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說話說到半截功夫, 有太監跑來報信說皇上睡醒了。

擔心皇帝要叫張廷玉。五阿哥胤祺隻得起身告辭帶友人離開。走之前,胤祺對妹妹說:“今晚上, 穿得好一些。”

可見那日她去翰林院穿的那身,讓幾位阿哥全部印象深刻極了。

柔琳羞愧地猛點著頭,讓胤祺放心。

尾隨在胤祺身後, 張廷玉回頭在她臉上又看了一眼, 感覺她眼裡那抹擔憂並未減去,心裡頭不由想著:自己是不是能幫上她點什麼。

客人走了以後, 柔琳回到屋裡。趁著小阿哥沒有睡醒時,拿起毛筆和紙寫了封信, 折好放入一個信封裡,遞給小順子。

小順子雙手接過她遞來的信,不明了地望著她:“公主,這是——”

給誰的?

“送到佟公子手裡。他應該在他家中。”柔琳交代。

一屋子的人看著她:哎, 她給舜安顏寫信了?

柔琳哪裡知道古代人其實很八卦的,一封信都可以諸多聯想。那年代, 男女之間貌似有著靠情書來互通感情的美譽。

等讀到小順子裡眼裡所寫的意思,柔琳明白後,又想笑又突然想,他人誤解一下也無妨, 因此沒有多做解釋。

主子叫乾什麼,奴才照做。小順子嗻了一聲起身就跑,飛快地去給她送信去了。

太後娘娘醒了,說要看小阿哥。柔琳過去叫十五阿哥胤禑起來。胤禑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來, 讓姐姐拿著帕子給擦擦小臉蛋。之後,柔琳給小阿哥喂了些水再敢讓小阿哥出門。

姑姑那時候從太後那裡來叫人,看她對小阿哥這麼儘心,笑著說:“公主一看都知道是很喜歡小孩。”

柔琳對弟弟妹妹都很好。人家看到都會想著她喜歡小朋友。小朋友是可愛,柔琳沒有想多。不過她也不是什麼小朋友都非常喜歡的。像熊孩子她就怕。

胤禑是被德妃教育的好。

知道姐姐喜歡自己,胤禑的小手拉住姐姐的手時,小臉蛋笑一笑。

姐弟倆走到太後那邊,太後和一個人正說著話。那是郭貴人派來問詢的人。到底郭貴人是等不住,眼看真的要到晚上設宴了。太後這邊還沒有信兒。宜妃說等,再等黃花菜都涼了。

“佛經,哀家這裡還有幾本,不夠的話,哀家叫人去蘇麻喇姑那邊拿。”太後溫言細語的音調說著,像極了個和藹可親的老太太。

郭貴人的人周身冒著汗,想著再拿幾本佛經回去,不得被自己主子打死了,於是對著太後叩首說:“娘娘說了,說佛經她那裡有。”

“她那裡有,讓你來哀家這裡討什麼?”太後質問。

郭貴人哪敢向太後討東西,這個罪名跪著的宮女不敢當,隻好再說:“奴才剛說錯了,奴才是說,娘娘那裡的佛經不夠。”

孝惠章太後立馬把自己手裡的佛經叫姑姑拿了出去,顯得十分出手闊綽。

對方謝恩接過佛經,啥也不敢再說,從太後這裡撤出去了。

這人走後,太後看到了門口站著的柔琳和小阿哥胤禑,招招手。

胤禑聽不懂剛才發生什麼事,小眼珠懵懵的。柔琳裝做什麼都沒有看見,低著頭帶著小阿哥走進太後的屋裡。

“等會兒去你們皇阿瑪那兒吃東西,恐怕沒有那麼快可以吃到。”太後深知宴席程序繁瑣,桌上擺一堆好吃的,可實際上每個人都不敢吃。因此她叫了姑姑先給兩個孩子準備了些吃的,去宴席之前先吃一頓墊肚子。

姑姑給拿來了兩碗鮮菇雞肉粥。柔琳拿著勺子先喂小阿哥,再看太後那邊像是沉思著。孝惠章太後那雙眼睛望著遠方好久都沒有動一下,仿佛出了神。

喂完小阿哥,柔琳走過去到太後麵前,小聲說了幾句。太後望著她,眼裡慢慢地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郭貴人那頭在屋裡徘徊著。等到自己的人回來,見是抱了太後幾本佛經,她脾氣大發:“乾什麼吃的!”

“娘娘,奴才看太後壓根沒有心思想放公主出來。”

隔著一扇屏風在裡間抄書的恪琳,心裡想著果然如此。所以說,是不是她額娘傻,以為太後好對付?郭貴人捂著心口被氣到不行了,今日每個人都像與她作對似的。在下人扶持下她坐下,開始琢磨著:“太後究竟想乾嘛?給自己養大的孩子撐腰?但是這事兒不是應該過去了嗎?”

根本沒有過去。恪琳知道。太後是想等她額娘過去謝罪!

