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杠精巡長(二十一)(1 / 2)

“什麼工作?”錢二狗的雙眼立馬亮了起來。

他剛開始工作就是在巡捕房,這些年學的也是在巡捕房吃飯的本領,並無彆的特長。

還不等邵瑜回答,他就又問道:“工作難嗎?我可什麼都不會。”

邵瑜輕笑一聲,說道:“不難的。”

錢二狗這才鬆了一口氣。

很快他便知道邵瑜要他做什麼了。

“我和小毛可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管理一家車行,隻怕我們沒這樣的本事。”錢二狗連連拒絕。

一旁的陳小毛也是同樣的心思。

兩人倒不是憂愁待遇問題,相反,邵瑜給兩人開的待遇很高,兩人害怕的,是自己沒有半點經驗,會讓邵瑜賠得血本無歸。

邵瑜聞言,倒越發覺得這兩人雖然有各種各樣的毛病,在義氣這方麵,確實沒話說。

“不會就學,我教你們就是了。”邵瑜安慰道。

兩人還想開口拒絕。

邵瑜又說道:“如今法租界裡,我旁人都信不過,能信得過的就你們兩個了。”

他這話一說出口,兩人拒絕的話立馬咽到了肚子裡。

“管理也不是什麼難事,仔細核查那些黃包車師傅的品性,咱們車行的待遇也給高一些,這樣才能讓他們好好賣命。”邵瑜開車行本就不是為了掙錢,因而條件放寬一點,才能更好收買人心。

兩人聽了連連點頭,心裡也越發覺得邵瑜仗義,日後跟在邵瑜身後做事就行了。

“邵哥,你那個停職,還會複原嗎?”錢二狗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素來知道邵家家底厚,但卻沒想到,竟然連買下這樣一家車行來,也沒有半點吃力的樣子,此時見邵瑜對這個車行的工作十分看重,甚至給了一種邵瑜要拿車行當主業的意思了。

邵瑜笑了笑,說道:“雖然沒有說什麼時候,但應該很快了。”

如今邵愛法和佐藤三郎走得很近,法國人也不是吃乾飯的,因而原本邵瑜應該和錢二狗他們一樣被開除,卻最終的結果隻是一個沒有說明期限的停職。

這便表明,法國人想要處於進退皆可的局麵,甚至邵瑜被停職了,他們還是駁回了邵愛法關於新巡長的提議,如今名義上,邵瑜

還是北門捕房的巡長。

如今法國和東瀛在國際上並不是同盟,甚至因為國際戰場局勢的影響,說不得兩國連現在表麵上的和平都維持不了。

邵瑜如今在等,他既在等佐藤三郎和邵愛法的報複,也在等局勢進一步惡化,甚至逼得隱藏在暗處的人跳出來。

索性邵瑜並沒有等多久,不過停職五天,買下來的車行正式開始運營,他就等來了邵愛法的人。

邵愛法哪怕對邵瑜恨之入骨,也依舊不敢讓自己的人在法租界內開槍,尋常的冷兵器尚且可以當做是夜間行走不小心,那如果動用了槍/支,必定會引來法國人尋根究底的追查。

邵愛法已經讓邵瑜停職,自覺邵瑜如今是他手裡的螞蟻,隻等著捏死就夠了,他隻想著要如何不露痕跡的處理掉邵瑜,那自然不能讓捕房內部的人再動手,思來想去,他便隻想到了這麼一個人。

“你是說,你們蒙老大要見我?”邵瑜問道。

來人是蒙海手底下的一個兄弟,道上混的都喊他一聲劉疤哥。

邵瑜眼力不錯,自然能看出來眼前這個臉上一道狹長傷疤的年輕人,身上功夫不錯,隻看他走路便能看出下盤很穩,而蒙海手下的人,大多練的是外家的八極拳,八極拳以力量著稱,邵瑜猜測這個劉疤哥應該是蒙海手底下的高手之一。

“這家車行原本是我們罩著的,如今換了人,也該去拜拜山頭,邵巡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劉疤哥笑著問道。

他不笑還好,一旦笑起來,臉上那道傷疤就顯得格外猙獰。

“彆笑。”邵瑜忽然說道。

劉疤哥一愣,他在道上混了這麼久,早就混出了名堂來,如今就算是蒙海這個名義上的老大,對他說話都不會這樣隨意。

“你!”

“你太醜了,傷到了我的眼睛。”邵瑜如今求的是念頭通達,眼前這個刀疤男人明顯來者不善,且他平常跟在蒙海身後,也是壞事做儘,邵瑜心裡便沒有多少給這人臉麵的意思。

“嘴巴倒是挺利索的,叫你一聲巡長你還真的喘上了,真以為自己還是北門捕房的老大呢,你都停職了,還拽什麼拽!”劉疤哥生氣的說道。

邵瑜此時卻笑了起來,說道:“不拽了,

我去見蒙海。”

劉疤哥以為邵瑜會回嘴,沒想到隻是這樣不輕不重的一句,鬨得他搜腸刮肚存了滿肚子的話,全都憋了回去,一時不上不下的,倒是更加生氣了。

邵瑜此時老老實實,一副打算跟著他去見人的樣子,劉疤哥自己想了想,終於想到了一句罵人的話:“孬種!”

