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杠精繼子(十四)(2 / 2)

邵璟聞言,想到哥哥之前說的,母親因為這段時間過度勞累,因而積勞成疾、成日鬱鬱寡歡,他有看著蘇夫人此時蒼白的臉色,頓時不敢再多說了。

“罷了,全是我多嘴。”邵璟低頭說道。

而一旁蘇夫人,沒有被邵瑜的蓮言蓮語杠到,反而像是受到了提醒一般,才恍惚記起,自己如今最大的資本,是這一副破敗的身子,她已經沒有多少日子,這便等同於拿了一塊免死金牌在手。

一想到這裡,蘇夫人立時覺得自己完全不必害怕。

“我心口疼,有些喘不上氣來,是不是又發病了?”蘇夫人說著,身子一軟。

幸虧一旁的邵侯爺眼疾手快,將妻子扶住,這才避免她直接倒在地上。

到底是多年夫妻,情分勝過了被偷偷賣掉的家產,邵侯爺急切的問邵瑜:“不是說沒事了嗎?怎麼你母親又發病了?”

“快請太醫來。”邵瑜朝著蘇夫人身邊的婢女喊道,麵上也滿是焦急。

那婢女立時慌慌張張的跑外麵喊人。

太醫院裡,老太醫今日因為整理忙於醫案的緣故,在太醫院裡待的時間有點長,因而耗到這個點才下班,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著今日侯府裡發生的事,倒是正好與侯府來的下人撞了個滿懷。

這派過來請太醫的下人,正好是前兩次來的那個小廝,見了老太醫,這小廝立馬不問青紅皂白就拉著老太醫要上侯府的馬車。

“怎麼了,這又是怎麼了?哎,我一把老骨頭,可經不住

這麼折騰呀!”老太醫苦巴巴的說道。

“對不住您了,我們侯夫人又病了,侯爺和世子正急得團團轉呢。”小廝焦急的說道。

老太醫聽著“侯夫人”三個字,心下卻想著“又來了”,上午他就懷疑侯夫人在裝病,明明沒病,侯府的人卻擔心得跟什麼一樣,此時又來這麼一遭,老太醫也不知道這位貴夫人心裡到底再想什麼。

老太醫有些厭煩這樣的貴人,但偏偏職責所在,他不能拒絕出診。

“老大人,您且快些,來時侯爺和世子可擔心得緊。”小廝止不住的催促,生怕回去晚了,會被主子遷怒。

老太醫卻直接停住了腳,說道:“我藥箱都沒帶。”

“那我給您拿。”下人說完,就要往太醫院裡衝。

老太醫卻拉住了他,說道:“我自己去,你不認識。”

老太醫進去了也不急著拿自己的藥箱,反而走到一個同樣因為整理脈案而加班的同僚身邊,小聲說道:“老陳啊,這平南侯的夫人,病情似乎有點古怪。”

那陳姓太醫,聞言沒有抬頭,隻是說道:“我這裡還有活沒做完,沒空跟你閒聊,明日你再好好跟我說說。”

老太醫眼珠子轉了轉,接著說道:“侯府的人又來太醫院請人了,說起來,我今日雖然沒診出個結果來,但卻想著,如果是你去診脈,一定可以診出個結果來,隻是看你現在很忙,那還是我再走一趟吧。”

“彆,我去。”陳太醫終於從那一堆脈案裡抬起頭來,看向老太醫,似笑非笑的說道:“你一個人去,怕被侯府的人遷怒,所以想讓我代替你去。”

老太醫笑了笑,臉上也沒有半點被戳穿的尷尬,而是問道:“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怎麼不去?去見識一下,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病。”陳太醫說著,提起自己的藥箱,不僅如此,他還拉住想要溜的老太醫,說道:“你也彆想跑,一起去。”

老太醫見躲不過侯府這個大坑,隻得不情不願的將自己的藥箱拿了起來。

那小廝原本還覺得老太醫磨磨蹭蹭的十分可惡,此時見竟然一個變兩個,立時也顧不得生氣了,扶著兩個太醫上了馬車,飛快的往侯府趕。

晚上的內城街道上沒有

多少人煙,因而馬車一路幾乎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侯府。

“太醫,您快來看看,我母親到底怎麼了?”邵瑜拉著老太醫就往蘇夫人身邊湊。

老太醫先是瞧了一眼,覺得蘇夫人雖然麵色蒼白,但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病氣,緊接著,老太醫診脈的結果也應證了他心中的猜想。

