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 沒有什麼人能逃過欲/望的掌控。
白日裡, 紅塵男女用衣冠楚楚的外表掩飾自己卑劣的獸/欲。一旦日頭西下, 夜色從東方點點覆蓋侵蝕, 最終包裹大地, 黑暗就化成人類的保護色,讓他們剝去偽裝, 儘情沉淪。
像酒吧這樣的地方,有暗地裡的曖昧你來我往, 無聲糾纏, 也有火辣的情//欲, 在一切可能發生的場合瞬間點燃。
會獨自來到這裡的人, 要麼貪玩,要麼無聊, 要麼空虛,總是有破綻的。
順著耳旁的竊語,須原秋紀歪頭看向角落的卡座, 少年貓一樣的圓瞳滴溜溜的, 睜得更圓了。
坐在卡座上邊獨飲邊欣賞鄉村音樂表演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很貴。
這不是說他像什麼待價而沽的商品, 事實上, 所有人隻需要看到他的第一眼, 就該知道這個男人不是等閒能夠觸碰的人物。俊朗,貴氣,氣質好,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足夠高調的喧囂,再是安靜的言行也遮掩不了。
他簡簡單單穿著一件純白立領襯衣,喉結下的領扣忠實地守衛著脖子的矜持,越是嚴實不露,禁欲克製,越是給人想象的空間。短短的頭發打理得十分利落,麵容光潔,無比合身的褲子沒有一絲多餘的褶皺,這份不動聲色的講究,顯然是名家量身定做,襯得他兩條長腿優越極了。
須原秋紀忽然對他生出了好奇心,少年不顧朋友的起哄,徑直走到男人桌前,狡黠微笑,開口問道:“一個人喝酒,不無聊嗎?”
“不會啊。”男人略略看了看眼前的漂亮男孩,神色不變,微垂眉眼,淺淺地抿一口酒。
“我不信呢。會來這些地方的人,都是有目的的。”
須原秋紀說完,男人好像終於來了些興趣。他放下酒杯,十指交叉,愜意從容地疊在胸前,嘴角浮起淡淡的弧度,臉輕輕一側,半笑道:“被你說中一半。我沒猜錯的話,你還是學生?”
“高中一年級。呐,為什麼要說這些無趣的事啊。”須原秋紀順勢坐在他對座,手托下巴,碧綠雙眸微眯,暖色調的燈光下,貓咪一樣漂亮的小臉魅惑得像林間妖精。“你不想和我玩一玩嗎?”
和這樣有顏值有格調的人一起打發無所事事的空虛長夜,怎麼想都不虧。
男人嘴角的笑意越擴越大,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他斷然道:“不想。”
須原秋紀臉色一變。
他不是沒想過對方是直男的可能性,畢竟這裡不是那種新宿二丁目那些酒吧俱樂部。
可是二人已經有來有回地談了這麼多句,氣氛這麼好,對方卻還如此果斷地予以拒絕,一點也不留餘地,這讓他感覺自己的魅力遭到否定。須原秋紀大失顏麵,猛地起身,準備回到自己的卡座上。
男人一點也不在意他的舉動,自顧自的,該做什麼繼續做什麼。
秋紀的自尊再次受到損傷。
他本想就這麼一走了之,餘光瞥見歡聲笑語玩兒得正開心的朋友,忽然又有些泄氣。剛才他放下這些家夥不理,跑過來找這個男人,現在回去,免不了被揶揄取笑。
須原秋紀滿臉踟躕,再看男人這視他如無物的做派,心中不免生出一絲不甘心。
須原秋紀轉身坐下,他打定主意,受損的自尊要從這個不把他當回事的男人身上翻倍取回來。等這個男人上鉤,他就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男人依然專注地看歌手的表演,須原秋紀氣鼓鼓地掃他一眼,忍著惱意,不動聲色地將手伸過去,輕輕挨著男人清瘦的手背,然後用小指頭笨拙而細細地勾他的肌膚。被這樣觸碰撩撥,沒有幾個寂寞的男人能受得了。
男人的目光轉過來,向下一瞟,將須原秋紀的小動作儘收眼底。他再看這個少年,這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知危險的天真;
不明世事的任性;
不顧自身安危的幼稚……
小小年紀,混跡這種地方,與陌生男人糾纏,他知道這些行為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危險嗎。
男人心如止水,毫無波瀾,嘴上卻用玩味的語氣道:“好淘氣呀,”他一手撐頭,故意拖長壓低的語調曖昧得像是情人氣息的吞吐,須原秋紀一愣,忽然臉色一紅,男人又繼續道,“我想,你或許不清楚接下來會有什麼後果,是嗎?”
男人沒有抽回的手還在須原秋紀的手邊,暖暖的燈光照頭而下,打在男人臉上,雕琢出明暗分明的俊美輪廓。他的雙眸深邃得像幽深暗海,看得須原秋紀心亂如麻。
須原秋紀不自覺拿回手,嘴硬道:“像你這麼死板的人,也對我做不了什麼吧。”
“怎麼會呢。”他輕輕笑道,說出讓須原秋紀耳根發燙,渾身酥軟手足無措的話語。
“我會讓你度過畢生難忘的一天。”