邵瑜被他這麼說,也沒有半點生氣,而是依舊笑容不見,甚至說道:“你說的不錯,雖然你長得醜,但是逞凶鬥狠的本事,還是很厲害的。”

劉疤哥聽了這話,仔細想了一會,也沒想明白邵瑜這到底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但他也沒了繼續和邵瑜鬥嘴的意思,隻一個勁揉著自己的手腕,想著等到了自家的地盤,一定要好好收拾邵瑜一番。

“邵哥!”陳小毛滿臉焦急。

錢二狗也是個暴脾氣,看到劉疤哥也沒帶害怕的,直接跳出來說道:“你們這些青幫,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兩人上前想要將人攔住,但很快就被青幫的人攔住,邵瑜也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大事,我去去就回。”

“我回捕房把兄弟們喊過來。”錢二狗說道。

邵瑜搖頭,說道:“不用喊他們,相信我,我可以處理。”

邵瑜心下明白,如今人走茶涼,就算真的去喊,多半也喊不來人,何必去那邊自找苦吃。

“那我們能為你做點什麼?”陳小毛問道。

“你們好好看著車行,等我回來。”邵瑜說道。

兩人即便再不願意,邵瑜態度都這樣堅決了,他們也不敢違背。

邵瑜跟在劉疤哥後麵,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進了路邊的一家賭/場。

他從前做巡捕的時候,倒是經常路過這裡,幾乎每次路過,就能看到輸紅了眼的賭/徒。

今天倒是奇怪,賭/場裡沒有多少客人,反倒是一大堆穿著黑衣服的年輕打手。

邵瑜倒也明白蒙海的意思,他們這種涉及黑/道的,做的最多的買賣就是黃/賭/毒,這三樣也是來錢最快的三門生意。

而其中賭/場,大概是養著打手最多的一個行當。

看著這黑壓壓的半個屋子的人,以及提前已經收拾好了的桌椅板凳,顯然蒙海是早有準備。

對於邵瑜,蒙海還是給了點麵子,沒有

搞故作玄虛那一套,兩人從前也認識,也曾經打過交道,蒙海也知道邵瑜是個不好對付的人,因而直接就將待遇拉滿。

“原本邵巡長開車行,我也該賣你個麵子,隻是如今手底下養著這麼多人,也是要吃飯的,邵巡長財大氣粗,不妨也自覺一些,不要讓我為難。”蒙海小秘密的說道,手上還拿著一根雪茄。

那雪茄看不出什麼牌子,但邵瑜也知道應當價值不菲,且他上一次看到同樣的東西,還是在邵愛法的辦公室。

“這雪茄不錯,可我見過更好的。”邵瑜笑著說道。

蒙海一愣,雖然雪茄是個洋玩意,但他確實還挺喜歡的,他雖然開了幾家煙館,但也知道大煙不是個好玩意,遇上嘴裡想抽點什麼的時候,都混到老大了還和普通小弟一樣抽/煙就顯得有點掉價,倒是雪茄可以襯托他的身份。

“在邵總的辦公室裡,私藏了好幾盒,那味道聞起來明顯更好。”邵瑜笑著說道。

蒙海眉頭皺起,說道:“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還學人玩挑撥離間呢。”

邵瑜笑了起來,他本來就隻是隨口一句,也沒指望這句話能造成什麼效果,便說道:“蒙老大好定力。”

“你閒話說的再多,該交的錢還是要交的,如今世道亂了,護著你們我也不容易了,也不多收你的錢,一個月這數。”蒙海右手比劃了一個“五”。

邵瑜雙眼微微睜大,立馬笑著說道:“隻要五個銅元,蒙老大真是敞亮人。”

往常蒙海隻要伸手,正常人都明白這是五根金條的意思,偏偏邵瑜像是看不懂一樣,就在這裡裝傻。

“姓邵的,你裝什麼愣,五個銅元,打發街邊叫花子你!”蒙海不方便說的話,全讓他手下的人喊了出來。

邵瑜聞言,卻沒有辯解,而是用力點頭,說道:“是啊,什麼都沒做,就敢伸手要錢,不就是叫花子呢。”

“你!”劉疤哥隻覺得今天似乎生氣的時候格外多,一想到自己先前在邵瑜身上感受的憋屈,便朝著蒙海說道:“老大,這小子不識抬舉,先打一頓再說!”

蒙海雙目沉沉的盯著邵瑜,今天本就是走個過場,為的是殺了邵瑜,他本來還沒有多少火氣,如今被邵瑜這麼

一激,也恨不得直接將邵瑜給活剝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動手!”說完,蒙海右手往下按了按。

劉疤哥看到這個動作,心下頓時明了,自家老大也被氣出了真火了,不打算繼續和邵瑜商量,而是直接取人性命。

他們雖然是青幫,但做事也自有一套規矩在,遇到這種不照著規矩付錢的,他們一般第一次是打一頓警告,直接下狠手的時候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