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那頭熊, 今早上遇到的人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四阿哥胤禛黑幽的眼珠子裡爍出了一抹星芒。
熊一般知道人類在附近活動不會主動來挑釁的。樹林裡的大多數野畜全是這樣。這頭熊麵對人類如此狂躁，估計是之前和什麼人接觸過了。
聽著四周的人談論那頭像有狂躁症的黑熊，柔琳心裡的想法和胤禛差不多。她想的可能更深沉一些, 這熊不僅和人接觸過，很大機率是被人攻擊過了。否則不會見到人類馬上發動攻擊。隻有受到了侵害的動物會把人當成敵人對付。
“先吃。”胤禩吩咐人準備晚飯。
胤禟和十爺跑過來，占據了篝火邊吃飯的最佳位置。兩人毫不客氣, 瞄準了胤祥正在烤製的野雞。
先奉命回營地做飯的太監, 把煮好的肉湯端了過來, 裡頭放有幾塊大骨頭。那是今早上八阿哥胤禩打下來的一頭野牛拆下來的牛骨熬製的濃湯。好骨頭用來熬湯，一些比較差的拿去喂阿哥們帶來打獵的獵犬。
清朝皇室的禦用獵犬是細犬, 四肢修長而健美，體型如同流線，嗅覺十分敏銳，跳得高，奔跑極快，最高時速達六十公裡每小時。據說郎世寧給皇帝畫的十駿犬圖裡頭有九頭都是細犬。傳言中二郎神身邊那頭孝天犬原型正是細犬。
太監把骨頭給細犬端過去時, 柔琳見著那一黑一白兩條細犬格外顯眼。不意外, 體色黑得發亮的那條是四爺的。白色的看似像貴婦似的那隻是八阿哥胤禩的。
胤禟和十爺開始敞開肚皮吃的時候, 胤禎坐到了自己姐姐身邊。
柔琳給他遞過去馬奶。
胤禎喝一口，又提到鬆鼠：“姐你等著, 我回頭再給你抓。”
“不用著急。”柔琳叫弟弟注意彆受傷了。
用手捏一下自己鼻子一口喝光杯子裡的馬奶，舒爽了的胤禎眯著惺忪的眼說：“不會。抓隻鬆鼠，哪有姐你騎那匹馬危險。”
喝足了，說話放肆了？柔琳一想不對, 拿過弟弟的口杯聞一聞，裡頭好像放了些酒。
彆看在打獵，可到了晚上了，基本休息下來了。在外天氣有些涼，古代在戶外喝口酒驅寒很正常。顯然，年紀最小的胤禎不太會喝酒，隻是喝了一口放在馬奶裡的酒，都有點兒酒氣上揚浮到臉上。那倒奶的太監，呀的一聲，想了起來。那口杯是裝過酒的。等同於說，都沒有往馬奶裡正式摻酒。
“姐，你不聽話。”借著股酒勁兒，胤禎的手指著自己姐姐說。
胤祥見狀不對，衝他臉上扔了條布提醒他住嘴。
胤禎用手打開布，對胤祥怒張著眼睛：“你彆總是纏著我姐，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了。”
胤祥不說話。
“姐。”胤禎再轉回頭和自己姐姐說，“那個多羅郡王，想娶你，他做夢著。要是把他給你，還不如，把那個家夥給你——”
哪個家夥？
柔琳順著弟弟的手指望過去，看著他拿著給她熱好的馬奶用他那張薄唇給她吹著杯口的熱氣。，
不止胤禎，對麵吃著的胤禟和十爺都不懷好意地發出一道壞壞的笑聲。
聽見幾個小阿哥們的嬉笑聲，舜安顏顯得十分鎮定自如的，給她把馬奶送回來了。
“公主，您嘗嘗，是否太熱。”
他如此畢恭畢敬地對著她說。
柔琳接過他手裡的杯子，明白他的意思，同樣回以客氣道：“有勞佟公子了。”
“為公主您效勞，是臣的福分。”舜安顏鞠躬道。
當他抬起頭時一絲笑意浮現在他眼角邊，柔琳立馬低頭喝他熱好的馬奶。來古代突然要談起戀愛來了，她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
胤禛和胤禩四處檢查著營地的安全措施。
馬蹄聲再到，是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祉均回來了。這兩人望著弟弟們，毫不客氣先問起：“老四，飯做好了沒？”
“大哥，三哥，飯都做好了。”胤禛走上前說。
最後抵達的是五阿哥胤祺以及四公主恪琳。
回頭看見恪琳，胤禔不怎麼高興，好像是想起昨天在某妹妹下麵敗北的經曆，叫他感到一些奇恥大辱。堂堂男子漢，居然在賽馬上輸給了一個姑娘家。康熙高興，卻咋不想自己一群兒子們的臉往哪兒擱。
這行人再往前走，見到了柔琳坐在那兒時。
恪琳率先哈哈哈樂起來，一串奔跑到了柔琳那兒，伸手從後麵繞到柔琳的脖子上，咬著柔琳的耳朵邊上說：“我知道你會來了。”