蘇夫人晚上的脈象,和白天並沒有太大的區彆。

確定了蘇夫人又是沒病再鬨事,老太醫此時看侯夫人的眼神,就覺得和麻煩精差不多了。

太醫不是人?被這樣三番五次戲耍?老太醫心下十分惱怒,因而,他這次診脈結束後,並沒有多言。

“該我了,該我了。”陳太醫在一旁喊道,他不知道蘇夫人假病,還以為真的是什麼奇怪的病症,此時迫不及待上前給蘇夫人問診。

老太醫趕忙將位置讓給了同僚。

陳太醫坐下來,也先看了一眼蘇夫人的麵色,轉頭朝著老太醫說道:“你說的還真對,這還真是奇怪的病呢,看麵色完全看不出病態。”

蘇夫人聞言頗有些惶恐,她怕今日鬨了這麼一遭,病情又加重了。

陳太醫診斷時間越久,眉頭就皺得越緊,此時他看向蘇夫人的神情中,也滿是疑惑。

“夫人到底是哪裡不舒服?”陳太醫詢問道。

蘇夫人原本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所謂的心口疼也是她裝出來的,此時也不知是不是被兩位太醫肅穆的氣氛所感染,蘇夫人竟然覺得渾身都開始不舒服起來。

“渾身都不舒服嗎?”陳太醫驚奇的問道,實在是他切脈切了半天,隻覺得蘇夫人的脈象完全是正常的,雖然有一點小毛病,但既不影響健康,也不至於會鬨到渾身都不舒服。

“這還真是疑難雜症啊。”陳太醫感慨道。

蘇夫人聞言,雖然之前已經從邵瑜口中聽到了一次宣判,如今又從這個眼生的太醫口中聽到一次,她越發認定自己命不久矣。

陳太醫倒沒有想太多,他被同僚誤導,真的以為蘇夫人有了什麼大病,神色便越發鄭重起來,他一連指了數個穴位,詢問蘇夫人是否感受到疼痛。

許多地方,蘇夫人本來是沒有感受到疼痛,但陳太醫問起時,蘇夫人的感受竟然開始欺騙她,

似是而非的模糊感應下,她一連回答了數個“痛”。

陳太醫問得差不多了,這才站起身來,朝著邵侯爺和邵瑜說道:“侯爺,世子,侯夫人這病症,請恕下官才疏學淺,實在是無能為力。”

邵侯爺看了邵瑜一眼,小小的眼睛裡滿是大大的疑惑,就差直接問:“你之前不是說人沒病嗎?”

邵瑜自己也懂醫術,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又看著兩個太醫截然不同的表情,他隱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這麼一想,邵瑜倒覺得這事鬨得頗為好笑,便強行忍住笑,詢問太醫:“不知您可否開個方子?”

陳太醫搖了搖頭,麵上也有些迷茫,說道:“下官連侯夫人到底是什麼病都看不出來,如何開藥?”

“那您能否看出來,夫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邵侯爺詢問道。

病情總要落在實處,剛才按壓穴道的過程,其實也是尋找病根的一種方式。

陳太醫無力的搖了搖頭,說道:“似乎處處都有問題,又似乎處處都沒有問題,這病實在詭異得很。”

陳太醫這完全是因為先入為主,所以才會得出這樣的結果,若是他一開始什麼都不知道,估計就能診出蘇夫人壓根沒病,但他被老太醫這麼一誤導,就一個勁的往蘇夫人有病上麵靠,而偏偏蘇夫人又十分配合,杯弓蛇影之下,也覺得自己哪哪都是問題。

這兩人,問診的覺得病人有病,治病的覺得自己有病,兩人協同作戰,蘇夫人喜提“病入膏肓”。

“侯爺,世子,下官學藝不精,但太醫院裡卻有很多醫術精湛的太醫,不如稟明聖上,擇定一個日子,邀太醫院眾太醫進行會診,興許就能找到診結所在。”陳太醫十分誠懇的建議道,心下還想著,這說不得又是一個能載入病史的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