子之過母之罪。孩子你教育的,孩子犯的錯,做娘的肯定要分掉大半責任。誰讓後宮裡的孩子一般不是爹養大是娘養大的。康熙多的是孩子照顧不來。

她額娘做了什麼?去請教她姨娘宜妃。宜妃做了什麼?宜妃一樣是個隻顧著自己的,沒有心思為她們母女仔細打算。所以,宜妃說等。反正等了即使她放不出來,宜妃沒有任何利益損失。

隻能說她額娘蠢到了極致。

恪琳的手緊緊地握住手裡的毛筆,手心裡都被汗濕了。

外麵郭貴人想明白了什麼,站起身繞過屏風,對女兒說:“走,換衣服,今晚去參加宴席。太後不會問的。太後發問,你就說,你抄完她給你的佛經了。”

“不去。”恪琳拒絕。雖然她說服不了母親去太後那裡為她謝罪,但是,她總可以不再犯蠢。

郭貴人聽到女兒這句,是不明白了,瞪起眼:“你不去?你傻了嗎?”

“太後沒有允許我去。”

“太後不是沒有允許,太後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忘了前頭已經給你佛經抄,說要幫你檢查,這會兒又給忘了自己說過的話。”說完郭貴人又氣,氣自己叫過去的人沒有個機靈的能駁斥太後的嘴。

一個奴才哪敢去太後麵前給她說情。恪琳明白,自己和柔琳比最大的劣勢不在於太後,而是在於四阿哥。當柔琳被欺負時,有個阿哥可以給她撐腰。但是,她沒有。她和母親原先寄望於五阿哥。可五阿哥和四阿哥截然不同。

女兒也不聽自己的話了?郭貴人感覺整個世界都要發瘋了。今日晚上不一樣的。

“娘娘。”又跑進來一個宮女,高興地傳話道,“太後娘娘那邊來人說四公主今晚可以去參加中秋宴了。”

太後整句話的意思是,恪琳今晚可以暫時不抄佛經,等明日再繼續抄。

郭貴人一聽下麵的人這話,立馬從煩躁的狀態變成了沾沾自喜:“看吧,太後娘娘是年紀大了,忘了叫你抄過佛經這事兒。”

恪琳沒有母親的高興,心裡頭一驚,是想:是誰說服了太後放了她?

是胤祺嗎?不可能。胤祺是個撒手掌櫃,放宮裡誰都知道,什麼事兒都不打算乾預。他親弟九阿哥犯了事兒,去為胤禟出頭的也是八阿哥不是他這個親哥。所以才有了胤禟更信任老八而不是老五。不是胤祺,能有誰?宜妃更不可能。宜妃和太後關係不咋樣,在太後麵前出聲不起作用的。一開始她額娘去求宜妃出麵就是求錯了人。

隻剩下皇上了。皇上出句聲肯定有用。但是更不可能了。康熙絕對不會為了她出聲。他們爹女兒多的是,少了她不會少塊肉。

想了半天,她居然想不出來誰為了她求情了嗎?

恪琳的腦子裡忽然蹦出個人,臉上一愣:莫非是她?

寧壽宮,小阿哥胤禑要回德妃那兒了。柔琳跟著姑姑送小阿哥到門口。看著胤禑離開時在姑姑懷裡對著她拜拜小手,柔琳不禁微笑起來。

笑容讓她在陽光下那張臉變得越發燦爛,但是,沒過多久,那抹笑從她臉上消失得乾乾淨淨。

心頭那抹擔心始終沒有退去。伴隨小順子去了很久一直沒有個信兒回來。也不知道他收到了她的信沒有。這抹擔憂更深了。正不知中間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故。

回頭見瓜爾佳氏在忙著給她準備參加中秋宴之前的工作。她帶了夏竹走了出去,想到宮門那邊轉轉等小順子。

一路走,前麵幾個人抬著一頂轎子過來。

柔琳沒有多想,徑直過去。

同轎子裡的主子一塊走的宮女見對麵來了人,先發製人地喊話:“何人!見到秀答應,還不快趕緊跪下。”

隨柔琳來的夏竹哪有瓜爾佳氏的氣勢,被對方的陣勢一喝,整個人一縮變成了縮頭烏龜。如果換成瓜爾佳氏,早就叫對方掉層皮了。柔琳想。

秀答應,什麼人?是她皇帝爹後宮三千佳麗中的一員。估計,近來這女子受到她爹寵愛了,所以氣勢磅礴,以為自己真是這宮裡可以作威作福的一主子了。這種人從來起不了氣候。總歸被人收拾。

柔琳本不想搭理這人。

對方卻不依不撓地阻擋在了她麵前,指著她說:“還不跪?你是哪個宮裡的奴才?”說著,對方那雙眼像針一樣在柔琳身上的衣服掃視著:“瞧你這穿的,說差也不算最差?你主子是誰?不管你主子是誰,見到答應都得跪的。你是奴才。”

她這是今早去了外頭後回來隨意換了一件衣物,為此都被五阿哥胤祺說了。反正過不了多久要換好的去參加晚宴,所以懶得換了。沒想到被人盯上了她這身不起眼的。

想著好看的衣服留著晚上穿。再說她經常呆在寧壽宮,這個秀答想也知道要知道她是誰恐怕很艱難。

柔琳不語,也不動身子。

對方看著著急,不知道她這人是怎麼回事。

轎子裡的秀答應都按捺不住耐心了,掀開轎簾往柔琳瘦巴巴的臉一掃:這人,看起來像個被人欺負慣的吃都吃不飽的,有什麼好怕的?於是喊著底下的人說:“皇上咋說的?奴才就是奴才。看到主子不叫主子的奴才,要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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