“其實——”柔琳給自己辯解著，她是想來，但是她哥哥不讓，她是遵守了四爺的命令。哪裡想到，杯一隻鸚鵡給打亂了一切。現在，亮亮飛到哪兒去她也沒有再見著。
恪琳不管她怎麼說，盤腿在她身邊坐下，一擠將胤禎給擠到下麵去。
胤禎愣愣地看著恪琳這個姐姐。
“去，小孩子睡覺去。”恪琳對他擺擺手，看他那副醉臉都知道他是犯困了。
胤禎氣得想哭了。還是自己溫柔的姐姐好。
恪琳挨著柔琳說：“今日我打了六隻兔子了。回來時才和五阿哥碰上。”
一群阿哥們看著這兩個英勇過男人的妹妹，一張張臉上不知道擺弄什麼表情好。
“你喜歡鬆鼠？你自己都到獵場了。”恪琳說。
知道這個姐姐慫恿她自己打獵，柔琳望了眼前麵自己親哥那張臉，說：“說好了，哥哥他們幫我抓。”
嗯！胤祺率先點了頭。這就對了。
胤禛走開一邊去，想著如果不是當著他的麵，或許妹妹不會說這個話了。現在，四爺是覺得自己摸透妹妹的性子了。於是，他對舜安顏說：“明日清早，你先送她回大本營去。”
“那不行！”恪琳聽見四爺這話，大聲反對。
胤禎看看這個四姐姐，想著恪琳和他一樣喝醉酒了，所以什麼話都敢說出來了。
恪琳是在外麵，不用在宮裡使勁兒裝著樣子。況且，誰都知道，這一趟出來打獵，相當於是決定了她後半生的命運。她乾脆全豁開了。
胤禛想到這個妹妹的心情，沒有和她吵。
“讓她陪著我。”恪琳拉住柔琳的手臂說。
柔琳可以感覺到她手上的一絲發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
接到柔琳回頭的示意，舜安顏把一件衣服遞了過去給她。她給恪琳披上。
六隻兔子算什麼。白鹿連影子都沒有抓到。叫她很是著急。因為她後來才接到消息趕到這邊來。據說隔壁那位多羅郡王，是把弓箭都對準到了白鹿上，隻差那一下射中白鹿了。
其他阿哥們，比起敦多布多爾濟最接近白鹿的應該是胤祺。五阿哥胤祺透露白鹿的消息說：“那家夥好像通曉人性，知道我們想乾什麼。好像是專等我們的箭瞄準它那一下，它早做好了準備溜了，滿滿一臉嘲笑我們的樣子。如果衡臣在就好了，他足智多謀。”
張廷玉沒有能來獵場上出謀劃策，胤祺始終覺得是個遺憾。
“打獵，要書生做什麼。”胤禔看不慣五阿哥和張英的兒子在一塊兒。
三阿哥胤祉同樣聽不慣大哥這句話，因為自己同樣是個讀書人。
胤禩和胤禛見狀，過來安撫眾人。所有人坐下吃了飯，早點休息。籌備著明早早點出發去打白鹿。
恪琳和柔琳睡在一個帳篷裡頭。柔琳想起自己這麼跑出來，估計瓜爾佳氏他們要急到撞牆了。
夜晚，草原上的星星像滿天的鑽石一樣漂亮。柔琳望著帳篷外的天，像是做夢的感覺。今日一天發生的事情，應該是她來到古代裡最重要的一天了。
恪琳在她身邊翻來覆去的，一樣想著心事睡不著。
柔琳看看她，想：她心裡或許是在想敦多布多爾濟。
半夜裡，是依稀能聽見恪琳嘴裡咕噥的兩句夢話：“你說他這人，咋這麼笨呢。和我爹爭什麼爭。我爹是皇帝。”
由於一晚沒有睡熟，柔琳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好像起的最早。她躡手躡腳爬起來沒有驚動到恪琳，先走到了帳篷外麵走動。
草原上天色微亮，是彌漫起了濃霧。這讓整個世界都變得宛如仙霧嫋嫋，一切仿佛置身到仙界中去一般。
雲煙中，見著一個白色的身影若有若無的，像是在對著她招手。
柔琳眨下眼，那瞬間她是好像看到了一頭鹿的樣子。莫非是那傳說中的仙鹿了？
想到昨晚上五阿哥說過的話，柔琳心中念頭一轉，沒有去叫人也沒有騎上馬，是直接向那白鹿的影子走過去。
霧一團一團的，在她麵前像是飄散開，又像是騰雲駕霧而來。
突然一道聲音，從她背後響起：“彆動！”
是多羅郡王敦多布多爾濟。
“你不要動。讓它看見你，你不走過去，它會走過來。”敦多布多爾濟穿過雲霧，進入她的耳朵裡。
柔琳可以聽見他在悄然拉弓搭箭的聲音。這男子，一如她第一次見到的那樣，耿直的要命，完全不猜疑她會不會配合他。
“你這樣抓不到它的。”她提醒他。
“誰說的！”他的聲音不容她半句質疑。
那是他勢在必得的白鹿，他要讓大清的皇帝折服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