在一起過。
他卻沒有這段記憶。
沈愈難受的不行,他覺得自己像瀕死的魚, 連呼吸都困難,隻能大口大口地喘氣。
“你這藥是不是有副作用!”沈愈聽見很熟悉的聲音在吼。
他被一個激靈,直接醒了過來。
頭頂是一片白, 有什麼冰涼的液體在流淌進他的手臂裡。
他愣了片刻的時間, 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躺在床上。
“彆急啊,說不定是做噩夢了, 我是正經醫科大學畢業的, 皮試都沒有反應, 放寬心啊。”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嬉皮笑臉衝著背對著沈愈的男生道。
看見沈愈醒了過來, 笑得更歡了:“這不是醒了麼?安了安了, 你這暴脾氣能不能改改, 就這一個小時快把我這醫務室給拆了。”
這個背影, 沈愈再熟悉不過了。
校醫的話音剛落,霍銳便轉過身來,臉色黑的不行,垂著眉盯著臉色略顯蒼白的沈愈。
“你能出去了。”霍銳冷著聲,跟下逐客令似的。
校醫嘖嘖搖了搖頭:“看好水,快沒了喊我,我去給你們開假條。”
輸液室的門被關上。
沈愈眨了眨眼,眼前漸漸恢複清明,霍銳的眉眼都清晰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看向霍銳的雙腿。
是健全的。
霍銳挑了挑眉:“看哪兒?”
沈愈意識還有點緩慢,隔了幾秒才應:“腿。”
半晌,他覺得自己這個說法好像有點變態,又補充了兩句:“你的腿好看。”
“又長又直。”
好了,現在不是有點變態了,是真的很變態。
可惜他聲音沙啞,說出口的話跟磨過了砂一樣,聽得霍銳臉色越發的臭,也沒等沈愈再說什麼,轉身就走了出去。
沈愈仰著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
鬆了口氣。
他何德何能,讓霍銳這樣愛自己。
他想,如果是自己,為了護著男朋友而殘廢,偏偏那個人還把自己給忘了,他大概會不顧一切衝到對方麵前去質問他,逼著他想起一切。
而不是一個人默默承受兩年的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太容易傷感,等沈愈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都是淚水。
怕被霍銳發現,沈愈半仰起上半身,沒有插針的那隻手去夠右邊床頭櫃上的餐巾紙。
但是床頭櫃離得有點遠,他右手插著針,左手又是在裡邊的位置,如果動作幅度過大,他又怕把針給壓了。
還得下床。
沈愈左手抹了抹眼淚,要不是他有輕微的潔癖,他甚至都想直接擦在衣服上。
對了,衣服。
他掀開被子看了眼,自己的校服外套被脫掉了,襯衫扣子也解開了兩顆。
大概因為睡得不安穩,校服襯衫皺巴巴的,都快卷到腰腹以上的位置,一想到自己的皮膚直接接觸在病床的被子上,沈愈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忍著渾身的酸軟屁股往上挪了挪,坐了起來。
輸液室的門又啪地一聲打開了。
輸液室的百葉窗沒有拉開,隻開了白熾燈,刺得眼睛都沒法完全睜開。
沈愈的腰在燈下顯得更白,衣衫淩亂,頭發睡得亂糟糟露出了泛著點紅的耳朵,半低著腦袋左手覆在了衣領處。
場麵太過刺激。
霍銳拿著杯滾燙的熱水,差點把水都倒在了自己身上。
聽到聲音,沈愈抬頭,朝門口看了眼,伸手把衣服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原本露出來的地方。
霍銳黑著臉不太自然地偏過視線。
“把水喝了。”語氣硬邦邦冷冰冰生硬硬。
沈愈哦了一聲,掀起眼皮偷瞄了霍銳兩眼,見他根本沒有再看自己,再次鬆了口氣。
水很燙,沈愈隻能一小口一小口抿著喝。
輸液室裡靜的不行,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叫,和外麵校醫不知道在搗鼓什麼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
霍銳就靠在床頭櫃旁邊的位置,低頭擺弄著手機。
[陸疏行:老大,同桌醒了嗎?]
[說話的霍銳:醒了]
[陸疏行:那就好嚇死我了,禿禿讓你們回來補請假條,如果需要的話可以找他開出去的假條]
[陸疏行:對了,老大,年狗說要請我們吃飯]
[說話的霍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